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會終於是結束了。
離得近的賓客直接開車回家了,遠道而來的賓客就住在酒店裏。穆秋不習慣住在酒店,儘管酒店離家有些遠,穆秋還是打算回家。
盤發有些鬆散,穆秋索性將頭髮放了下來,開車走進一家深夜還在營業的美髮屋,洗了個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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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頭髮,穆秋一個人來到御龍淵河邊。
她雙手抱臂站在河岸邊上,腦海裏回憶着今天婚禮上那些感人的瞬間。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能與自己的深愛的人成婚,得是多幸運的事。
二十歲,還沒來得及開始青春旅程的她,就被告知終點站已經到了。穆秋難免傷神,若是可以,她也想要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嫁給自己最愛的男人。
盯着滾滾河水,有那麼一瞬間,穆秋想一死了之。
可她又怕死。
河邊有些冷,穆秋又穿得少,她搓了搓手臂,轉身準備回家。這一轉身,穆秋才發現自己的身後站着一個人。
黑色大衣披在程硯墨的身上,襯得他威嚴而冷漠。
也不知道他來了多久了。
程硯墨目光復雜地望着穆秋,冷漠的表情細瞧起來,能發現他有些緊張,大概是怕她會從河邊上跳下去。
短暫的怔愣後,穆秋回過神來。她翹起嘴角,“程爺。”
程硯墨盯着穆秋嘴邊的笑容,突然說:“我以爲你要跳下去。”他冰冷傲骨的聲音,聽上去竟然有顫音。
夜色下,穆秋笑得倔強。“捨不得這個人間,也怕死,我會苟活下去,直到最後一天。”盯着程硯墨嘴裏的煙,穆秋又問他:“程爺也抽菸的麼”
程硯墨手指夾着煙,走到欄杆邊上,他彎腰靠着欄杆,才說:“很煩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抽上一兩根。”
“程爺有心煩事”
“有。”
穆秋走過去與他並肩而站,她問程硯墨:“你在煩什麼”
程硯墨沒答話。
他盯着河水沉默了許久,直到那根菸抽完,他將菸蒂丟進水浪裏,這才直起身,轉頭凝望着穆秋。“穆秋。”這一聲穆秋,被他喊出了愛恨不能的滋味。
“嗯”穆秋緩緩擡頭。“怎麼…”
程硯墨突然將穆秋拉到懷裏,低頭吻住她。穆秋連掙扎都沒有,直到程硯墨捨得分開她,穆秋這才用力地吸了一口氣。
她像是溺水的人,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氣。
“穆秋。”程硯墨揩掉穆秋嘴角的痕跡,他說:“在你所剩不多的生命裏,讓我陪着你,好嗎”
穆秋心亂如麻,心裏兩個小人在打架。
理智的穆秋說:你不能答應她,你是隨時都可能死翹翹的人,給了他希望又讓他絕望,你就是渣女
戀愛腦穆秋說: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們都是成年人,都會爲自己做出的每一個決定負責。我想要跟他試試,我捨不得錯過他
程硯墨一眼看穿穆秋的心思,他趁熱打鐵說:“我們好好珍惜僅剩不多的時光,不去想其它的,把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去過。穆秋,好嗎”
“…好。”她終究是個自私鬼,貪得無厭。
時間很晚了,穆秋今天很累了,她只想回家泡個澡。程硯墨見她神色睏倦,問她:“當了一天伴娘,是不是很累”
“腳跟都酸了。”穆秋平時慣穿平底鞋和運動鞋,今天宋瓷婚禮,她全程都穿着高跟鞋,現在腳掌跟小腿都有些痠痛。
她擡起小腿揉了揉腳脖子,輕聲說:“我今晚想回家去休息,可以嗎”她大姨媽就這兩天來,肚子也有些不舒服。
“可以,但你很疲勞,就別開車,我送你回去。”
“也好。”
程硯墨將穆秋送到紫晶首府大門口的時候,已是深夜一點鐘。
“我到了。”穆秋打開安全帶,正要下車,程硯墨突然問:“真不讓我送你到家門口”
穆秋直搖頭,“不行,要是讓我爸看到深夜有男人送我回家,非打死我不可”
程硯墨有一些無奈,“你都二十歲了,你爸爸哪裏捨得打你”
“我爸爸打人的時候可兇了”穆秋推開車門,臨下車前,又回頭飛快地親了程硯墨臉頰一口,這才下了車。“墨哥哥,晚安。”
穆秋穿着高跟鞋,進了小區,身影快消失在小區馬路的盡頭時,她又轉過身來,衝程硯墨揮手。夜色下,少女笑容瑰麗璀璨,看着就讓人忍不住開心。
程硯墨揚起嘴角,對她揮手。穆秋這才轉身離開,身影徹底融入黑暗中。
看不見穆秋了,程硯墨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一想到穆秋時日無多,程硯墨便笑不出來。
小區的守夜保衛見多了有錢人,察言觀色很有一套。程硯墨是那種一看就知道身份尊貴的人,保衛大哥衝他點點頭,恭恭敬敬喊了聲先生。
程硯墨丟了一包煙給保衛大哥,問他:“這小區裏最近有人賣房麼”
那保衛大哥掃了眼手裏的煙,富春山居,是非常不錯的煙了。
保衛大哥將煙塞進兜裏,告訴程硯墨:“林氏集團最近瀕臨破產,聽說要售賣房子。”
“多謝。”
程硯墨調轉車頭離開,路上給特助打了個電話。“查查紫晶首府的林家是不是要賣房子的,要賣的話,我要了。”
“好的程爺。”
穆秋回了家,換了拖鞋,怕打擾到家人,她便抱着高跟鞋輕手輕腳往樓上走。
下半年的工作比較多,穆冕下午早早回了家,喫過晚飯就在自己書房辦公。深夜裏,他從書房裏出來,在回房的走廊上,與偷偷摸摸上樓回房的穆秋碰見了。
“秋天兒。”穆冕叫住穆秋。
穆秋嚇了一跳,她忙回頭,看着穆冕。“爸爸,你還沒休息呢”
“沒有。”穆冕盯着穆秋有些紅腫的嘴脣,皺起了眉頭。他是過來人,他知道穆秋嘴脣紅腫的原因。穆冕若有所思的問道:“秋天兒,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聽見這話,穆秋嚇得心驚肉跳,她故作鎮定的開口:“沒有,爸…”穆秋底氣不足。
穆冕一眼就看穿穆秋是在撒謊。“秋天兒,你…”穆冕想告訴穆秋,你是要死的人了,你不能談戀愛。可這話,穆冕說不出口。
沉默半晌,穆冕才說:“爸爸尊重你的每一個決定,我只希望你快樂。”
聽到這話,穆秋甜甜一笑,忍不住跟穆冕撒嬌,“謝謝爸爸,我最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