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宋瓷這聲姐姐,還沒有走遠的記者們皆是大喫一驚。身亡的病毒專家宋翡,竟然是宋瓷的姐姐
他們立即轉身,將手中鏡頭對準了宋瓷與傅寒深,就見傅寒深對宋瓷低下了頭,悲愴的哭了出來。
“宋丫頭啊,對不起,我沒能平安將阿翡帶回來…”他語氣愴然,說話過程中都沒臉擡頭看宋瓷。
宋瓷的眼淚砸在骨灰盒上,模糊了視線。“不怪你傅老師,這是宋翡自己的選擇。”宋翡那麼倔的人,她要做什麼,誰又能阻止
都是她的命數。
摸了摸骨灰盒子,宋瓷像安慰初生的嬰童一樣,對着宋翡的骨灰罐說:“宋翡,你不要怕,我會把你送到爸爸媽媽的身邊。你不會孤單的…”
宋翡不會孤單,孤單的是她。
宋翡終是拋棄了她。
從此,宋瓷就成了真正的孤兒。
宋瓷抱着宋翡的骨灰盒往大廳外走,韓湛默默地跟在宋瓷身後,像是一尊守護神。
記者們有些猶豫,他們既想追上去採訪宋瓷,想要弄明白她與宋翡的關係,又心有顧慮。
傅寒深瞧出這些人的小心思,他不免感到心寒。“各位都回去吧,別擾了亡者的安寧。”
聞言,記者們這才轉身離開。
走出機場,有雨滴砸在宋瓷的臉頰上。她擡起頭,望着天空中淅淅瀝瀝的雨,怕宋翡冷,趕緊脫了風衣將骨灰盒包裹得嚴嚴實實。
見狀,韓湛趕緊脫了自己的衣服,爲宋瓷披上。
宋瓷看了韓湛一眼,展開一個牽強的淺笑。“韓哥,我不冷。”
“我怕你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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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瓷便沒再說什麼,乖乖地披着韓湛的外套,任由韓湛摟着她的肩膀往停車位的方向走。
走進停車場,宋瓷與韓湛都注意到他們的車子旁邊,站着一個神情頹喪,鬍子拉碴的男人。
前些日子在婚禮上,宋瓷纔跟顏江通過視頻。那時鏡頭裏的顏江的面相雖然勁瘦了一些,但那雙細長精緻的眼睛裏,時刻都閃爍着奕奕神采。
不像現在,一片黯淡,了無生機。他就像丟了魂一樣,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顏江便瘦脫了相,看着就像是營養不良的病患,臉上沒有了光澤。宋瓷從未見過這麼頹廢的顏江,她怔怔地望着顏江,心痛如刀絞。
“阿江…”她不敢深想顏江的心有多痛苦,他失去的可是他最愛的人
幾天沒喫飯了,顏江的身體快要支撐不住了,他一步步走向宋瓷,腳步拖着沉重的身軀,慢悠悠地,隨時都能一頭栽倒在地,但那雙空洞的眸子卻緊盯着宋瓷懷裏的骨灰罐。
終於,他有驚無險抵達宋瓷面前。
眼瞼微垂,蓋住那雙溼潤的眸,顏江開口,發出卑微的嘶啞的聲音:“宋宋,能把你姐姐的骨灰盒給我嗎”
他知道,宋瓷纔是最有資格處理宋翡後事的人,可他還是逾越了。
“阿江,宋翡已經死了,她死了…”宋瓷心驚,下意識抱緊了骨灰盒,啞聲提醒顏江宋翡已經去世的事實。
儘管不忍心,但宋瓷還是要打碎顏江的癡心妄想,“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你要這一捧灰,有什麼意義呢”
顏江眨了眨溼潤的睫毛。
他苦笑,笑得特別難看。“我知道她死了,我就想讓她陪着我。她陪着我,我就不怕黑了。”
宋瓷怔然。
“不行。”宋瓷還是拒絕了顏江。“人得往前看,阿江,你不能站在原地走不出來。”
朝後退了一步,宋瓷護緊了骨灰盒。“我不會把姐姐的骨灰盒給你,我相信姐姐也不願意看到你這幅樣子。我會把姐姐葬在我父母的墓碑旁邊,他們會在地下團聚。”
聞言,顏江像是要哭了。但最後,他什麼也沒做,只是沉默的轉身離開了,踽踽獨行的背影令人心碎。
拒絕了顏江,宋瓷心理也不好受。韓湛摟住宋瓷,他說:“你做得對,他不能帶走宋翡的骨灰。”人瘋起來會做什麼,那是你想象不到的。
宋瓷嗯了一聲。
“顏江現在的狀態有些癡顛,我們送他回去吧。”
“好。”
兩人跟了顏江一路,看見顏江上了曾經助理阿倫的車。宋瓷趕緊打開微信,給阿倫發了一條信息,讓他這幾天一定要陪在顏江的身邊,形影不離。
阿倫也知道顏江的狀態有些異常,他擔心顏江會胡來,就跟宋瓷保證絕對會對顏江寸步不離。
目送阿倫將顏江送回了家,沒再出來,宋瓷與韓湛這才離開。
宋瓷本打算挑個好日子將宋翡葬了,但從來不迷信的韓湛卻找了個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爲宋翡挑了個適合安葬的日子。
那老先生算了算,說得再等十天,纔是最好的日子。
宋瓷覺得宋翡這輩子命太苦了,也希望她下輩子過得輕鬆幸福些,便聽了老先生的安排。
索性宋翡的遺體已經被火化,剩下的也只有一捧灰,不必擔心屍骨會腐爛惡臭,宋瓷便答應了。
她把宋翡的骨灰盒暫時安放在安息堂,打算等一段時間再取出來,爲她下葬。
知道宋翡去世了,杜婷婷本想去陪陪宋瓷的,但她還沒有坐完小月子,不便出門,就只給宋瓷打了一個慰問電話。
宋瓷同杜婷婷聊了許久,煩悶的心情終於是好了點。
掛斷電話,杜婷婷給穆秋打了個電話。
穆秋接了電話,喊了聲媽。杜婷婷問她:“你在樓上還是在家裏”
“樓上。”
“你來一趟我房裏,我有事讓你去辦。”
“好。”
很快穆秋便下來了,她推開主臥室的門,見杜婷婷坐在牀邊,對着一大堆東西發呆。走了過去,穆秋才發現那是一些打包好的嬰兒衣服。
老來得子,杜婷婷與穆冕都十分開心,早早地就買了好些嬰兒穿的衣服跟玩具。“你幫我把它們提到小區外的捐贈箱去,東西都捐贈了吧,留着也是浪費了。”
杜婷婷這是徹底看開了。
是她與那個孩子無緣。這些東西留着也是浪費,索性捐贈出去,給真正需要它們的人,也算是爲那個孩子積了福氣。
願他重新投胎,找一個更好的人家,更好的媽媽。
穆秋打開袋子看了看,她說:“都是嶄新的,我直接把他們捐給慈善機構吧,放捐贈箱怕被有心人拿去二次售賣。”這種事也不是沒有。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