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慕清瀾越過墨羽的肩膀看向來人。
這街道很寬，而且人也不是很多，怎麼偏偏就朝着她撞了過來？
而當看到那人的樣子的時候，慕清瀾卻是愣了一下。
眼前被墨羽一拳打翻在地上的人，是一個看起來三四十歲的男人，渾身狼狽，衣衫破爛，和乞丐無異。
他的頭髮凌亂，不知多久沒洗澡了，身上散發出一陣難聞的氣味。同時，還有濃重的酒味。
看樣子，是爛醉如泥了。
而他此時痛苦的捂着肚子，似乎十分痛苦的樣子。
墨羽那一下雖然沒有用全力，但是對普通人而言，也是非常難以應付的。
“竟然又是他！”
“看來真是瘋了，這麼個樣子，和當初真是天差地別啊！”
“是啊，說起來也真是可惜啊…不過誰讓他自己找不痛快呢？那位豈是他能得罪的？現在能保住一條命，就不錯了！”
周圍有不少人都看了過來，指指點點，低聲議論着，彷彿並不意外。
那男人似乎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擡起頭來，看向慕清瀾和墨羽。
只是非常快的看了一眼，便是低下了頭，口中還囁嚅着什麼。
“…對、對不起…”
一邊說着，一邊勉強撐着地面站了起來，一瘸一拐。
慕清瀾這才發現，他的右邊那條腿，似乎已經廢了。
墨羽看了那人一眼，看向慕清瀾：
“這人的境界已經廢了，應該不是故意的。”
慕清瀾點點頭。
這一點她也看出來了。
尤其是她曾元脈盡毀，知道所謂“廢人”是一個怎樣的狀態。
這個人氣息萎靡，精神不振，渾身幾乎沒有一點元力，還斷了一條腿，的確是廢了。
“走吧。”
慕清瀾看了那男人一眼，並不打算在這上面浪費時間。
墨羽也點點頭，跟了上去。
“要是能見到那安統領就好了…”慕清瀾低聲喃喃。
她卻是沒發覺，在聽到她的話之後，那原本醉醺醺連路都走不穩的男人，忽然定住了一瞬間。
不過他也沒有回頭，很快就踉蹌着逃離了人羣。
衆認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一鬨而散。
…
九戈城很大。
慕清瀾先前只是聽聞，但是現在，卻是有了一點清晰的認識。
九戈不僅大，而且建築構造十分複雜。
但這卻是爲她提供了不少方便。
慕清瀾看似慢悠悠走着，偶爾皺眉，偶爾沉思，似乎只是在隨意走着。
墨羽跟在後面，雖然心中奇怪，卻也是一直默默跟着，未曾開口說話。
但是很快，他便是發現了一件事情——
那些暗地裏跟着他們的耳目，竟是逐漸消失了！
看着周圍陌生而奇特的地形，再看看慕清瀾，墨羽心中浮現一個猜想——難道那些人，都是被他們無形之中甩丟的？
正想着，便是看到慕清瀾回頭看了一眼，挑了挑眉。
“終於清靜了點。”
果然！
墨羽心中有些歎服，他正想着要如何解決那些人，就被慕清瀾這麼輕鬆的料理了。
這裏畢竟是九戈，可不能隨意殺人。否則隨時會惹上一堆麻煩。
墨羽忽然意識到，慕清瀾甩掉那些人，是有話要說，或者，有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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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下一秒，他便是聽到慕清瀾說道：
“距離天黑尚早，不如我們去看看，這位安統領，到底是個什麼人物？”
墨羽心中一驚：“您要統領府？”
邊防第三軍就駐紮在九戈，安丙懷身爲大統領，自然是在統領府之中。
“現在可是白天！而且九戈這麼大，統領府也肯定戒備森嚴，我們這麼去，會不會有些——”
“戒備森嚴？”慕清瀾忽然輕飄飄打斷了墨羽的話，看向了某個方向，語氣有些莫名。
“我父親曾經待過的地方，再森嚴，我也能進去。”
…
當墨羽跟着慕清瀾從統領府的一個幾乎荒廢的小洞門進去的之後，他才懂了慕清瀾那句話的意思。
但是，他依然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您之前來過九戈？”
慕清瀾搖頭：“當然沒有。”
雖然她和哥哥都曾經很想跟着來，但是父母都沒有同意。
“那您怎麼對這裏這麼清楚？”墨羽心中疑惑，慕清瀾花了小半個時辰來到了這統領府，全是走的小路，根本沒有撞上任何人！
如果不是慕清瀾
，墨羽簡直要懷疑那些地方能不能過人了。
更甚至，居然還能準確的找到這麼個小小的漏洞，進入這統領府！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是真的要懷疑慕清瀾是天天住在這裏了。
