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下,沁雪梨園,梨花較桃花晚了幾天,如今開的正盛。
冬有梅園,春有梨苑,梨園實則是金陵城中一座戲苑。
並非尋常人家聽戲的普通戲樓,真正名望貴人才能來的去處,像是與嘈雜的金陵與世隔絕,曲徑通幽,漫天紫白的梨花沿青石板鋪成的小道拾階而上,隱隱聽得見涓涓的流水聲。
耳邊是青衣隔着花雨的婉轉的吳儂軟語,鼻尖是身邊素衣侍女斟茶時飄來的清香,手下是黑白跳躍的棋子。
南宮曄小王爺約了顏一鳴聽曲兒下棋,而且還外帶了個小燈泡顏家小少爺。不過看南宮曄與顏小弟熟門熟路的樣子,一看就是這兒的常客,顏小弟接過牌子點戲點花旦的速度更是行雲流水。
五皇子南宮曄自打知道顏一鳴準備放棄自家那太子哥哥後,以前壓下去的蠢蠢欲動的心,在顏一鳴刻意的引導下,一點一點的重新復甦了起來。
他與顏小少爺自小關係親近所以經常會來顏府走動,自打上次與顏一鳴說開後幾乎日日都會來顏府,顏一鳴不會像之前那樣刻意躲着他,也會笑盈盈的與他說話玩耍。
他知道自己很喜歡顏一鳴,但是在真正與她相識,在顏一鳴不再當他是個孩子時,南宮曄覺得自己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喜歡顏一鳴。
喜歡到看她執着棋子,無論是蹙眉還是認真思索,都覺得美的讓人心尖發顫,喜歡到壓根沒有發現,顏一鳴此刻的棋藝宛如一個智障。
雖然說顏一鳴有之前顏小姐的記憶,所以說琴棋書畫自然也是會的,但是顏一鳴是個懶人,懶人從來都不喜歡這種費腦子的高雅競技,對她而言在賭場搖骰子比大小也許更樂的逍遙。
不帶腦子的輸了一盤,顏一鳴將站在身後躍躍欲試指點了一整盤棋的顏小弟弟捉了過來,“你來,我休息會兒。”
顏小弟嘴上說着“不用不用姐姐請便”,但還是麻利的坐在了顏一鳴之前的位置上,嘿嘿樂了兩聲後豪氣的表示,“看我給你贏回來!”
不能與顏一鳴對弈南宮曄難免有些失落,但是緊接着又不失落了,因爲顏一鳴坐在了一側的青石凳上,轉頭便可以看見她纖長的睫毛蝴蝶一般微微顫動。
顏一鳴今兒穿一身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淡掃蛾眉薄粉敷面,嬌媚無骨已是入豔三分。此刻雙臂閒散的搭在青石桌板上,輕薄的衣袖滑落露出冷玉一般的纖細手腕,在腕間那翠綠欲滴的玉鐲的襯托下越發白的晃眼。
這鐲子是當初涼州刺史進獻一塊極品翡翠,父皇命玉雕師細細雕琢才得了這麼一副手鐲,後來賞給母后。南宮曄前些日子見顏一鳴這身打扮便覺得配那鐲子合適,這才使出渾身解數終於從母后那裏將鐲子討了過來。
還沒有戴在顏一鳴腕上時已經想象過那抹豔色,如今親手將她戴在顏一鳴腕間,就着她今日這身翠水煙波的煙羅裙,發現比想象中的更加契合。
侍女們送了荔枝過來,荔枝本來就是稀罕物,更不說是這三月便能熟透的三月紅,單單一顆便抵得上尋常百姓半年的口糧。
此刻這雙時不時吸引南宮曄的手,正在不緊不慢的剝着嫣紅的荔枝,待剝好後將那白色的果肉送進口中,細白的牙齒一點一點的咬着果肉最後吐出堅硬的果核。
南宮曄這盤棋下的有點心不在焉,大概覺得自己爲顏一鳴着了魔,所以即使顏一鳴只是再正常不過的喫着荔枝,對他而言似乎都是種無言的誘惑。想要握緊那雙手,試一試是不是如同想象中的柔若無骨;想要嚐嚐那脣,是不是比想象中更加柔軟甜美。
顏小弟倒是毫不分心的認真下棋,就算是顏一鳴,也發現了適才出手極快的南宮曄,此刻的局面有些被動,一瞬間的恍惚便被顏家小弟捉住了空隙,棋盤上的黑子被無情的拿掉了許多。
小蘋果在其他人聽不到的地方無比遺憾的搖搖頭,“果然是少年人,定力太差了。”
“定力如果太好,那這局我還怎麼玩”,顏一鳴輕笑一聲,又拾起一顆荔枝慢悠悠的剝開了皮。
顏家小弟大佔上風得意無比,南宮曄不免懊惱,強行不去看一邊的顏一鳴後俊俏的臉蛋終於多出幾分認真,手指探入棋盒捻棋一枚棋子正要落下,脣上卻突然一涼,低頭入眼的是顏一鳴蔥白的指尖與白嫩的荔枝。
“啊—張嘴”,顏一鳴精緻的臉蛋上帶着笑意,將已經剝好的荔枝喂到嘴邊。
南宮曄捏着棋子的手指冷不丁的一緊,微微怔愣間思緒亂成一堆,有些怔愣的看着顏一鳴,但是理智已經不受控制一般的張開嘴將這枚荔枝咬了過去。
許是咬的着急,脣齒不慎觸碰到了顏一鳴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指。
脣齒間即刻全是荔枝留下的甜,卻抵不上顏一鳴冰涼的手指落在脣上的觸感,即刻間燒成一片。
南宮曄心頭騰得涌起了這個念頭,即刻擡頭去看她,卻發現顏一鳴已經迅速的又剝開了一顆荔枝,適才碰到自己的那手指捏着荔枝送進了自己口中,看他看過來時莞爾一笑道,“甜不甜?”
南宮曄盯着顏一鳴蘸了荔枝汁水的手指,驀然間紅了耳根。
東方黑龍 https://power16888.com/
小蘋果已經有些不忍直視的捂起了眼睛,宿主這也太欺負人了,放在21世紀,這位五殿下還是個未成年呢……
此刻的太子殿下出了皇宮後徑直去了五皇子南宮曄的府邸,五皇子年紀尚小,又因爲嫡親哥哥還未成親,所以府上也不曾有一妻一妾。
太子突然親至,五皇子又不在府上,府上下人們誠惶誠恐的跪了一地,南宮玄擺擺手示意衆人起身,罷了問起好幾天不見人影的南宮曄,“曄兒呢?”
“回殿下,五殿下一大早出了府,至今還沒回來。”
南宮玄倒也不算詫異,長腿一邁熟門熟路的往南宮曄的書房走去,“可知道去了何處?”
“回殿下,說是去了定國公府。”
定國公府?
定是又去找了顏家那小子。
南宮玄笑了笑,當初選了顏家那孩子給曄兒當伴讀,這麼些年過去,這兩孩子倒是感情越來越深,既然去了顏家,正巧他也準備去探望探望病中的顏一鳴,一會兒不妨也去顏家一趟。
隨手拾起南宮曄桌上的字帖,卻發現字帖下有張美人圖。
說它是美人圖,因爲可以看得出畫中女子身姿窈窕,但是嚴格意義上卻又讓人哭笑不得。這金陵城中第一公子簡玉銜畫工極好,他這弟弟南宮曄的畫工似乎畫不出他想象中的美人,南宮玄瞧了這美人好一會兒也認不出到底是哪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