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座座白骨大山,轟然傾塌爆碎。
漫天血色雷霆,皆被沖垮飛散。
化作長矛的狂風和化作劍氣的暴雨,皆似易碎的草芥般,灰飛煙滅。
眨眼間而已,在破禁符那至剛至陽的道光橫掃之下,那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的殺陣威能,皆土崩瓦解。
無盡光雨飛灑中,映照得元恆和白問晴神色變幻,滿是震撼之意。
蘇奕卻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屈指一點虛空中的破禁符。
唰!
一道至剛至陽的道光掠出,化作千尺劍氣,狠狠斬在這宛如煉獄般的陰森天地中。
轟!
天翻地覆般,天地被一劍劈開,洶涌澎湃的陣圖符文如潮水似的潰散消弭。
眼前景象一變,依舊是那一座道觀大殿內,唯獨那恐怖的殺陣已消失不見。
“那等一座恐怖殺陣,就這樣破了?”
元恆和白問晴神色恍惚。
“怎可能!?”
一道透着驚怒的尖叫從大殿外響起,充滿難以置信的味道。
便見惜花夫人跌坐在地,臉色煞白透明,手中握着的一塊陣盤,出現一道道龜裂的痕跡。
之前,殺陣被破時,也讓操縱殺陣的她遭受反噬和衝擊,負傷在身。
“好言勸你,你卻非要作死試試,何苦來哉?”
蘇奕走出大殿,眼神淡然地看着對方,“現在,能不能好好聊一聊了?”
被蘇奕目光盯着,惜花夫人渾身一哆嗦。
她艱難爬起身,眉梢間已帶上一絲彷徨,道:“道友……想聊什麼?”
“是誰讓你設下殺陣,對付我的?”
蘇奕問。
惜花夫人低頭說道:“是妾身不開眼,以爲可以滅殺三位道友,劫掠財寶……”
啪!
一道耳光狠狠抽在惜花夫人臉頰上,打得她身影一個趔趄,倒飛出去,美麗的臉頰骨塌陷下去,脣中淌血,披頭散髮。
這位聚星境鬼修,在如今的蘇奕眼中,簡直就是不堪如草芥,可任憑宰割。
蘇奕眼神冷淡,道:“你一個聚星境鬼修,若無其他人幫忙,根本不可能佈下這樣一座殺陣,再不老實交待,別怪我不客氣。”
這一巴掌,顯然也讓惜花夫人感到了蘇奕的強大,匍匐跪地,顫聲道:
“仙師息怒,妾身知錯了!正如仙師所言,妾身此次之所以對付仙師……的確是受人之託。”
元恆和白問晴心中一驚,這鬼域般的地方,竟是一個早被人精心準備的陷阱?
“說說吧,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蘇奕道。
惜花夫人神色一陣陰晴不定,最終苦澀道:“不瞞仙師,見識了仙師的手段後,妾身這才發現,自己也上當了。”
說着,她便把其中緣由一一說出。
原來在三天前的時候,一個自稱“血梟”的中年男子找到了惜花夫人,提出想請惜花夫人幫忙,滅殺蘇奕等人。
事成之後,血梟會贈予惜花夫人一門和靈道修行之路有關的祕法。
惜花夫人最初還很猶豫。
不過,血梟拿出了一個令牌後,纔打
消了惜花夫人的疑慮,答應下來。
在血梟的描述中,蘇奕三人皆是辟穀境修爲,唯一值得忌憚的,便是蘇奕,擁有極逆天的戰力。
爲此,血梟親自出手,幫惜花夫人佈置了一座殺陣。
這等情況下,惜花夫人徹底放心。
於是,便有了今夜發生的事情。
可惜花夫人卻萬沒想到,蘇奕並不是辟穀境,而是一個擁有元府境修爲,且戰力強大到讓她這等聚星境人物都完全不堪一擊的恐怖角色。
甚至,連那一座足以輕鬆滅殺聚星境人物的殺陣,都被輕而易舉地破掉!
這一切,讓惜花夫人認爲,自己上當受騙,完全被血梟給坑了!
聽罷,蘇奕皺眉道:“這血梟是什麼來歷?”
惜花夫人深呼吸一口氣,露出敬畏忌憚之色,道:“妾身並不清楚此人來歷,但卻知道,他有着化靈境修爲,是鬼修一脈一真正的大修士!”
在她的形容中,這血梟一襲道袍,仙風道骨,仿似一位中年道人,渾不像一個鬼修。
“原來,是一位鬼修一道的化靈境人物要對付主人!”
元恆倒吸一口涼氣。
再看白問晴,臉上也浮現驚色。
“你剛纔說,血梟拿出了一塊令牌,才讓你最終答應要幫他,這塊令牌又有什麼講究?”
