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雲！”
蕭北燁忽然有些嚴厲的出聲。
王初雲愣了一下，有些莫名的看着蕭北燁，卻是看到後者一向溫和的臉容上，竟是閃過了一絲怒意。
這是…怎麼了？
他不就是說了那慕清瀾一句嗎？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蕭北燁臉色迅速恢復，微微轉過了目光。
“…畢竟人都已經去了，再說這些，實在是過分了些。”
王初雲皺了皺眉，想要反駁，最終還是住了口。
一旁的鐘瑩兒卻是渾不在意：“初雲哥哥又沒說錯。她就是那樣的人啊！難道連實話都說不得了嗎？”
蕭北燁眸色微微一冷，但他素來脾性溫雅，對鍾瑩兒這麼一個年齡尚小的少女，也不好嚴厲的指責。
“而且我聽說，她和北棠哥哥的婚約，不過是當年長輩們的一句玩笑話，誰知慕家竟是當真了，其實北棠哥哥一點也不喜歡她！如今她死了，倒是省了許多麻煩。”
“瑩兒！”
蕭北燁終於無法忍耐，打斷了鍾瑩兒的話，縱然聲音不大，但卻是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之中隱忍的怒氣。
這對於一向溫和儒雅的蕭北燁來說，已經是非常罕見，可見他是真的生氣了。
“小小年紀，怎可這般在背後非議別人！死者爲大，這道理你都不懂嗎！”
鍾瑩兒從沒見過蕭北燁發這樣的火，一時間竟是愣在那裏，隨即胸中便是涌起了強烈的委屈，一雙明眸，瞬間盈滿了淚水。
“北燁哥哥…你居然爲了一個不相干的已經死了的女人罵我？”
蕭北燁閉了閉眼，語氣鎮定了一些，比之前卻是冷淡了許多。
“不管相干不相干，你這般做法，都是錯的。”他轉過身，朝前走去，“你自己反省吧。”
鍾瑩兒一下子慌了神——蕭北燁從來沒有這樣冷淡的對待過她！
就算偶爾她犯下什麼錯誤，或者招惹了什麼麻煩，他總是溫溫和和，眉眼乾淨，然後幫她解決一系列的事情，今天怎麼…
王初雲看着蕭北燁的背影，再看看一臉泫然欲泣的鐘瑩兒，無奈的嘆口氣，拍拍鍾瑩兒的肩膀，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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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燁雖然性情溫和，但到底中正純粹，你若是不想他以後都不理你了，還是不要再招惹他，知道嗎？”
鍾瑩兒咬了咬脣，艱難的點點頭。
“走吧。他一直待你極好，想必也不會真的生你的氣的，嗯？”
王初雲低聲安慰了好一會兒，鍾瑩兒才緩過來，彆彆扭扭的上前幾步，跟在了蕭北燁的後面。
蕭北燁覺察到他們二人的動作，卻是並未回頭，始終身形挺直，朝前走去。
“北燁哥哥…我錯了…”
鍾瑩兒小聲開口。
蕭北燁似是沒聽到。
“我、我真的錯了！我以後都不會這樣了好不好？北燁哥哥，我真的不是有意惹你生氣的…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鍾瑩兒抽噎着求了好一會兒，蕭北燁才停下腳步，回過頭來，靜靜的看着她。
鍾瑩兒心中一動便是要去拉他，蕭北燁不動聲色的避開，鍾瑩兒眼圈紅紅，還是小心的縮回手，怯怯的看着他。
“北燁哥哥，我真的不敢了…”
蕭北燁看了她一會兒，也覺得自己這番實在是有些不合適，才淡淡道：
“走吧。”
鍾瑩兒這才破涕爲笑，連忙歡喜的點頭，但眉眼之間，依然帶着一絲小心，生怕再招惹了他。
王初雲在後面看着，也是忍不住暗暗嘆氣。
他這個小表妹，一出生就是鍾家的寶貝，自小就被捧在掌心，何曾這樣委曲求全？小心翼翼請求原諒？
看來，她對蕭北燁的心思，比想象中的還要深啊…
王初雲搖了搖頭，也追了上去。
……
夜幕降臨，白天蔥鬱的樹林，在夜晚便是成了重重暗影，猶如黑色的巨獸，隨時等待着將人吞噬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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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一片黑暗之中，卻是有一團火光，靜靜燃燒。
篝火映亮了周圍的場景，也照耀出旁邊盤腿而坐的黑衣少年的如玉容顏。
慕清瀾撿起一根樹枝，添了上去。
這已經是她在這九麓山脈之中的第四天。
這四天裏，她一直朝着深處前進，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元獸。
在外圍的時候，大多數是一品或者二品的元獸，等深入了一些，便是開始碰到三品元獸。
其中甚至還有着三品巔峯的存在。
但無一例外，這些元獸，通通都被慕清瀾斬殺，將元丹收入囊中。
如今她的芥子鐲之中，已經堆了不少各種等級的元丹。
即便是拍賣，也能是一筆不菲的收入了。
但慕清瀾卻是沒有什麼興趣，錢她現在不缺，而她想要的東西，也不是這些換取的錢能買的起的。
火堆偶爾傳來一兩聲噼裏啪啦的聲音，在這樣安靜的氛圍之中，顯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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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慕清瀾看着，神思忽然有些飄遠。
腦海之中，忽然浮現一幕場景。
也是這樣夜幕降臨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堆篝火，不同的是，那時候用來點火的，不是樹枝，而是…一截截白色骨頭，澆上油脂，才燃燒起來的。
那火焰，倒是比現在的更熾熱幾分。
而她，也不是孤身一人。
慕清瀾輕輕擡眼，彷彿還可以聽到哥哥衝着對面，對峙了一天的白衣少年高聲喊話：
“喂！我妹妹烤的肉可是一流，你真的不喫嗎？”
那容色如雪的少年，彷彿沒聽見，脊背挺直，猶如暗夜之中的一抹銀色流光，璀璨而清冷。
他的手中，依然緊握着那一把銀色長劍，渾身境界，即便他們白天終於一同打敗了極強的對手，從對立面站在了一方，但這少年顯然還是沒有放鬆警惕。
這也不怪他，他已經喫過這對兄妹的虧，自然是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茲茲的聲音傳來，被火烤出的油滴下來，暴出一兩朵火花來。
整個肉塊，油光鋥亮，香氣四溢。
慕清瀾挑挑眉，將烤肉往前伸了伸，歪着頭看着那白衣少年。
“哎！你真的不喫嗎？”她眉眼彎彎，眸如星子，流光溢彩，甚至比這火光更加耀眼，“我親手烤的哦！”
那白衣少年依然不動聲色，手中長劍緊握，月光清流映在他身上，淡淡輝光，猶如神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