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言子的發言圍繞‘展望未來、訓誡弟子’進行了兩個小時,讓一直很捧場的牧綰萱都忍不住飽含淚水,在旁偷偷打起了哈欠。
總算,青言子有關介紹修行和修道的講話告一段落……
這位道長指著那只鏽跡斑斑的鐵盒,對兩個弟子言道:
“你們踏入金丹境之後,就可看祖師留下來的這幾樣寶物,定會對你們大有裨益。”
王升也不由對這個鐵盒有些期待。
兩次拿出來都只是讓他們看一眼,還說要金丹境才能啟封,這裡面莫非有什麽厲害的法寶法器?
青言子當真是賣足了關子。
只不過,金丹境對於他們師徒目前來說,似乎還有些遙遠。
築基之後才能去考慮如何結成虛丹,而後虛丹化作金丹,就可真正的飛天遁地。
話雖簡單,路途何其艱難!
在王升記憶中,除卻那些修了一輩子道,在行將就木時來了元氣,從而一路破關成為‘大高手’的老前輩們,上輩子晉升最快的年輕修士,也是在師門全力培養下,用了五年才完成了築基的過程。
五年,度過凝息、聚神、結胎境,踏入虛丹境,在非道門名山的修士看來,其實已經是無比夢幻的修道速度了。
而上輩子,王升到死都沒觸碰到結胎境的門檻,聚神境都不曾圓滿,也沒後續的修道法門……
王升心底反覆提醒了自己幾次,覺得還是在築基期穩扎穩打的來,不必去爭這種沒什麽太大意義的‘快’。
男人嘛,總歸是要持久一些才好。
“小升,對你師姐,我不太擔心,但你始終並非是自小在山中長大,為師還是要多提醒你幾句。”
話語一轉,青言子面容嚴肅的看著王升,王升趕緊應了聲:“弟子聽著。”
青言子道:
“入門時你所背的訓誡需時刻謹記,修道最重要的便是修心境,若心中無憾、無怨,輕松得自然,那才可終成大道。
如今,你更需時刻記得,今後若修有所成,也不可四處炫耀、不可持強凌弱,更不可憑自身本事去作奸犯科!
莫要覺得修道本事就有多大了,為師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在你成就虛丹之前,遇到槍械,也只能乖乖抱頭鼠竄。
世間太平,咱們修自己的道就是了,莫要去惹事生非,更不可用道法滿足自己的私欲,你可明了?”
道士遇見兵,也是有理說不清。
“嗯,弟子明白。”
“這世道一變,估計要出現少許動亂,怕免不了有妖魔亂世,”青言子輕歎著,站在門口負手而立。
聽這位道長語重心長的教育道:
“道門雖講求避世,卻只是為了不讓世俗汙濁汙染自身,並非對凡事都不理。
若世間他日妖孽橫行,你們也當仗劍而行,除魔衛道,莫要負了歷代祖師爺苦守了千年的這份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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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不易,護道也是不易,但要秉持一身正氣,堂堂正正在人世間行走,更是不易。
今後,為師與你們二人共勉吧。”
王升拉了下師姐,兩人在床邊站好,同時低頭稱是。
“今日起,為師督促你們每日修行,長生逍遙求仙之路就在你們面前,千萬不可有半分懈怠。”
“嗯!”王升重重的點點頭,一旁的牧綰萱卻是輕輕眨眨眼,似乎正擔心師父是不是又喝醉,怎麽今天都在說這些奇怪的言語。
青言子笑了聲,
踏入了屋外的陽光之中,“你們先在外打坐,為師去山上各處轉轉,也不知他們發現了沒。”師父這邊剛走,牧綰萱就輕輕拉了拉王升的胳膊,然後十分認真的指了指師父的背影,又指了指小腦袋。
王升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師姐解釋,咳了兩聲,“師父其實一直秉承一顆不老的童心,大概也是最近看電視劇看多了想過把癮,師姐你不用擔心,師父暫時還沒到更年期。”
言罷,看牧綰萱在那信以為真的表情,王升也是忍不住泛起了輕微的罪惡感。
但挺有趣的就是了。
打坐,修行!
自此踏仙路,世間別洞天。
……
青言子說要督促他們修行,也確實比往日多了幾分嚴格,每日天剛拂曉時必須開始打坐修行。
因天地元氣的存在,打坐是吸納元氣、增進修為的主要途徑;也隨心境、修為的增長,每次打坐的時間都有延長。
像青言子,偶爾一打坐便是一整日,修為進境十分恐怖。
牧綰萱則是掛念著要中午做飯,打坐到中午前便會自行醒來;而王升,勉勉強強能夠撐到中午,打坐六個小時已經是他此時極限。
午飯過後便是修法,王升還是一頭扎進七星劍陣,而牧綰萱則是不斷推演兩儀八卦的奧義,時不時都能見她引動陰陽二氣縈繞自身。
不用衣著,不施粉黛,卻越發的光彩照人。
青言子每個月會抽出三四日,專門用來指點牧綰萱和王升修行,其余時間大多是在靜靜打坐,極少見他修什麽道法。
對於七星劍陣的種種變化,王升體會越來越多了一些。
有了真元加持,他漸漸也能將劍陣的威力發揮出一些,但想要做到青言子第一次演示時,直接打出七道劍影而後七劍歸一的情形,卻又花費了五個多月的功夫。
一眨眼,上山便過了一年。
時間稍顯緊張的修行中,王升也沒忘定時跟家裡聯系,三月份清明節時,爸媽也來過武當山一次。
看孩子外加掃墓上香祈福求子。
但爸媽說要二胎,一直也沒個動靜,這事也讓王升記掛在了心上。
王升下山兩日與父母團聚,而後又繼續投身修道之中。
雖然爸媽有提休學時間還有幾個月,但等王升當著爸媽的面施展了幾招頗有賣相的七星劍陣,讓他爸媽有些面面相覷……
看著兒子目光之中的光亮,這對夫婦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勸他回去上學。
王升修為境界還是差了些,雖站在聚神境的門檻,卻還遠無法釋放劍氣,不然更有說服力。
帶著幾分‘這孩子以後靠什麽本事在社會生存’的擔憂,王升爸媽並沒有再要求他回家,而是提著禮物上山,親自拜訪了王升的師父和師姐,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武當山。
父母一走,王升的心境豁然打通,隱隱已經有凝出神念的跡象。
又三月,夏日炎炎時。
王升一次於樹蔭中打坐修行,忽覺額頭有異物輕輕鼓動,身周一股股元氣自毛孔鑽入,體內真元先是停滯不動,而後開始加速奔湧……
要突破了?
