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和蘇奕那深邃的眸子對上,晉元禪師眼皮一跳,心中微震。
“和尚,以你的身份,卻在暗中用‘窺靈之術’來感應我的氣息,不覺得下作?”
蘇奕淡然開口。
在座大人物皆一怔。
所謂窺靈之術,就是一種神魂祕法,能夠在無聲息之間,甄別出一個修士身上的異常氣息。
對方是人是妖,是奪舍者還是身上藏有其他異類氣息,皆能夠被窺破。
像大夏那些頂級道統,皆掌握着類似的祕法,用以甄別修士的身份,避免被心存不軌的奪舍者混入宗門內。
只是誰也沒想到,晉元禪師這等存在,會在暗中用這種祕法來感應蘇奕的氣息,並且還被蘇奕識破了。
這就有些犯忌諱了。
就見晉元禪師神色平靜道:“小友莫怪,在你出現時,貧僧就察覺到一絲古怪的氣息,貧僧擔心小友被妖邪之輩附體而不自知,於是便出手一試,不曾想,卻讓小友誤會了。”
“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說着,晉元禪師雙手合十,朝蘇奕稽首致歉。
一絲古怪的氣息!?
在座大人物神色各異,以晉元禪師的身份和地位,當不會在這等事情上撒謊。
而這是否意味着,這蘇奕的來歷有問題?
蘇奕眸子深處有冷芒一閃,脣泛譏誚,道:“明着道歉,實則直接給我扣一個異端的帽子,讓世人懷疑我蘇某人來歷有問題,和尚……你這用心很毒啊。”
晉元禪師輕嘆搖頭道:“小友想多了。”
“是嗎。”
蘇奕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道,“這筆賬,我先給你記下,等接下來找個機會,我定讓你見識見識,何謂真正的佛修。”
晉元禪師眉頭微皺,再不言語。
在座其他大人物則都詫異不已。
不管怎麼說,晉元禪師也是一方頂級勢力的掌教,一位名震天下的化靈境存在。
可面對他時,蘇奕這樣一個元府境少年,卻渾不見一絲忌憚和敬畏,反倒顯得更強勢!
雷氏族長雷遠渡禁不住道:“小友,這明顯是一場誤會,你又何必去衝犯晉元禪師?”
“與你何干?”
蘇奕吐出嘴裏的瓜子皮,眼皮都沒擡起,一副懶得理會的模樣。
“你……”
雷遠渡又碰了一鼻子灰,再好的脾氣,也不由慍怒。
就在此時,遠處忽地響起一道蒼茫雄渾的鐘聲。
鐺——!
鐘聲響徹天地,迴盪在整個蘭臺場內,將那原本嘈雜的聲音壓住。
氣氛也隨之變得莊重寂靜起來。
唰!
這一刻,整個蘭臺場內所有的目光都下意識看向遠處。
就見一衆皇室大人物,如衆星拱月般擁簇着一道身影,朝中央玉臺上行去。
那人頭戴峨冠,身着玄色長袍,雙手負背,龍行虎步,瘦削的身影宛如一座孤峭山峯,有接天蓋地,氣吞山河之勢。
每個看到他的修士,皆彷彿看到一尊巡弋人間的君王,那如海般的威嚴,令不知多少人心中一顫。
就是中央玉臺上那些大人物們,也都心中一凜,紛紛起身。
這一切,無形中襯托得玄袍中年身份極是不凡。
根本不用想,任誰都知道,他便是當今夏皇,一位執掌滔天權柄的君王,所掌握的力量,足以讓那些頂級大勢力都爲之忌憚!
“翁九的主人……原來是當今夏皇!?”
當遠遠地看到那玄袍男子,元恆眸子猛地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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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推斷出,翁九主人的身份絕不簡單,極可能是皇室中的某位大人物。
可卻沒想到,對方竟會是這大夏的主宰!
這讓元恆都有一種做夢的感覺,那在前些天頻頻上門虛心向主人請教問題的傢伙,竟是一國之君?
這感覺……還真是奇妙!
月詩蟬也怔了一下,眼神異樣,若讓世人知道,堂堂大夏皇帝,卻曾多次求助於蘇道友這樣一個少年人,該會作何感想?
與此同時。
蘇奕也認出了玄袍男子,想了想,終究還是從坐席上站了起來。
他不想成爲場中的另類,再加上畢竟和玄袍男子相識一場,在這等場合起身相見,也是應該的。
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
若換做是對待雷遠渡這樣的陌生人,蘇奕可根本不會理會了。
歸根到底,看人下菜。
鐘聲蒼茫,久久湖蕩。
大夏皇帝在一衆大夏皇室煊赫人物的擁簇下,登上了中央玉臺。
當看到起身而立的蘇奕時,大夏皇帝眼神閃過一絲意外,心中則欣慰不已,這驕傲到骨子裏的傢伙,這次總算給了自己一些尊重……
“諸位皆是修行之輩,不必這般客氣,還請入座。”
大夏皇帝開口,聲如洪鐘大呂,響徹玉臺之上。
直至衆人皆落座,他也在中央主座上坐下。
那蒼茫的鐘聲也就此消散不見。
“父親,我要去坐那。”
一個身着水綠色宮裝長裙,秀髮盤髻,明秀美麗的少女飛快在大夏皇帝耳畔說了一句。
順着她的目光,所看到的正是蘇奕。
大夏皇帝心中微微有些不樂意,這是什麼場合,你這丫頭若坐過去,落入其他人,該作何感想?
可看着少女那期待祈求般的眼睛,大夏皇帝心中一軟,道:“注意自己的身份和禮節,莫做出出格之舉。”
綠裙少女頓時甜甜一笑,“嗯吶!”
話音還在飄蕩,她一溜煙已朝蘇奕所在的坐席奔去。
這一幕,讓大夏皇帝內心不免微微有些喫味,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綠裙少女毫不客氣地徑直坐在蘇奕一側,一對明亮秀眸看着蘇奕側臉,笑吟吟開口:“蘇兄,好久不見了。”
蘇奕瞥了少女一眼,道:“我該叫你夏青沅呢,還是叫你花信風?”
綠裙少女眨巴着眼睛,晶瑩的脣微抿,笑吟吟道:“稱呼而已,蘇兄喜歡叫什麼都行。”
蘇奕道:“那叫你小騙子怎樣?”
綠裙少女撲哧笑起來,道:“聽蘇兄的語氣,似乎還在爲我用花信風這個假名字而耿耿於懷啊。”
不等蘇奕開口,綠裙少女拎起酒壺,親自給蘇奕斟了一杯,語聲清脆甜潤道:“行啦,消消氣,我可聽父親說了,蘇兄你如今可是了不得的存在,怎麼能跟我一個女孩子計較這些呢?宰相肚裏能撐船,你蘇兄的肚子起碼得能裝下一片天地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