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舟在部隊呆過,身體素質好,休息了一個星期,便又回公司上班了。
他如往常一樣,不回沈家喫飯。沈老爺子拿他沒辦法,只能置之不理。
趙二就沒那麼好運了,她的身子板兒自小就弱,自沈家回來之後,整個人悶悶不樂,氣血彷彿耗盡一般,以前是白天有精神,晚上沒精神,現在是白天也虛虛地臥在牀上,這一躺,一個月幾乎就過去了。
天越來越熱,可趙二不見好。
趙雲珊見狀,心裏急的要死,卻毫無辦法,只能讓趙二不斷就醫喝藥。看着趙二一天要喫四五次藥,她的心都要碎了。
老中醫把了把脈,衝趙雲珊搖了搖頭,說:“這脈像看着像六十歲的。”
“醫生,你可要救救我們家趙二,她自小就體質弱。”趙雲珊聽到醫生的話,一時方寸大亂。她真的擔心,再這麼下去,趙二真的等不到26歲了。
老中醫擺擺手,說:“這樣,我倒是認識一箇中醫朋友,她對調理學很有研究,不如帶趙二小姐去試一試。”
醫生的意思是,死馬當作活馬醫。
趙雲珊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不說讓趙二活蹦亂跳,就算是讓她在自己面前笑一笑,這一趟也不白跑。
醫生當天說,第二天趙雲珊帶着趙二和張媽,便到達了南城。
南城,是趙二上大學的地方。
或許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又或許是窗外大雨,空氣清晰了些,趙二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起來,她一動不動地看着窗外,突然看到了不遠處大街上冒雨前行的女孩子。
那女生短頭髮,一身灰色長袖搭配黑色短褲和鉚釘靴,也不打傘,被淋成了落湯雞。
車駛過的那瞬間,趙二方纔記了起來,她趕忙叫司機轉頭:“師傅,麻煩停到路邊,我好像看到了一個朋友。”
趙小喬今天出門面試,經歷不算愉快就算了,連雨傘也忘在面試公司,現在正頂着大雨往家裏跑。
她正覺得晦氣時,不小心撞到了一個瘦弱的身軀。
趙小喬擡頭,眼裏卻是掩不住驚喜:“小趙二,你怎麼在這兒?”
趙小喬一興奮,也不顧自己渾身溼漉漉的樣子,一把抱住趙二在雨裏轉圈圈。張媽看到了,在一邊想制止,可是小姐又交代過,見到同學,她就是姑姑,免得嚇到同學。
此時的張姑姑只能在一旁乾着急。
最後還是趙小喬把趙二放了下來,她拍了拍趙二的肩膀問:“小趙二,咱們得有兩三年沒見了吧,這些年過的怎麼樣?”
趙二開心地笑了笑,說:“我在北城上學來着,現在身體不大好,來南城看病。”
趙二把趙小喬請到自家的車上,要送她回家,趙小喬性格爽朗,也就沒有推辭。
在南城大學上學的時候,趙小喬是導演系的,又是話劇社社長,趙二愛看書,便進了話劇社,當時南城大學的話劇社人丁興旺,大家經常一起喫喫喝喝,感情十分好,後來趙小喬先畢業,滿世界找工作,話劇社的朋友也就走散了。
再次見面,趙小喬覺得分外熱淚盈眶,抓着趙二的手,興奮地問她這幾年的情況,還揚言要介紹當地的醫生給她看病。
趙二打開手機問:“學姐,你玩兒微信嗎,如果有微信,也給我留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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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喬這種走在潮流前線的人,怎麼甘願在大家都玩微信的時候,去玩□□?
兩個人留了聯繫方式後,趙二看着趙小喬衝進一個紅色的磚瓦樓裏,一秒鐘後她又衝了出來,朝那輛黑色的奔馳喊道:“小趙二,要是南城的醫生管用,你就留下來唄,我家雖小,但歡迎你!”
趙二朝趙小喬揮揮手,笑着答應了。
關上窗的那一刻,她的眉眼仍然舒展着。
送完趙小喬,司機又馬不停蹄地趕往老中醫的住處。中醫館是個小院子,雖然有些老舊,但打掃的很乾淨,門童一聽說是預約老師父張珍的,立刻把趙二一行人往裏面請。
望聞問切了大概有二十分鐘,老中醫便低頭開起藥來,一邊寫一邊囑咐道:“你這雖然是哮喘,但也是心病,不要焦慮,多想點開心的事情,再這樣下去,精神先垮掉了。”
趙二乖乖記下,又問:“晚上睡覺胸口很沉,我擔心會睡……”她想說睡死過去,但看趙雲珊在一旁,便用了其它的字代替:“我擔心會睡過去,醒不過來。”
老中醫見多識廣,不做過多安慰:“那你睡過去了嗎?”