先是一喜,而後迅速將心態放平,安靜的體會自身種種變化。
少頃,他雖閉著雙眼,卻感覺周遭一切模糊的呈現在了自己心底。
那並非是雙眼直接看到的世界,是神念,或說靈識,在小心翼翼的觸碰著周圍的環境。
心念一動,腿邊的淺草印在心底,草下爬動的兩只螞蟻,觸角、足肢清晰可見,草莖、草葉之上那細微的脈絡,似乎也是輕易可聞。
沒元氣的時代,這叫‘觀微’,是許多武道大家終其一生追求的境界。
然而,這其實是聚神境靈識的基本運用罷了。
靜靜的坐在那,觀察著周圍數十丈范圍內的各種變化,王升心思漸漸沉了下去,下意識就開始琢磨七星劍陣許多先前無法悟通的細節。
突破就突破了,王升也沒覺得有什麽好欣喜的,畢竟師姐四個月前就已經是聚神境修士。
半日後,王升睜開雙眼,不覺腹中饑渴,隨手抄起一旁的木劍,靜立少許,而後開始了與之前有些不同的演練。
起勢,一縷縷元氣相隨,體內真元平緩流動,木劍之上映出了點點光輝。
中正平和,延綿不斷。
上山一年多,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演練這套劍陣,又有青言子不斷指點,這套七星劍陣已經被王升練的十分純熟。
但今日,王升演練一遍之後,似乎身周纏繞了諸多氣息,而後意猶未盡,又從頭到尾的施展了一次……
三遍、五遍。
他仿佛忘記了饑渴,忘記了自身還沒辟谷,一把木劍成了他的全部,這精妙的劍陣就是他對自身的闡述與理解。
終於,他目光之中帶著少許疑惑,抬頭看向了北面天空。
左手並起劍指,指尖在木劍的劍身上輕輕點了幾下。
劍如七星,天樞、天璿、天璣、天權便是劍身;玉衡、開陽、搖光便為劍柄。
北鬥星轉,以劃四季;北鬥劍陣,所蘊非凡。
王升面露恍然,而後又陷入了下一個疑惑,腳下邁步,很普通的走了一遍七星方位。
如大杓一般的北鬥七星就在天邊,而王升方才踩過的草地上,有七個腳印閃爍著微弱光亮,與北鬥七星的方位隱隱對應。
自然,他現在還做不到接引星辰之力加持劍陣,此時也只是偶有感悟。
王升忽而一笑,眉目間滿是滿足之感,而後輕歎一聲,縱身一躍身形輕松躍起丈高,落地時卻輕飄飄的毫無聲息,一套被打亂的七星劍陣已隨意潑灑而出。
雖出招順序被打亂,但招式銜接卻十分流暢,已然稱得上‘變化莫測’這四個字。
形散韻不散,劍意蘊身間。
少頃,王升的身影在星光之中仿佛一化為七,七道身影各擺劍勢,七道氣劍停駐一瞬,而後對著一點激射而去。
木劍劍尖抵在了一塊山石之上!
轟然一聲炸響,意外將王升的感悟打斷……
看著路邊那塊從中裂開的山石,王升低頭看看自己手中完好的木劍,一陣撓頭。
這不算毀壞武當山公物吧?
小院門口, 牧綰萱小嘴輕輕張著,發出少許讚歎的音節。
青言子則是含笑注視著王升的背影,輕輕點了點頭,轉身回了側屋。
等王升捂著乾癟的肚子跑回小院,青言子抱著一條長匣踏步而出,笑道:“這套劍陣也算你登堂入室,這算是慶祝你境界突破的禮物,明日開始就用這把劍修行吧。”
劍雖是兵中君子,但遇兵逢凶,這也是青言子一直只讓王升用木劍的原因。
“謝師父!”
王升捧過木匣,心底一陣激動。
這莫非是師承重寶、什麽古代名劍?
然而……
打開之後,看著劍柄上那塑料質地的小小太極盤,王升頓時一陣輕笑。
行吧,雖然沒開刃,但起碼是把真劍。
一日之內,邁入聚神境、領悟七星劍意、從木劍進階為廣場大媽專用太極劍,算是喜事連連。
但修道注定是有些枯燥且緩慢的,接下來的十八個月裡,王升專心修行,雖然境界不斷提升,但只是穩穩當當的到了聚神後期。
春去秋來,山不知時。
沉浸劍道,數年一日。
一轉眼,王升上山已近三年,也平平淡淡的度過了自己二十歲生日。
而此時的師姐已經成功破關,邁入了築基最後一個階段――
結胎。
王升倒也沒什麽壓力,畢竟從天地元氣複蘇至此剛兩年多,他已經有完虐上輩子自己巔峰時期的實力。
這本該繼續平淡修行的日子,卻隨著一位道長上門,而被暫時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