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陽州。
大夏十三州之一。
雲天神宮所盤踞之地,便位於天陽州境內的雲天神山上。
夕陽晚照。
半山腰的崖坪上。
一口犀利如電的紫色飛劍,在虛空中飛旋閃爍,忽明忽滅,灑下一道道明耀奪目的紫色劍氣。
重重劍影中,映現出一道綽約修長的少女倩影。
簡樸長裙,秀髮高挽,眉目絕美,如仙如妖。
正是聞心照。
嗖!
半響後,少女探手一招,紫色飛劍化作一道流光落入手中,附近虛空中那忽明忽滅的重重劍影,隨之悄然消散。
聞心照長吐一口濁氣,擡頭看向天邊晚霞,怔然不語。
這已經是蘇兄離開的三個月十二天了。
他離開時,天寒地凍,萬里雪飄,而今已是仲春之初,草長鶯飛,萬物萌生於勃勃生機之中,連這崖畔上的花兒都開得格外絢爛……
就是不知道……
他何時纔會再來大夏。
默默駐足片刻,少女正要離去。
遠處忽地傳來一道沉渾的聲音:“心照。”
聞心照擡眼望去,便見一個身着玄袍,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走來。
正是雲天神宮掌教玉九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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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師叔找我有事?”
聞心照訝然。
“我來是通知你一件事情。”
玉九真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道,“從今天開始,你莫要再離開雲天神山。”
說到這,玉九真嘆了口氣,繼續道:“其實不止是你,你師尊寒煙真人、師妹清芽,從今天開始,都不能離開雲天神山半步。”
聞心照黛眉一擰,道:“掌門師叔這是何意?”
玉九真沉默片刻,道:“蘇奕出現了。”
蘇奕!
聞心照星眸一亮,可旋即就意識到不對勁,道:“掌門師叔,難道說,東郭氏打算拿我來要挾蘇奕?”
玉九真搖頭道:“這談不上要挾,東郭氏之所以下令,不讓你和你師尊以及清芽離開,無非是希望,蘇奕會主動前來,以解決他和東郭氏之間的恩怨。”
聞心照俏臉驟變,聲音變冷,“這難道還不要要挾!?”
玉九真神色複雜,道:“心照,東郭氏不會傷害到你們的,他們這麼做,的確只是爲了讓蘇奕主動來見,我可以保證,哪怕蘇奕不來,東郭氏也不會拿你們怎麼樣。”
說到最後,他神色已變得堅定起來。
聞心照露出一抹嘲弄之色,道:“掌門師叔,他們東郭氏這麼做,和軟禁可沒有區別,更何況,蘇奕若知道這些事情,焉可能不來?”
少女很生氣,眉梢間盡是慍怒。
玉九真禁不住又嘆了口氣,道:“心照,這是蘇奕和東郭氏之間的恩怨,你覺得,我們雲天神宮能阻止麼?”
少女頓時默然。
一種說不出的無力感涌上心頭。
這時候,一陣腳步聲忽地從遠處響起。
這腳步聲不疾不徐、落地輕微,帶着一種獨特的韻律,就彷彿每一步落下的時間、距離皆精準到分毫不差。
聞心照和玉九真齊齊看去,就看到遠處晚霞光影下,一道身影筆直如槍般的瘦削身影,朝這邊走來。
這是一名青年,身着陳舊麻衣,揹負一口厚重青銅劍匣,五官棱角分明。
其氣息,如鐵般堅凝。
其氣勢,則如劍般厚重。
東郭風!
東郭氏年輕一代最耀眼的古代妖孽,戰力逆天,名列羣星榜第七。
前不久時,正是他一人一劍,鎮壓整個雲天神宮!
“我可以保證,你們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東郭風神色平靜,聲音不大,卻自有令人信服的力量。
玉九真笑道:“有少主這句話,我等自不會再擔憂什麼了。”
這位雲天神宮掌教,神色間隱隱帶着一抹敬色。
可聞心照卻皺了皺黛眉,冷冷道:“你若真要爲你弟弟報仇,就堂堂正正去和蘇奕對戰,而不是拿我來進行要挾。”
東郭風略一沉默,道:“我剛得到消息,蘇奕已答應前來雲天神山,相信以他的爲人,定不會出爾反爾。”
蘇奕要來!?
聞心照心中一震,絕美的俏臉明滅不定。
她哪會不清楚,蘇奕極可能是因爲擔憂自己的安危,纔會選擇前來這早已被東郭氏掌控的雲天神山?
一時間,聞心照又是憤怒又是擔憂。
而此時,東郭風目光看向聞心照,道:“若心照姑娘覺得受到威脅,大可以現在就離開雲天神山,並且還可以帶着你師尊和清芽一起離開,我保證,不會有人阻攔。”
聞心照一呆,差點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真的?”
&n…nbsp;東郭風神色平靜如舊,道:“心照姑娘覺得,我東郭風是那等說話不算話的人?”
聞心照搖了搖頭。
雖說雲天神宮上下,被東郭風一人打敗,可連她都不得不承認,此人性情坦蕩磊落,骨子裏根本不屑去做卑劣下作的事情。
簡而言之,哪怕是對手,東郭風也是一個足以讓人尊重的對手。
“我已經交代過我族那些強者,心照姑娘何時想離開都可以。”
東郭風說着,就要離開。
“我不走!”
聞心照猛地開口,做出決斷,“我會等蘇奕前來,然後和他一起離開!”
“倘若他能殺了我,自可以帶你離開。”
“當然,無論此戰孰勝孰負,只要他敢來應戰,以前的恩怨,便可一筆勾銷。”
東郭風道,他神色就如堅硬的岩石般,平靜而堅凝,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看到他這般模樣,聞心照內心莫名一陣發寒,忍不住道:“你就真的不擔心自己會輸?”
東郭風不假思索道:“我輩劍修,死都不怕,又怎會在意輸贏。”
“更何況,輸的並不一定是我。”
說罷。
他轉身而去,步伐不疾不徐,瘦削如槍般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夕陽暮色之中。
目睹這一切,玉九真不由感慨道:“這東郭風,絕對是我修行至今,所見到最可怕的一個劍修,寵辱不驚,篤定沉凝,遠不是這世上那些一般意義上的天才可比。”
聞心照怔怔,心中不可抑制地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