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袍男子一怔,打量了那面孔陌生的青袍男子一番。
旋即,他笑起來,“能問出這種話,看來你的確纔剛抵達中土神洲不久,對此地情況一無所知。”
言辭間,帶着一絲調侃的意味。
“還請道友賜教。”
蘇奕虛心道。
他遮掩了真實面容,倒不是爲了掩人耳目,而是他若露出真容,一路上隨時會被人認出來,極容易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稍等。”
黃袍男子低聲道,“現在可不是談論此事的好時機。”
說着,他目光望向遠處天穹下。
蘇奕目光隨之望過去。
天穹下,劍氣耀眼,青碧璀璨,劍光中浮現出蓮花虛影,神祕縹緲。
忽地,這一切異象如潮水般消褪。
而在那片虛空中,則多出一道身影。
那是個枯瘦老者,麻衣赤足,長髮披散,渾身散發着懾人的凌厲氣息。
“驚擾本座睡覺,着實死不足惜。”
男子喃喃自語。
他目光環顧,身影忽地憑空一閃,消失不見。
這邊,黃袍男子臉色頓變,轉身要走。
可一只腳剛邁出,就又收回來。
因爲那麻衣赤足的枯瘦老者,已出現在他的前路上,彼此距離僅僅九尺!
黃袍男子艱難地嚥了一口吐沫,勉強擠出一個強硬的笑容,抱拳道:“敢問道友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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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睡太久,不知今夕何夕,我看你也是個不朽神主,當可以爲我解惑。”
枯瘦老者眼眸像幽幽燭火,聲音低沉乾澀,靜靜地立在那,卻帶給那黃袍男子撲面而至的巨大壓力。
黃袍男子穩了穩心神,道:“不瞞道友,如今是黑暗亂世……”
他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一番。
枯瘦老者又問了一些問題,都和當今時代有關。
給人的感覺,他就像一個從遠古時代走來的人,對當世一無所知。
但,黃袍男子不敢怠慢,一一予以回答。
最終,枯瘦老者似終於明白過來,神色間不由浮現一抹悵然,喃喃道:
“沉寂之前,先天五太時代纔剛在浩劫中落幕,如今醒來時,卻已是滄海桑田,換了人間啊!”
說着,他臉上忽地老淚縱橫,悲傷道,“誰又能想到,偌大青藏劍齋,竟只我一個活過來!”
黃袍男子立在那,大氣不敢喘。
雖然這枯瘦老者很失態,可那一身的氣息委實太過恐怖,讓他根本不敢擅自妄動。
更不敢心生一絲輕視。
不遠處,蘇奕靜靜看着這一切,沒有吭聲。
心中大致已明白,此人的確是遠古時代的一個老古董,疑似是這中土神洲“青藏劍齋”的老祖級人物。
那一身道行,竟在半步永恆層次!
誠然,這樣的修爲,早不被蘇奕放在眼中。
可要知道,放眼整個神域天下,半步永恆已是遠比九煉神主都強大的存在,僅次於僞永恆,數量極少!
眼下,隨便一座遺蹟中,竟都走出這樣一個古代老傢伙,讓蘇奕都無法想象,在這浩瀚無盡的中土神洲大地上,又分佈着多少類似的角色。
既然有半步永恆,會否還有僞永恆?
是否……存在真正的永恆境?
這一切,纔是蘇奕所在意的。
中土神洲,當初曾是神域的中樞,天下的心臟,分佈不知多少古老道統。
其他四大神洲加起來,完全都不夠去和中土神洲相比的。可惜,當年那一場浩劫幾乎毀掉了中土神洲的一切,漫長歲月過去,有關中土神洲的事蹟也早已化作歷史的塵埃,讓人無法真正瞭解這片浩瀚神洲最鼎盛時的樣
子。
這一切,也讓人無法判斷,中土神洲最巔峯時,走出過多少永恆境存在。
當時最強大的存在,又處於何等境界。
“逝者已矣,又一場浩劫又將來臨,沒曾想又和赤松山有關……”
許久,枯瘦老者揮袖擦掉眼淚,喟然一嘆,“就是不知道,這一次這神域天下又會遭受何等大的浩劫……”
聽到這,蘇奕心中一動。
還不等他詢問,那黃袍男子已忍不住道:“敢問前輩,莫非當年席捲中土神洲的那一場浩劫,就來自赤松山遺蹟?”
“不錯。”
枯瘦老者點頭,“物極必反,盛極而衰,當年的中土神洲,太過昌盛和璀璨,涌現了不知多少蓋世巨擘,通天巨梟,幾乎每百年間便有證道永恆的強者出現。”
他眸泛追憶之色,“在那個年代,一個道統若沒有出過永恆境,在中土神洲都擡不起頭來。”
“當初的中土神洲之所以會如此昌盛,就和赤松山所埋藏的混沌本源有關。”
“或者說,當初那些能夠踏足永恆道途的角色,都曾進入過赤松山,參加過五行道臺的氣運之爭。”
聽到這,黃袍男子不禁動容。
即便在當世,人們也都已清楚,在最古老的年代裏,赤松山號稱神域第一神山!<b山!
那裏是神域混沌本源的核心,周天秩序的起源,萬道相生的母地!
在最近一段時間,不知多少強者前來中土神洲,其中一部分就是衝着“赤松山遺蹟”而去。
因爲在傳聞中,定道之戰就將在那裏上演!
只是,黃袍男子也沒想到,早在中土神洲最鼎盛璀璨的年代,赤松山竟然是證道永恆的一塊福地!
但凡證道永恆者,竟都和赤松山有關!!
這一刻,蘇奕也被勾起好奇心。
那赤松山內,究竟藏着怎樣的祕密,竟曾讓中土神洲的許多人證道永恆?
“福兮禍之所伏,赤松山帶給了中土神洲一個最鼎盛的時代,也帶給了中土神洲一場浩劫。”枯瘦老者嘆道,“那一場浩劫波及中土各地,一時間萬族消亡、道統覆滅,億萬萬生靈盡數在浩劫中灰飛煙滅,那只屬於中土神洲的繁華鼎盛的氣象,也就此煙消
雲散。”
聲音中,盡是悲慟和感傷。
蘇奕忽地道:“可你還活着。”
黃袍男子軀體悄然緊繃,臉色微變,這小子也忒大膽,怎能說出如此冒失的話?
難道沒看到,剛纔僅僅因爲那些修道者驚擾了這老傢伙,就死了個一乾二淨?
卻見枯瘦老者神色慘淡道:“是啊,我活了下來……可當年的一切,都早沒了,活着又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