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天軀體一僵,扭頭就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蘇奕!
一下子,他面如土色,放棄掙扎。
“如今的我在你眼中,只是個不堪入目的小角色,爲何還要趕盡殺絕呢?”
南平天苦澀開口。
仙隕時代以前,他也是仙界叱吒風雲的仙道霸主人物,和姜太阿、血霄子等人比肩。
可現在面對蘇奕時,整個人顯得很頹廢,很卑微!
“當年的恩怨,豈能不做個了斷?”
蘇奕淡淡道,“你就是化作地上的螻蟻,也得死。”
南平天喟然一嘆,“躲過仙隕浩劫,避過神禍打擊,本以爲可以證道成神,誰曾想,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
他忽地感覺,以往歲月白活了!
哀莫大於心死,大抵如此。
“給你個有尊嚴的死法,自己了斷。”
蘇奕鬆開按住南平天肩膀的手。
南平天怔了怔,卻忽地道:“你可知道蕭如意、葉春秋、虛浮世這些人去了哪裏?”
蘇奕道:“有話直說。”
南平天忽地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道:“王夜,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憐嗎?哪怕轉世歸來,可當初的故友都已不在,只剩你孤家寡人一個!”
蘇奕皺眉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南平天斂去笑容,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我不這麼做認爲,我恨不得你也和你那些故友一樣,永世被鎮壓在‘失鄉之城’!”
蘇奕眼瞳一縮。
失鄉之城!
紀元長河中最神祕的禁地之一。
傳聞,在紀元長河上求索道途的強者,只要進入那座城池,就會徹底迷失,永生永世再無法離開。
也有傳聞說,一入失鄉城,便再找不到重返故鄉的路,只會化作淒涼的野鬼,飄蕩於失鄉城內,迷失自我。
前世,王夜曾闖蕩紀元長河,自然也瞭解過失鄉之城的事情。
不過,在王夜的認知中,認爲失鄉之城乃是前往神域的必經之地!
“你是說,蕭如意他們被困失鄉之城了?”
蘇奕皺眉。
“當然。”
南平天道,“當初,我也曾離開仙界,前往紀元長河中尋求成神之路,也是那時候,我見到了傳說中的失鄉之城,看到蕭如意、虛浮世等人,走進了那座城池。”
說到這,他嘿地一聲笑出來,“當初,或許是因爲我太無聊了,也或許是想看一看,蕭如意等人究竟是否能活着走出來。”
“所以,我就留在了那,一直等了十年。”
聽到這,蘇奕諷刺道:“你的確很無聊。”
南平天不以爲意道:“在第十年,我發現了一件極端邪門的事情,那失鄉之城中,竟走出一支奇怪的隊伍!”
“有成羣的惡靈騎乘在骷髏馬上,有古老的屍體擡着塗滿血色的花轎,有渾身被鎖鏈囚禁的巨漢,揹着一個骨瘦嶙峋的老太婆……”
說着,南平天似回憶其當初的情景,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最可怕的是,在那隊伍的中央,有着一座血色祭壇,祭壇上躺着一只肉乎乎的蟲子,足有丈許長,渾身覆蓋着猙獰的眼睛。”
“那怪物簡直太恐怖!我當時僅僅只看一眼,道心差點失守,神魂像被無數觸
手抓住!整個人有一種即將魂飛魄散的感覺。”
南平天猛地深呼吸一口氣,“還好,關鍵時刻我動用一件祕寶,轉身就逃,總算撿回一條命。”
“那支隊伍是做什麼的?”蘇奕問道。
“不清楚。”
南平天道,“事後,我曾和姜太阿聊過此事,他也曾闖蕩紀元長河,瞭解過許多不爲人知的祕辛,按他所言,當初那支隊伍,疑似就是一羣飄蕩在紀元長河上的鬼神!可稱作是不詳生靈!”
鬼神!
不詳生靈!
蘇奕皺了皺眉。
在王夜的記憶中,同樣瞭解過類似的傳聞。
所謂鬼神,就是由神明隕落後,一身怨氣所化的鬼物。
不過,和真正的鬼怪又不一樣,那些鬼神渾身繚繞着詭異不詳的邪惡力量,故而被稱作是不詳生靈。
而這種鬼物,無不極端可怕。
太境人物若碰到,絕對九死一生。
而失鄉之城內,竟有許多詭異生靈盤踞,這讓蘇奕頓時心生不好的預感。
“你一個將死之人,爲何要和我說這些?”
蘇奕忽地問道。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南平天道,“不過,我不這麼認爲,我只是想引誘你前往失鄉之城,想讓你在那裏遭難!”
說着,他笑起來,“並且,我敢斷定你以後肯定會前往,畢竟蕭如意、虛浮世他們,可都是消失在了失鄉之城,至今都沒有任何音訊,哪怕……他們都已遭難而亡,以你的性格,也會去爲他們報仇!”
這一點,他說對了。
蘇奕並不否認。
無論是前世的王夜,還是今世的他,當得知這樣的事情,都不可能袖手旁觀。
&n/>而南平天無疑很瞭解王夜的性情,纔會在臨死前,拋出這樣一件事來。
“你啊,就是太聰明瞭。”
蘇奕道,“人一旦太聰明,就會變得怯懦,陷於心術,囿於陰謀外物,一遇到殺身之禍,不想着如何應對,只想着如何退避和坑人。”
南平天臉色一陣陰晴不定。
蘇奕這番話,戳到了他的痛處!
“簡單而言,就是缺少向死而生的氣魄。”
蘇奕擡手一指南平天,“我讓你自我了斷,可你必不敢這麼做,因爲你總想着,萬一有變數發生,或許就能化險爲夷。”
南平天沉默不語。
他的確是這麼想的。
並且和蘇奕對談中,一直觀察附近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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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並沒有什麼變數,足以改變他目前的處境。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氣英雄不自由,或許,這就是我的運數盡了!”
南平天喟嘆,滿臉頹然。
“好走。”蘇奕拍了拍南平天的肩膀。
“能死在你手底下,我南平天此生……倒也不虛此行。”
南平天忽地笑起來。
就如同徹底看開了,釋然了。
而後,他軀體悄然碎裂,化作無數灰燼飄灑。
蘇奕拿出酒壺,仰頭喝了一大口,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