慕清瀾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小小的洞口，挑了挑眉。
還好，這些都還在。
之前閒着無事的時候，她曾經纏着父親，想要知道他在邊疆都做什麼。
慕楓對她寵愛至極，最後也就將統領府簡單繪了個圖，還講了許多趣事。
而她也就順帶記住了很多事情。
她倒是曾經想過偷偷潛入統領府，給父親母親一個驚喜，結果沒想到，真的來這裏的時候，卻是爲了這些事情。
慕清瀾將這些思緒都壓下，低聲道：
“走！”
兩人很快便是進入了一個荒廢的院子。
房屋破舊，院內荒草叢生，幾乎有半人高，看起來有很久沒好好打理了。各種雜物胡亂堆在地上，似乎已經很久沒人住過。
“統領府竟然還有這樣荒蕪破舊的地方？”
墨羽有些意外。
好歹這也是堂堂大統領的府邸，怎麼會這樣？
慕清瀾朝着房屋裏面看了一眼，微微蹙眉。
“看來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麼。”
看着地上那一片狼藉，想也知道這裏之前經歷了一場不小的爭鬥，不過似乎有一段時間了。
慕清瀾記得父親說過，在統領府後院，住着一個奇怪的人。
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甚至很少人知道統領府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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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人在統領府，已經住了二十年。
無論誰是這九戈的統領，都不曾動過這個人。而統領府之內，也從來無人敢隨便踏入這裏。
正因爲如此，慕清瀾才選擇從這裏進來。卻沒想到竟是成了這般樣子。
慕楓沒有說那人到底是誰，不過慕清瀾可以從他的語氣之中，聽出隱隱的敬畏和欽佩。
慕清瀾心中生出一絲不太妙的感覺。
二十年無人敢動的人，爲何現在卻消失了？
看樣子，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打鬥，那人並非是主動離開的。
那麼，動手的人，會是誰？
要知道，這裏是統領府！誰敢在這裏動手？
慕清瀾心裏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麼。
墨羽卻是不知這些，只看慕清瀾神色忽然嚴肅了一些，也下意識跟着緊張了起來。
正在這時，院落之外，正好有人經過。
“哎，每次從這經過，我都覺得陰森森的，咱們快點走吧！”
“我也是！這地方晦氣得很！要我說，這種破地方，就不該存在於統領府！可是上面卻總是讓咱們加緊防範，你們說誰會來這裏啊？”
“管那麼多呢，早點辦完事早點回去！聽說於老四這次又搞來幾個姿色上乘的女奴，小爺可還等着回去享受呢嘿嘿！”
“你膽子倒是不小，上面可是明令禁止，不準幹這些事兒，你可別是讓下邊那玩意兒衝昏了頭！”
“嘿嘿，你們不說，我不說，有誰知道？再說了，九戈這地方，荒涼偏僻，連個解悶兒的地方都沒有，老子在這三年，都快給憋屈死了！之前那位管教的嚴，可是現在這位，卻是寬容大度的很呢！聽說上次有人被抓了，要是放在以前，那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結果你們猜怎麼着？根本沒事兒！”
“我怎麼聽說那人是那位自己的人，所以纔沒怎麼處罰？咱們能和他們比？”
“嗨，管那麼多呢！反正我覺得，現在的日子，可是比之前好上了不少！逍遙快活！”
“我可是聽說，那位自己，也是個風流的主呢…今天可是又出去了，只怕不到半夜，還是不會回來咯！”
幾個人又低聲鬨笑起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
慕清瀾忽然上前，墨羽也連忙跟了上去。
雖然是白天，但好在那幾個人根本沒有進來這院子的打算，只是從門口路過，朝着裏面看了一眼，便是繼續朝前走去。
說話聲逐漸遠了。
“晚上我可是不來了啊！”
“嘿，小心死在女人肚皮上！”
“哈哈！那老子也願意！總比死在沙場上的好！”
等那些人逐漸離開了，慕清瀾卻是忽然轉身朝着來時的路去。
墨羽問道：“要走？”
慕清瀾點頭。
“晚上再來。”
…
然而慕清瀾卻沒有直接回客棧。
她去了另一個地方。
在茶樓裏面等待了許久，江達原纔出現。
看到他的神色，慕清瀾心中微微一沉。
“三少，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