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臻在一陣搖晃感中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便發現周圍一片暗黑,而他被人綁住了腿腳,嘴裏也被塞了一個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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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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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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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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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年紀小,江臻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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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的環境,讓江臻感到害怕。他開始默默落淚,嘴裏發出很輕的嗚咽聲,但沒有人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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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江臻累得沒了力氣,哭得沒有了眼淚,軟綿綿的躺在地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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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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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打開,一些光線鑽進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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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臻感受到了刺眼的光線,他逐漸睜開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睛,才發現自己趴在一輛運貨車裏,他的身邊是被包裝得整整齊齊的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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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臻試着坐起來,但他一雙小腿被繩子緊緊地捆綁着,根本就沒法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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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車的門被打開了,一個身形偏瘦,皮膚黝黑的男人站在貨車門的中間打量着江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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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江臻醒了,那男人喊道:“老陳,這小男娃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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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魁梧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這人非常寬鬆的劣質西裝,不修邊幅的模樣有些邋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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邋遢男人嘴裏咬着一根菸,像拎只小綿羊一樣,便將江臻從車裏拎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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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臻被那人丟在了地上,他驚恐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又看了自己身處的陌生環境,才發現他被這些人帶進了一片森林之中,他此刻就躺在崎嶇不平的爛泥巴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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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魁梧男人蹲下來,一把粗魯地拽出江臻嘴裏的棉球。江臻大口地喘着氣,又害怕又憤怒地質問男人:“你們是誰!我媽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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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臻一張嘴,發出來的聲音是嘶啞的。他很渴,很想喝水,但他更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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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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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吐掉嘴裏的煙,蹲着用腳尖將那根菸踩揉成皺皺巴巴的一團。他伸手摸了摸江臻的臉蛋,說:“忘記你以前的舒服日子吧。以後,就沒有漂亮溫柔的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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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臻已經滿四歲了,他早就能聽懂大人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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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江臻張嘴便哭了起來,但聲音嘶啞的他哭起來的時候,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奄奄一息的小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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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送我回去!送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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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無視江臻的哭鬧,他雙手撐着膝蓋站了起來,對同伴說:“把那個小丫頭片子帶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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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男子走進貨車,不一會兒,抱出來一個昏睡不醒的小丫頭。那是江碧,她還穿着生日晚會上的公主裙,純白色的蓬蓬裙上面沾了許多黑漆漆的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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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抱着江碧跳下了貨車,將江碧丟在江臻的面前。接着,他扯了扯西裝袖子,露出腕間一塊劣質假金錶。男人看了眼時間,用很濃的川音口音對同伴說:“老陳,時間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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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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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瞥了眼江臻,他指着身後不遠處一個坡坎,問江臻:“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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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臻擡頭朝遠處的坡坎瞄了一眼,他眼裏露出迷茫懵懂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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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說:“那是邊境。坡坎的那一邊,就是越國。小朋友,你馬上就要出國了。”說罷,老陳將江臻扛在肩上,又一把摟起昏睡的江碧,帶着他們兄妹倆朝邊境線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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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臻不懂邊境線是什麼,但他知道他不能被送到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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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拼命地掙扎,用拳頭捶打身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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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三天粒米未進的他,根本沒有力氣,拳頭落在男人的身上不痛不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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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將他們兄妹丟在了坡下的草地上,他站在坎上,望着江臻與江碧兄妹兩人。注視着江臻那雙兇狠的雙眼,老陳眉頭一皺,說:“小朋友,別怪我,要怪就怪有人給的錢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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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臻眼睜睜望着老陳和那個瘦瘦黑黑的男人開着車走了,他在地上掙扎了片刻,還是沒能掙脫開身上的繩子。約莫過了幾分鐘,他們身後的樹林裏又走出來一個又矮又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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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矮個男人直接帶走了江臻兄妹,將他們關進了一個廢棄的豬圈。豬圈裏又臭又騷,還特別黑。江碧醒來,發現他們被關在了豬圈裏,被嚇得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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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臻坐在地上,望着嚎啕大哭的妹妹,他跟着紅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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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江臻朝江碧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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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碧爬向江臻。前些天才打了一架的兄妹,此刻卻把彼此當成了唯一的救贖,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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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碧靠在江臻的懷裏,她哭着說:“哥哥,我好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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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臻的肚子也在咕咕叫。他抱住江碧的胳膊,哽咽說道:“睡一覺,睡醒了,就有喫的了。”他們已經三天時間沒有喫過東西喝過水了,兩個小孩子的嘴巴都起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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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碧閉上眼睛,眼淚仍在往下流。過了一會兒,江碧又說:“哥哥,我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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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臻一把捂住了江碧的嘴巴,“少說話,就不會口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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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碧又餓又渴,哭了一會兒,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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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了,天已經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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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豬圈建在一個吊樓的樓下,四面都是牆壁,只留了兩個通風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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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臻盯着通風口外的陽光,摸了摸飢腸轆轆的肚子,特別不是個滋味。江碧靠着江臻的肩膀,她伸出乾燥的舌頭,舔了舔同樣乾燥的嘴脣,一臉嚮往地說道:“哥哥,我想喫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