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最卑微的姿態,送她上雲端之上,只爲她性命。
沉重的身軀在臺階之上緩緩爬過,每一寸的挪動,都顯得格外的緩慢,又格外的深重。
他的臉容和她捱得很近,但是呼吸卻不可聞,眉目之中泛起幾分波瀾。
顧不得自己此時有多麼狼狽,顧不得自己所謂無上的尊貴,就那樣將她護在身下,而後,艱難而無比堅定的爬上了最後一個臺階。
瞬時他眼前一晃,面前景物變幻,四周場景紛亂!
他忍不住閉了閉眼,擋在那耀眼的光。
只是一瞬,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大殿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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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大殿之前。
在他的正前方,一座巍峨恢弘的宮殿,佇立在雲端。
九級臺階直通,兩邊雕欄玉砌。周圍不見一物。
孤高,冷漠,而尊貴。
彷彿彰顯着這裏的主人,心中對自己的絕對肯定。
那宮殿雕樑畫棟,泛着金色的光芒,看起來充滿了神聖尊貴的感覺。
而他則是在宮殿之前寬闊的地面上,冰涼的黑色玉石地面,涼意似乎透骨而來,但是此時他卻毫無所覺。
不知道爲什麼,他忽然覺得,這宮殿之中,應該有着他想要的東西。
……
“你要找一個女子?”
“是。”
“她是你什麼人?”
“……朋友。”
“看來是不一般的朋友啊……竟然能夠讓你出馬。”
雖然只是一縷殘存的意識,但是對於這些事情,還是能夠感知到的。
這個年輕的後輩,性子冷淡,從容鎮定,即使是聽說能夠得到千年來,奧斯帝國最爲珍貴的傳承之時,也沒有露出異色,顯然是心性極佳。但是卻在提到那女子的時候,露出了一絲焦灼,雖然並不明顯,但是他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別擔心,我只是出於好奇罷了。至於那女子是誰,我是沒什麼興趣的。”
笑着調侃了兩句,卻不想羽千宴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
“先祖,她是……”
“有人進來!”
正在羽千宴準備將那些藏在心中最底層的話說出來的時候,忽然一聲厲喝打斷了他的話。
而後,一道虛幻的人影,忽然出現在王座之上。
半透明的人影,白髮飄然,袖袍飄飄,雖然有些蒼老,但是也能看出他年輕時,是怎樣的風流倜儻,玉樹臨風。
甚至那眉眼,也和羽千宴也有幾分相似。
羽千宴微微詫異,而後再次行禮。
先前先祖見了他,也沒出現,現在居然……
“竟然有人破了冰雪鏡!而且抵達了這裏!“
羽千宴原本並沒有怎麼在意,但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眼神忽然一變。
會不會是…..
“先祖。您可能知,來人是誰?“
那半透明的影子負手與背後,眸色微冷的看着殿前大門,彷彿能夠看到來人。
“自然,是一男一女。”
羽千宴心中一跳。
“那男人抱着那女子,兩人似乎都受了很重的傷。不足爲慮。“
羽千宴心中一定,忽然涌出幾分複雜的情緒。
被男人抱在懷裏,按肯定不會是她了。
她那樣的性子,即使是渾身難以動彈,也不會輕易讓別的人觸碰,更何況還是一個男人。
“能夠破了冰雪鏡,確實不簡單……只是不需要我出手,這兩人,似乎也要死了。“
淡淡的感知了一下外面的場景,那半透明的身影又回到了王座之上。
“不用理會,外面的大陣會讓他們好好享受一番的。“
羽千宴收回目光,也不再理會。
“我請您搜尋的女子,大約十四五歲,身體消瘦,左邊臉頰上有胎記,實力在靈王境界。不知道她現在情況如何?還望先祖告知。”
先祖皺眉。
“只是靈王?”
羽千宴一頓:“是的。”
“這境界倒是一般……十四五的女子,倒也不少,只是臉上有胎記的…..”
搜尋了一會兒,先祖緩緩睜開眼睛,卻皺起了眉。
羽千宴聲音有點急迫:“如何?”
先祖遲疑道:“你確定你要找的是這樣的人?“
見羽千宴確定的點頭,先祖更加疑惑:“可是我找遍四鏡,都沒有這樣一個人啊。“
羽千宴心中一沉,沒有說話。
看出了羽千宴的沉重,先祖出聲安慰:“你先別急,我可能是第一次沒有查探仔細。等我再看看。畢竟如果進來了,一定在四鏡之間的。“
羽千宴點頭:“多謝先祖。“
但是心中的不安,卻逐漸浮現起來。
她那般鮮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被忽略?這裏是先祖的小空間,縱然這只是他的殘餘意識,找一個人應該還是很簡單的。可是……爲什麼沒有?
安靜的等待中,似乎一分一秒,都如此難熬。
終於,先祖再次睜開眼睛,看向羽千宴。
羽千宴忽然心中狠狠一沉。
果然,先祖嘆了一口氣之後,繼續說道。
“我仔細的查找了,四鏡之內,確實沒有這樣的人。如果你確定你說的沒錯,而且她也確實在這裏的話,找不到,極大的可能是……她已經死了。”
羽千宴神色忽然淡了,茶色的狹長雙眸之中,閃爍着幾分不知意味的光,最後都歸於沉寂。
周身的氣息,甚至更加淡漠冷清,又似乎更加鋒銳,彷彿鋒利無比的劍,縈繞着幾乎將人割裂的凜冽氣息。
先祖按着羽千宴臉上神情微微變幻,很快歸於沉寂,眼神之中反而透出一股凌厲的氣息,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很好,不是一個會被女人衝昏頭腦的人。
“多謝先祖。
羽千宴還是道謝。
先祖揮揮手:“小事而已。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繼承我的傳承。你且跟我來。“
羽千宴點頭應是,跟在後面。
他的神色淡淡,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剛剛的那個猜測,無關緊要一般。
然而不知爲何,他原本溫潤的線條,忽然帶上了幾分冷肅。
看着讓人心中生寒。
他隨着先祖,走上臺階。
血滴落在下面,一點點無聲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