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場引發天下矚目的曠世大戰,從最激烈兇險處一步步落入尾聲,難免會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愴然惆悵之意。
因爲任誰都看出,大局已定。
也都已經意識到,只憑楚山客等人,已回天乏術。
當那一個個明耀古今的傳奇人物陸續以死亡謝幕,就此化作歷史長河中的塵埃,所爲世人和後代留下的,無非是一段令人唏噓的絕響。
可悲、可嘆。
強大如天帝,當消逝於世,生前越耀眼和璀璨,死後就越令人悲嘆。
楚山客也死了。
在蘇奕、枯玄天帝和無邪的聯手夾擊之下,這位曾經在洪荒天庭僅次於易天尊的絕世天帝,終究難逃一死,命喪當場。
臨死前,他竭力征戰,拼命掙扎,直至死去,猶未曾氣餒和罷手。
可以說,是真正的戰死!
虎死不倒架,楚山客之死,對得起起生前的一世威名。
死得決絕而悲壯。
暗中觀戰的隱世者,都不禁動容,心緒複雜。
在大道上定生死,最令人敬重者,自然是鐵骨錚錚,赴死而戰之輩。
便是蘇奕,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此人雖是易天尊身邊的叛徒,倒也硬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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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低頭妥協、不曾低三下四求饒。
這樣的大敵,自然配得上“硬氣”二字。
不過,還是有意外發生。
這次和楚山客一起前來的,有三位洪荒天庭天帝,龍谷天帝已死。
僅剩下的一男一女,分別是“雪天帝”和“靈鶴天帝”。
在和始隱真祖、呂紅袍、清漪天帝激烈廝殺之中,雪天帝不惜以自毀性命爲代價,爲靈鶴天帝殺出了一線生路!
直至後來蘇奕才得知,雪天帝和靈鶴天帝乃是一對伉儷情深的道侶。
據說兩人之間的姻緣,還是由易天尊親手撮合而成。
至此,這一場發生在逍遙洲風雪山遺蹟的大戰已接近尾聲。
早在大戰之前,就已引發天下矚目。
而在大戰上演時,那一幕幕天帝殞命所引起的大道異象,更是讓永恆天域天下各地震動,引發軒然大波。
直至此刻,當舉目所望,再沒有大敵身影,枯玄天帝、清漪天帝、呂紅袍、始隱真祖等人,皆不由長長鬆了一口氣。
天地寂寥,十方山河早已傾塌,大地化爲焦土,彷彿無聲地訴說着,這一場曠世大戰是何等慘烈。
暗中,那些隱世者神色各異。
有的眉梢難掩欽佩,有的神色陰沉,鬱鬱寡歡,有的皺眉不語,心事重重。
“誰能想象,竟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有人低語。
這一戰從開始到落幕,前後在一刻鐘時間。
發生了太多變數,險象環生。
可最後,誰能想到蘇奕非但活下來,反倒幾乎把一衆天帝斬殺一空?
誰又能想到,蘇奕這邊的陣營,竟無人傷亡?
“是非成敗轉頭空,那些天帝……可惜了……”
有人喟嘆。
每個天帝,皆有成祖的底蘊。
自末法時代落幕直至現在,如此漫長的歲月中,這永恆天域中的天帝也只寥寥一小撮而已。
可在今日,卻足足有十位天帝殞命!
若算上三世佛的另一個大道真身,便是十一位!
不談其他,只這樣的傷亡,就已遠超末法時代落寞一戰的數量。
絕對稱得上觸目驚心。
“自此以後,這命運長河之上,註定要以蘇奕一人爲尊了!”
有隱世者喃喃,神色複雜。
哪怕再仇視蘇奕這個劍帝城大老爺的轉世之身,都不能不承認,在這一戰中,蘇奕展現出的戰力,已完全能壓蓋當世任何天帝一頭!
天帝如主宰,那他蘇奕便傲立在主宰之上,足可讓天帝暗淡!
而隨着那些天帝殞命,放眼整個天下,誰還能是蘇奕的對手?
“現在說這些,還言之過早,別忘了過不了多少年,命運彼岸那一場風暴就會來臨。”
有隱世者眼神冷厲,“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到那時,這天下最有名、最出風頭者,必是第一個遭殃之人!”
另一位隱世者輕笑,“姑且不談這些,只說那域外天魔一脈和命魔一脈,可都將要橫空出世了!”
話中沒談蘇奕。
可話中的矛頭,已指向蘇奕。
勾陳老君將這一切聽在耳中,眉頭微皺。
他意識到,因爲那些天帝的死,讓不少隱世者心中震怒,對蘇奕的敵意也愈發濃烈。
啪!
忽地,一個隱世者冷不丁地捱了一巴掌,打得他面頰紅腫,披頭散髮,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衆人皆驚,環顧四周,竟是沒有發現是誰動手的。
“誰?哪個混賬偷襲我!?”