趙二搖頭,確實沒有。
老中醫:“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別亂想,多出去走走,等心魔消失了,病自然會好。別怕。”
趙二拿着藥,和家人一起出門,打算趕往酒店,一天奔波下來,她確實有些累了。
不料,和一個小孩兒撞個正着。是老中醫的孫女。
“奶奶,你看外面,起彩虹了!”
趙二沿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道完整的彩虹高高懸掛在天空,惹來街坊四鄰圍觀。
她望着那道彩虹,忍不住思考起了趙小喬的話:“留在南城。”
趙雲珊戳了戳趙二,鼓勵道:“起彩虹了,是個好兆頭。”
趙二點點頭,嗯了一聲。
趙雲珊知道趙二想什麼,便提起了趙二表姐的婚事:“你還記不記得,你二姨婆的孫女成褚楚,她國慶之後要結婚了。”
趙二回道:“知道,上次姐姐把請帖寄過來了,我看到了。”
“那時候你心情不好,我不想讓你看到結婚這些事情,便說你身體不好,婉拒了,”趙雲珊咬了牙,繼續道:“趙二寶貝,姑姑現在問你,如果你不介意,也有意留在南城的話,先去姨婆家待些日子,要是過的不舒服,再回北城,要是舒服,姑姑就到南城陪你,好不好?”
趙雲珊說這一番話,也是下定了決心。趙二從小到大都在她身邊,把她一個人丟在南城,她何嘗捨得。
可她這段日子裏,第一次看到趙二笑的那麼開心。趙雲珊直覺,南城是趙二的福地。
趙二有些猶豫。她這個人是個藥引子,到了別人家裏,肯定又帶着一身藥氣過去,二姨婆從小便待她好,她和成褚楚年齡相當,也能說到一起去,但她每晚睡覺都讓人陪,在自己家還有張媽,去了別人家,總不能也讓張媽陪着。
趙雲珊看出了趙二的顧慮來,說道:“等明天我們一起去你二姨婆家,我同她說說你的情況,你只要點頭就行。”
趙二望向窗外湛藍的天,那道彩虹還沒有徹底的消失。
反正也沒地方去,反正自己也就這樣了,那爲什麼不答應,或許有新的轉機呢?
趙二答應了。
……
趙二的外婆家,都是軍區的,二姨婆也不例外,嫁了個司令。
趙雲珊和成家人打過招呼後,第二天便帶着大堆的禮物進了軍屬大院。
成褚楚和趙二沒見過幾面,但她天性活潑,剛碰上面,便帶着趙二滿房間的介紹。
趙雲珊和成夫人簡單地說了趙二的身體後,也沒多留,便走了。
臨走前,她拉着趙二說:“我不在你身邊,記得照顧好自己。”
她細細看着趙二,這才發現,當初的小姑娘如今已經長成大姑娘了,除了病懨懨的,哪裏都好。
這樣的寶貝,沈家人竟然看不上,真是沒眼光。
趙二心裏捨不得姑姑,分別的時候眼眶有些發紅,看着趙雲珊下了臺階,快要坐進車裏時,她才叫了一句:“姑姑。”
趙雲珊回頭,聽那個病懨懨的小姑娘說:“你放心,這次我一定會好起來的。”
趙雲珊看着穿着舒適運動服的趙二,篤定的點了點頭,說:“姑姑相信你。”
……
一個星期後,就是成褚楚的大婚之日,這幾天她就在忙婚禮的事情。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一個人耐不住寂寞,要和趙二一起睡覺。
趙二聽說成褚楚來找她,便讓張媽換個屋子自己住。但她沒想到成褚楚是一個話癆,每次話題都往她的心口處扎。
“你有男朋友嗎?”成褚楚八卦地問,她挺好奇的,像趙二這種又乖又清純,看起來就很好欺負的女孩兒,到底會嫁給怎樣的人。
但她落空了,趙二沒男朋友。
成褚楚不死心,繼續問:“我聽我媽說,你爺爺給你定了一門婚事,現在怎麼樣了?”
趙二想起了沈延舟那個血淋淋的後背,手攥起了被子的一角,原本輕鬆的心,又沉重了起來。
不知道他有沒有好起來。
“問你話呢?”
趙二反應過來,如實交代:“退婚了,說是不合適。”
成褚楚一聽趙二單身,倒是來了興趣,身子一翻,說:“那我給你介紹幾個帥氣的空軍哥哥,我老公是空軍。”
趙二一聽是空軍,便連忙拒絕。她眼裏的空軍就是沈延舟那樣的,他已經給她留下了濃厚的陰影。
“爲什麼?”成褚楚好奇,但又附在趙二耳邊輕聲引誘:“空軍哥哥那方面都很好哦~”
趙二的臉不由一紅,閉上眼睛直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