蘇奕再問。
“那令牌是陰煞神使令,鐫刻有‘陰煞冥殿’獨有的圖騰,這意味着,那血梟定是‘陰煞冥殿’的正統傳人,而不是這世上其他陰煞門鬼修可比。”<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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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夫人飛快答道。
“原來是陰煞冥殿的餘孽……”
蘇奕忽地想起了在靈曲大會上見過的璇芷聖女,也想起了被他親手殺死的涅風聖子。
這兩人皆是古代怪胎,明顯都來自陰煞冥殿!
“這血梟要麼是爲涅風聖子報仇來的,要麼是爲了搶回那一枚落入我手中的魔胎,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蘇奕做出判斷。
而像血梟這樣一個化靈境修士,卻隱藏在幕後,利用惜花夫人來借刀殺人,這無疑意味着,對方性情必然極爲謹慎,並且對自己的底細有一定的瞭解。
否則,直接來殺自己就是了,根本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你又怎敢肯定,今夜我一定會前來此地?”
蘇奕再問道。
惜花夫人低聲道:“血梟說,仙師若要從金柳城前往大夏九鼎城,必然會途徑此地,只要妾身開啓‘青槐國鬼市’,弄出一場大動靜,當仙師經過時,定會被吸引過來。妾身只不過是依言行事罷了。”
“看來,這血梟已經跟蹤我許久了啊……”
蘇奕眉頭微微一挑。
在他踏入元府境後,神魂力量早已再次突破,已經遠不是一般的化靈境人物可比。
可在這等情況下,一路上自己竟沒有察覺到一絲異常!
這無疑證明,血梟這位化靈境大修士,除了性情謹慎之外,還掌握有極神妙的斂息潛蹤之術!
僅憑這一點,血梟就要遠比厲妙鴻這位化靈境人物更棘手,也更危險一些。
眼見蘇奕不語,惜花夫人頓時慌了,叩首哀求道:
“仙師,妾身所知道的,都一一如實說出,還請仙師念在妾身愚昧無知的份上,饒恕妾身一命,妾身願……”
噗!
不等說完,一抹劍氣乍現,將惜花夫人斬殺當場。
劍氣之盛,直接將她整個人從世間抹除,連反應都來不及。
“既答應替人行兇,自當承受其代價,我能做的,便是讓你死的時候不會感到痛苦罷了。”
蘇奕輕語,神色淡然。
元恆和白問晴對惜花夫人的死,也毫無一絲同情。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必須要付出代價。
這次若換做他們輸了,惜花夫人會大發慈悲,饒恕他們一命嗎?
答案顯而易見。
“元恆,去把大殿內那一幅畫像摘下來。”
蘇奕吩咐道。
“是。”
元恆很快就將畫像拿回來,疑惑道,“主人,這畫像莫非還是一個寶物不成?”
蘇奕拿着畫像,重新審視,道:“不是寶物,我只是對這位‘冥羅靈皇’有點好奇而已。這畫像上雖是冥羅靈皇的一道背影,但卻藏有不少有價值的線索。”
元恆虛心請教道:“還請主人解惑。”
“若我猜測沒錯,這畫中的血河,當是幽冥界最有名的‘罪愆血河’,此河源自大凶之地罪愆煉獄,其下游涌入無涯苦海,河水充斥罪愆之力,無論生靈,還是死物,一旦被河水沾染,定會被腐蝕一空。”
蘇奕隨口道,“唯有皇境人物,才能無懼罪愆血河力量的衝擊和侵蝕。”
“可這畫像上的冥羅靈皇,當時應該還未踏入皇境,便能以一道蓮臺寶物,坐於罪愆血河之上,參悟罪愆之力,僅憑這一點便足以證明,這冥羅靈皇在踏足皇境之前,就是一個極厲害的角色。”
元恆和白問晴皆震驚惘然。
他們可沒想到,蘇奕會從一副畫像中,就推斷出如此多事情。
並且看起來,似乎對幽冥之地的狀況,也瞭如指掌!
還有,僅僅看蘇奕在談起皇境人物時,那隨意自然的口吻,也是讓兩人心中一陣莫名的顫慄。
“主人他……難道見過真正的皇者!?”
元恆震撼,心緒翻騰。
如今的元恆,自然早不是在大周時可比。
隨着對三萬年暗古之禁的瞭解,以及知曉了那些古老道統消失於歷史長河中的原因,讓他很確定,當今蒼青大陸上,根本沒有皇境人物!
而這,也正是讓他惘然的地方。
主人才十七歲,既非奪舍者,又非古代妖孽,他若沒有見過皇者,又如何會對皇境人物一副很熟悉的樣子?
元恆不懂,也想不明白。
他清楚,這定是屬於主人的祕密,自己也最好把那些想不懂的疑惑藏進肚子裏。
這是身爲一個僕人的本分。
至於白問晴,同樣滿臉的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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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奕瞥了一眼元恆和白問晴,就一陣搖頭,無疑,自己剛纔那番話,和對牛彈琴也沒區別。
他也懶得再說下去,將那畫像捲起,隨手丟進雪蚨玉佩內,正打算離開,便在這時——
極遠處的夜空中,掠來一片絢爛耀眼的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