那隱世者氣急敗壞,眼睛發紅。
被衆目睽睽之下抽了一巴掌,這無疑太恥辱。
“誰再敢犬吠一聲,我就割了誰舌頭。”
一道溫和清朗的聲音響起。
頓時,所有隱世者心中一凜,意識到出手的,是劍帝城那位小老爺!
而那捱了一巴掌的隱世者更是臉色大變,再不敢吭聲了。
隱世山的規矩,是不得插手命運長河上的事情,小老爺來自命運彼岸,哪怕對隱世者大打出手,也不算壞了規矩。
至此,那些隱世者都不敢再妄議蘇奕。
……
天穹下,風雪山遺蹟上。
“可惜了,沒能留下那靈鶴天帝,讓她成了唯一一個漏網之魚。”
枯玄天帝有些遺憾。
旋即,他又咧嘴笑道,“不過,我已很滿足,有此一戰,當可視作我畢生最得意之事!”
不少人都笑起來,心中都很感慨。
這一戰,的確很痛快,千古難遇一次,能參與其中,已是畢生難忘的一樁經歷。
“老弟,你騙得我好苦!”
始隱真祖大步上前,來到蘇奕近前,氣勢洶洶。過往那段時間,他被困宿命鼎那一口枯井之下,誤以爲蘇奕是第一世心魔,對蘇奕尊重到畢恭畢敬的地步,只要開口,必以“前輩”敬之,以晚輩居之,不敢稍有
怠慢。
直至現在得知“真相”,心中那叫一個尷尬。
蘇奕笑道,“我確信,以道兄的胸襟和氣魄,肯定不會在意這點小誤會的,對吧?”
始隱真祖笑罵道:“佔了我莫大的便宜,就別賣乖了,必須得補償!”
蘇奕道:“怎麼補?”
始隱真祖伸出一根手指,“一壺酒!”
蘇奕搖頭。
始隱真祖吹鬍子瞪眼,“這都不行?”
蘇奕笑道:“一壺哪夠,道兄這輩子要多少,有多少!我保證管夠!”
始隱真祖仰天大笑,“好好好,你這兄弟我交定了!”
這時候,無邪乖巧地走上前,道,“老爺,我沒讓您失望吧?”
蘇奕揉了揉無邪的小腦袋,“這叫什麼話,你何時讓我失望過?”
無邪眨了眨眼睛,低頭笑了,眼睛都笑成一對漂亮的月牙。
蘇奕拿出紫御魔帝所遺留的“心魔道種”,交給了無邪,笑眯眯道:“表現不錯,當賞!莫推辭,否則讓別人以爲,咱們之間太生分!”
“謝老爺賞!”
無邪果然沒有推辭,笑着碰過心魔道種,開心地收起來。
“好兄弟,這麼久沒見,可想過沒?”
一襲紅裳飄曳,如火般明耀驚豔,呂紅袍笑吟吟來了,一如從前,稱呼蘇奕爲好兄弟。
說話時,她主動上前,墊着腳尖,把胳膊肘擱在了蘇奕肩膀上,儀態瀟灑不羈。
那張宜嗔宜喜的絕豔玉容,距離蘇奕的側臉只在咫尺之間,紅脣瀲灩,吐氣如蘭。
那一對漂亮的星眸,似會說話般,帶着醉人的笑意。
蘇奕心緒觸動,平生幾多感慨,最終到了嘴邊,只化作輕輕的一句:“回來就好。”
呂紅袍一怔,眨了眨美眸,調侃道,“喲,好兄弟的嘴巴抹了蜜不成?怪不得我不在的時候,能把畫清漪這冰冷傲嬌的大美人騙到手。”
不遠處,清漪天帝一怔,旋即蹙眉,清冷的眼神不善地瞥了一下呂紅袍。
呂紅袍根本不怕,笑眯眯道:“清漪妹子生氣都那麼好看,怪不得會被我兄弟看中,好的很吶!”
清漪天帝打破腦袋都沒想到,呂紅袍會當衆調侃她和蘇奕,心中不免羞惱,美眸如刀,幾欲殺人。
蘇奕乾咳一聲,道:“沒有的事,瞎說什麼,你這麼依在我身上,才讓人難免誤會!”
呂紅袍挑了挑秀眉,反倒一把攬住蘇奕胳膊,主動把綽約修長的身影貼在蘇奕一側,瞪眼道,“我是那怕誤會的人?”
衆人眼神異樣,帶上不清不楚的意味。
枯玄天帝更是趁機起鬨,驚詫道:“老弟,原來你不止和清漪姑娘情投意合,竟然還和紅袍姑娘早有一腿?莫非你是要坐享齊人之福?”
蘇奕揉了揉眉宇,氣氛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正經的?
下意識地,他看了一眼呂紅袍。
後者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叫一個明豔動人,眉梢眼角,透着一絲促狹的意味。
再看遠處的清漪天帝,美眸之冰冷鋒利,簡直能斬人!
“誰娶了她們兩個,怕是根本消受不了這等福分。”
蘇奕暗道。這時候,若素飄然而至,笑吟吟說道:“恭喜道友經此一戰,得誅大敵,了斷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