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之後的小半年間她總共也沒同那人說過幾句話,起初還嘗試著安慰開解他,可江彌心魔太重了根本油鹽不進,所以後來她每日除了打坐修煉就是變著法的給他找不痛快。這九宮鎖魂陣每一道符咒都刻的是她的名字,其他人來去自如。白日他處理政務時會有個名叫霽紅的侍女進來伺候她,是夜憐最得意的真傳弟子。邀月命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書庫為她取本書來解悶。
讓霽紅拿的書自然是《九州神器錄》。聽說在她飛升之後,江彌一度想將這書焚毀,但這是由最後一任仙皇姬羽編撰的孤本,妖道國師苦勸很久才將它保了下來。可當她故意捧著這本書給江彌看時,他卻沒什麽反應,甚至還主動問她有沒有喜歡的法寶,他可以派人去煉製。
她討了個沒趣,自那以後就將他當作空氣。江彌倒是會不厭其煩地給她講外界的新鮮事,偶爾還會給她帶來全性的消息,但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沒什麽意義了。二人之間好像展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可邀月顯然低估了江彌在三百年間培養出的耐性,她想贏並不容易。
魔域即將入秋了,江彌今日有事在邊境耽擱了一陣,回到寢宮時已是月上中天。
他進了寢殿內室,榻上紅紗裡隱約躺著一個人影,他以為心上人已經睡熟於是輕手輕腳地走到榻邊,一掀床幃,頓時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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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躺著一個赤身裸體、眉目穠豔的少女,與邀月有三分像,倒也算得上絕色。
“陛下……”少女見他出現,慌忙跪坐起來,神色有些許慌張和討好,更多的是仰慕。
——魔域以強者為尊,任何一個女子都願意為魔皇獻身,更何況這一代魔皇不論是修為還是姿容都是舉世無雙。
江彌起先沒反應過來,而後瞳孔幾乎瞬間就變得猩紅,渾身煞氣暴漲:“你找死嗎?!”
那一刻他只覺得心中最珍藏的角落被人強行染指了,床上的少女被他抬手一揮連人帶被褥一起掀落在地。他周身傾瀉出的威壓讓趴伏在地的少女抖如篩糠: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男人猩紅眼瞳深處泛著可怖的殺意,咬牙切齒地問:“誰派你來的?”
下一秒,一道清冷的聲音在側面響起,像是一盆冷水對他當頭澆下——
“是我。”
邀月整個人被偏殿垂拱門上懸掛的輕紗遮擋,好似已經在那裡站了很久。
她撩開簾子一步步向他走來,腰間緋色流蘇隨著她的步子拂過來又蕩過去,朦朧的燭光映出她唇邊隱約的笑意,那笑意竟然無比的嘲諷和疏離。她手裡拿了件長袍隨手扔給發抖的少女,示意其離開。
“邀月……”一瞬間他心裡似被刀割過,手背暴起青筋,硬硬的、酸酸的東西卡在喉嚨裡,他的聲帶都在痙攣顫抖,“你要幹什麽……”
“魔皇陛下不喜歡這樣的嗎?”她眉眼彎彎,唇角含笑,言辭之中卻透出一股讓人非常不舒服的譏誚和戾氣,“那我明日再重新挑一個吧。”
江彌看向她的眼神,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吃了一樣陰森得瘮人:“你什麽意思……”
邀月在他身前站定,似乎對他的怒氣毫無察覺似的,目光中仍是不加掩飾的戲謔和歎息:“你執念太重了,我是在幫你啊。”
他的心驀地被一種無以名狀的情緒攫住了,有點苦悶也有點悲哀。沒有人會比他自己更清楚,這執念是解不開的。
青年倏地俯身粗暴的吻住了她。那漂亮紅潤的唇間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可以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的、窮凶極惡的撕裂他的心臟。只有在那張嘴被用力親吻到說不出話來的時候,才有可能讓他感覺到一點的安全。他強悍的掃蕩著少女的唇舌,直到感覺到抓著自己前襟的手已經沒了力氣,才猛地松開。
江彌垂下眼睫,若是她現在抬頭向上望去,可以看見他眼底破碎的、脆弱的光,猶如在無聲的懇求著憐憫和溫柔一樣。可她已然軟倒在他懷裡喘息著,沒有力氣抬頭,溫軟的身體蜷成一團,仿佛是一只手就可以抱起來的小貓。
他凝視著懷中的少女,好像連心臟都酸軟下來,那樣的痛苦,卻又那樣的讓人安心,寧願這樣的感覺持續一生一世都不要消失。哪怕是疼痛……也是這個捧在掌心上恨不能嬌慣、恨不能縱容的人給的。
如果這樣能讓她好受一些……如果這樣能讓她發泄一點怨氣……
他忽然俯身下去親吻她的發頂,又去舔她耳尖最敏感的地方,動作輕緩柔和,有點安慰示好的意思,吻得那樣輕柔,如同脫去了魔皇的身份,變成一個癡心成疾的、局促不安的普通男人。
“邀月……求求你……邀月……”
少女眼底閃過一絲愕然,內心卻有絲絲難以言喻的滋味蔓延至腦海,連他剝開自己衣物時都沒有任何掙扎。
——被囚禁被壓製的是她,他到底在求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