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令智昏。
江逸突然有些想笑,發現顏一鳴還活着的喜悅衝昏了頭腦,所以纔沒有發現如此顯而易見的事情?
太子經常與他感嘆,簡玉衍若是不被一個女人拖累至此,如今也定是像他一樣位列朝堂,因爲太子這句話,江逸從未小看過簡玉衍。
所以這樣一個被太子如此肯定之人,卻爲了一個女人整整四年醉生夢死,可見這段感情在簡玉衍心中的分量。所有人以爲他就這樣孤身一人活下去,就這樣泯與衆人的墮落,不想四年之後那位臨安郡主真的讓他重新振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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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太子也以爲是簡玉衍終於放下過去與臨安郡主生出了感情,只有江逸知道,簡玉衍之所以重新出在在世人眼前,依舊是因爲當初那個女人,顏一鳴聰明的借用了那個女人利用了簡玉衍。
如今想起簡玉兒那聲“阿鳴姑娘”,一切又像笑話一樣嘲諷着他。
簡玉衍不傻,甚至很聰明,但是爲何卻能被顏一鳴勾起興趣,就算一開始信了顏一鳴的話,如今已是半年過去,又怎會還被矇在鼓裏。
除非顏一鳴真的熟知簡玉衍與那名戲子之間的所有甚至掌握那名女子的行蹤,拿到了足以威脅亦或者讓簡玉衍信服的證據,可是顏一鳴在之前分明告訴他,她只不過用了緩兵之計拖住簡玉衍罷了,根本沒有找到那個女子。
顏一鳴又騙了他。
而他居然相信了。
她是最瞭解那個戲子的人,她知道她的所有行蹤和消息,因爲她就是讓簡玉衍整整四年都念念不忘的,
阿,鳴,姑,娘。
一切似乎依舊風平浪靜,魏雄傑示意周邊伺候的丫鬟們退下去後,坐在了顏一鳴對面的椅子上,顏一鳴順手幫他倒了杯茶,魏雄傑一張小白臉頓時多了幾分笑容,聲音也柔和了許多。
魏雄傑從衣袖中拿出一張紙,顏一鳴湊過去瞧了眼,正是京城的的地圖。
顏一鳴將圖拿過來,比起當初與邵驚羽打仗時隨手繪製的圖,這張簡直良心,尤其是皇宮以內的地形圖更是精準的不像話。
在定北侯一門被滅當日,簡相已經派人前往兩廣傳信,希望江夏王做好準備於一月後開始悄悄北上,而簡相將與埋藏在京城的暗線們將會在江夏王正式起兵前將皇族一舉拿下。
如今禁軍以衛尉率南軍,守衛宮城,中尉統北軍,屯衛帝都,當初曹猛爲衛將軍後被貶爲庶人,後定北侯接任衛將軍如今滿門抄斬。如今邵驚羽未歸暫無人接管衛將軍一職,所以皇帝索性任衛將軍一職空缺等邵驚羽歸來,依舊由以前的衛尉與中尉分別管理禁軍。
禁軍中尉爲定北侯麾下之人,如今定北侯已死早與簡相再次達成一致,倒是那位守衛宮中的衛尉將軍剛正不阿,一時間簡相拿他沒有辦法,最終只能將手伸到了衛尉麾下,派人與兩位副尉密謀成功掌控了南軍。
如今皇宮上下風平浪靜,魏雄傑這般謹慎之人臉上甚至掛了幾分自得與笑容,輕笑一聲道,“一月之後便是中秋佳節,簡相已定,待月圓之夜就是南宮一族被滅之時。”
顏一鳴很應景的面露欣喜之色點了點頭,“陛下喜歡熱鬧,中秋之夜定是舉行家宴,定會加派兵力,卻不想正是引狼入室。”
“正是”,魏雄傑面露喜色,“待皇帝死後便可昭告天下簡公子的身份,下昭請王爺入京。”
說到這兒魏雄傑頓了頓才道,“簡公子那邊,郡主可有把握。”
當然有把握,就是可能與你們所想的把握不太一樣,顏一鳴心道。
簡玉衍分明已經將簡相的老底全數透露了出去,既然江逸知曉了簡相的突破點,那皇帝自然亦是明瞭,按照江逸的脾性,他定然不會打草驚蛇,所以極有可能在簡相自信滿滿逼宮當日商演一出偷天換日。
簡相本以爲一切盡在掌握,實則他的所有亦在皇帝的掌握之中。
顏一鳴想起去見簡玉衍時,簡玉衍依舊淡然又精緻的臉蛋,依舊不急不慢的作着畫賞着風景,看不出一絲端倪,見她來了放下手中的畫筆,別有意思的命周邊伺候的丫鬟們退了下去。
顏一鳴看在眼裏,亦是故意談起江夏王近來的準備,說待事成時候,公子可千萬別忘了與她的約定。
簡玉衍擺擺手道聲不會,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分明私下不知做了多少手腳,此刻卻衆志成城像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堪稱新一代影帝影后。
顏一鳴與魏雄傑保證,簡玉衍那邊亦是安穩,魏雄傑這才放心,賴在這裏又討了兩杯茶這才戀戀不捨的離去。
小蘋果眼瞅着魏雄傑離開後,在心中替魏雄傑點了一支蠟燭,小夥子其實人還不錯,就是天生炮灰命,實在沒救。
回頭看顏一鳴揉了揉眼睛隨口問她怎麼了,顏一鳴扒拉着眼皮道,“幫我看看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小蘋果睜着他那鈦合金的眼珠子檢查了一遍摸了摸腦袋,“沒有啊,怎麼了?”
“眼皮一直跳”,顏一鳴道,而且還是右眼皮,伸手按了按還是一直跳,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顏一鳴總覺得心裏不大安穩,哪裏出了問題。
但一切都在預定的軌道上前進,又能出什麼問題?
也許是她想得太多最近睡眠不夠充足,顏一鳴安慰安慰自己,再有一個月中秋過後,她就可以找個機會溜掉,然後帶着小蘋果遊山玩水自由自在安心等天下太平,然後成功回家。
然後找那殺千刀的垃圾策劃算賬。
就這麼想着想着睡了過去,夢中顏一鳴又夢見了她還是顏小姐的時候,她穿着嫁衣被擡進了東宮,臨近洞房時卻又黑衣刺客闖了進來。她挺身保護太子,那刺客卻身形極快將她拐走,她情急之下扯下那刺客的面巾,卻見南宮曄一張俊臉定定注視着她,晃眼的銀鏈綁住她的雙手,
“說好要嫁給我,那就留下來,永遠陪在我身邊吧。”
顏一鳴一個激靈推開了南宮曄,一眨眼卻又換了背景,四周一片漆黑,左右又十分狹窄根本無法起身。她想伸手去摸一摸到底是什麼,手臂卻像是灌了鉛一樣根本擡不起手,突然間聽見一陣腳步聲,繼而熟悉的聲音在耳邊炸響。
江逸用最溫柔的聲音撫摸着棺材,像是在與最親密的愛人說話一般,“就是死,你也只能待到我身邊,哪兒也不能去。”
顏一鳴心中大駭,驚怒之下徹底又昏死了過去。
一夜睡得極不安穩,時而是江逸溫柔又病態的聲音,時而是南宮曄冰冷又固執的呼喊,最後似乎看見邵驚羽手握銀槍,一雙冷眸死死的盯着她。
顏一鳴驟然睜開眼睛捂着心口急喘幾聲,一把掀開牀幔,窗外已經幽幽透過幾絲光纖。
顏一鳴緩緩舒了一口氣。
終於,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