半小時後。
所有賓客都來齊了,主持人在舞臺上活躍氣氛,隨即邀請高父高母上臺致詞。
“各位親朋好友們,今天是我兒子高陽、兒媳白慕瑤訂婚的大喜日子,我代表雙方家長向各位親朋好友的到來,表示由衷的感謝和熱烈的歡迎……”
高父話音剛落,全場掌聲雷動。
他沒有昨晚在商夫人面前告哀乞憐的卑微樣,一臉意氣風發,彷彿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作爲新郎的父親,藉此良機,我也由衷祝福我的兒子,兒媳喜結連理,希望你們從今以後互敬互愛,同甘共苦,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衆人再次鼓掌,一個個臉上都帶着笑容和祝福。
臺下的高陽和白慕瑤互看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濃濃的情意。
“在這裏我也要感謝我的親家,培養了一個聰慧漂亮的女兒,也非常榮幸我的兒子能娶到這樣一位妻子,我發自內心地希望雙方家族可以互相往來,世代友好相處!”
衆人再次鼓掌,高父將話筒交給高母,高母微笑着,盡顯端莊大方。
“今天爲了宣佈這一喜事,也爲了答謝各位來賓們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參加我們兩家的訂婚宴,我們略備酒菜,請各位開懷暢飲,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海涵。”
高母話音剛落,夢幻的大廳再次響起熱烈的掌聲。
服務生開始上菜,大廳裏六十六張大桌,一張大桌十個人,總共來了六百多人。
“親家,親家母,請入座。”
“不不不,您們先請。”
“都是一家人,別客氣……”
雙方家長互相謙讓座位,入座後,又齊齊舉杯。
舞臺上有節目表演。
開場的小丑將全場賓客逗得哈哈大笑。
另一邊。
一只孱弱的手艱難又緩慢地伸向歐顏,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角,硬撐起一個笑容,有氣無力地說,“孩子,別哭……”
老太太不安慰還好,一安慰,歐顏的淚水就順着臉龐滑落下來。
沒有誰比歐顏更清楚老太太目前的身體狀況,老太太能和她說話,可以說是迴光返照了。
以前在三角區,歐顏受了重傷都沒掉過一滴眼淚,可如今,淚水卻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都止不住。
躺在手術檯上的李月娥努力揚起一絲笑容,無力又慈祥地說,“我,剛纔,夢到你爺爺了,他說,時候到了,他來接我了……”
歐顏搖着頭,被淚水洗過的眼眸清澈又悲傷,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你看,你爺爺就站在那,衝我笑呢……”
李月娥怕她自責、難過,還在竭盡所能地安慰她。
“孩子,是奶奶自己的身體不爭氣,不怪你,你醫術高明,已經將奶奶從鬼門關拉回來好幾次了……這一次,是命數到了,老天爺要來收我了。”
本來她幾年前就該死了,是顏顏的醫術又多給她幾年生命。
她已經滿足了。
歐顏抹去臉上的淚水,始終跪在老太太身邊,聲音帶着哽咽和溫柔,“奶奶,您先別說話,我再試試別的辦法。”
“沒用的……奶奶的身體,自己清楚,這,這一生,有你這麼一個好孫女,我,我知足了……人間沒白來……”
李月娥說到這,都快喘不上氣了,艱難又努力地補充道,“就,就是,不能親眼看着你穿上婚紗,走,走進婚姻的殿堂……”
她的顏顏,穿上婚紗的樣子一定很美!
可惜她這輩子再也看不到了……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被唐逸陽猛地推開,“歐小顏!司夜辰一直在外面!”
“讓他進來!”歐顏說完,小心翼翼擦去老太太臉上的淚水,柔聲地乞求道,“奶奶,您再撐會,司夜辰馬上就來……我還沒介紹你們認識呢……”
李月娥像是沒聽到,用盡最後的力氣,一字一句,微笑着說,“奶奶終於,不再是,你的累贅了……照,照顧好自己,一定,一定要,幸福……”
“奶奶——”
司夜辰跑進來,就看到李月娥在歐顏面前斷了氣,無力地閉上眼睛,一只孱弱的手滑了下來。
“奶奶——”歐顏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抱着李月娥,大腦一片空白。
沒過多久,整個手術室都是女孩撕心裂肺的哭聲,司夜辰的腳步頓在原地,萬萬沒想到來遲了一秒,一秒就是陰陽兩隔。
“奶奶,您醒醒……”歐顏跪在冰冷的地面,抱着老太太的身體哭着歇斯底里。
這是司夜辰第一次看到她哭。
從認識到現在,她從來沒有袒露過自己的脆弱,就好像天底下沒有她擺不平的事。
她那麼高傲,那麼高高在上,可如今卻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我還沒帶您出國遊玩,還沒介紹司夜辰給您認識……您怎麼就拋下我走了?”
歐顏哭得痛徹心扉。
“奶奶,您回來……我們還有好多事沒一起完成呢……”
“您答應過我,您會長命百歲的……”
“奶奶,都是我不好……”
司夜辰見她開始自責,走過去,俯身輕輕抱住了她。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至少在司夜辰看來,從凌晨兩點多搶救到下午一點多,她已經拼盡全力在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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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有一絲辦法,她都不會讓老太太從她手裏離開……
歐顏哭得特別傷心自責,“我是白鶴,卻救不了她……怎麼可以……爲什麼救不了她……爲什麼會沒有辦法……”
司夜辰心疼地抱着她,眼眶都紅了,他明白老太太對歐顏而言有多重要,更理解小丫頭此時此刻的心情。
“不是你的問題,你已經盡力了……難過就哭出來,有我在。”
“我救不了她,司夜辰,我救不了她……”歐顏低下頭,彷彿被現實擊垮,痛苦地抱着老太太的身體放聲大哭。
當初她學醫那會,還跟老太太說,這輩子的健康由她守護!
她還在老太太的面前保證過老太太會長命百歲,因爲這世上就沒有她不行的手術。
可如今,心臟破裂,人在她面前沒了!
世人都知道白鶴厲害,醫術精湛,可世人並不知道,這世間也有白鶴救不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