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陶青山,攜清瀾江水君,拜見蘇大人!”
陶青山恭恭敬敬見禮,他身影似侏儒,白眉白鬚,眉目間盡是敬畏和崇慕之色。
在他身邊,立着一個粗壯敦厚的布袍少年,孔武有力,肌膚黧黑,一對眸子炯炯有神。
隨着陶青山見禮,布袍少年也趕忙見禮,激動且忐忑。
藤椅中,蘇奕揮了揮手:“不必多禮,我向來不喜這等繁縟禮節。”
陶青山和布袍少年趕忙站直身體。
只是面對蘇奕時,兩者依舊顯得有些拘謹,倒是那眼神中的崇慕是掩飾不住的。
如今的蘇奕,早已是天下皆知的傳奇修士!
一人之力,冠蓋三國,別說是世間武者,便是修行之輩,都只能仰望。
陶青山和布袍少年自然也聽說了和蘇奕有關的種種事蹟,再面對蘇奕時,儼然如視神人。
蘇奕目光看向布袍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不錯,不到三個月世間,便蛻化出人身,底蘊也算不俗。”
布袍少年便是清瀾水君,本體是棲居在清瀾江底部的一頭老黿。
當初蘇奕前往大周玉京城時,曾乘坐老黿背上,橫渡清瀾江。
並且當時,蘇奕曾爲其“指路”,讓老黿前往尋找陶青山學習化形之術,若三個月內,可蛻化爲真正的妖修,踏足元道之路,他自會傳授其一門適合修行的法訣。
這也算是一個小小的考驗。
不曾想,這老黿還真的辦到了。
布袍少年感激道:“小的能有今日造化,皆是大人所賜,若非大人允許陶山君傳授小的化形妙法,小的怕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真正成爲一名妖修。”
蘇奕心中一動,道:“也罷,既然當初答應傳授你一門祕法,我自不會食言。”
頓了頓,他繼續道:“我手中有兩種適合你修行的祕法,一門名喚‘天妖九轉訣’,足可助你修煉到靈道層次。”
嘶!
陶青山和布袍少年皆倒吸一口涼氣,滿臉震撼。
對他們這等剛踏上修行之道的小妖而言,一門能夠修煉到靈道層次的傳承,已和獲得“絕世仙緣”沒有區別!
就見蘇奕繼續說道:“另一部傳承祕法,名喚‘玄武真炁經’,論奧妙,遠在天妖九轉訣之上,不過,我只答應傳授你元道三大境的修煉祕訣,並且,你想要獲得此傳承,需要答應我一件事。”
布袍少年心中一震,抱拳道:“還請大人明示。”
“當我去大夏的時候,你和我一起走一趟。”
蘇奕道。
布袍少年愣住了,他最初還以爲要答應的事情,定然苛刻艱難無比,哪曾想,僅僅只是陪伴蘇奕一起出行而已。
陶青山嫉妒得眼睛發紅,這哪裏是考驗,分明就是一樁天大的機緣!
這一路上若能侍奉在蘇大人身邊,何愁得不到指點?
更何況,蘇大人可說了,那玄武真炁經的奧祕,遠在天妖九轉訣之上!
“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快去謝恩!?”
陶青山扯了布袍少年一把。
布袍少年如夢初醒般,結結巴巴道:“前輩,只要能侍奉在您身
邊做事,小的什麼都答應!”
誰都看出,布袍少年很激動,激動到手足無措。
蘇奕點了點頭,取出一枚玉簡,以神念在其中鐫刻了一門和元道三大境有關的法訣。
“這玉簡內的法訣,雖只是‘玄武真炁經’元道層次的修煉之法,但足以讓你這等妖類在大道上實現金鱗化龍的蛻變,你且將其中祕訣記下,然後毀掉此玉簡。”
蘇奕將玉簡遞過去。
“是!”
布袍少年趕忙雙手接過,以神念感應其中奧祕。
半響,他將玉簡捏碎,而後雙手抱拳道:“前輩,小的都已經記下了。”
陶青山見此,再忍不住壯着膽子道:“蘇大人,小的也願誓死效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蘇奕瞥了他一眼,道:“是嗎,你若願意,可以留下爲玄衍道宗做事,但你別高興太早,十年內,我不會傳授你任何祕法,更不會指點你分毫,考慮清楚,再告訴我你的決定。”
道不可輕傳,法不可輕授。
老黿能獲得他傳承,是因爲當初因緣際會,有所應允,也算一個考驗,對方已經通過,蘇奕自不介意在大道上提攜對方一把。
可陶青山不一樣,這個誕生於純陽火桃樹上的精怪,當初在鬼母嶺上的時候,就已得到過自己的指點。
如今想要留在他身邊做事,自當予以考驗。
如此,才能洞察其心,磨礪其性。
當然,陶青山也可以選擇不答應。
卻見陶青山沉默片刻,神色莊
肅堅定道:“蘇大人,小的想明白了!別說十年,就是等待百年千年,小的也願意追隨大人身邊!”
蘇奕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
又不是收傳人,在這方面,他也不會太苛刻了。
想了想,蘇奕吩咐道:“從今天起,你們便留下吧,待會去找寧宮主,她會幫你們安排一切。”
“是!”
陶青山和布袍少年齊齊應諾。
“對了。”
蘇奕忽地想起一件事,對布袍少年道,“當初我曾答應,若你化形成功,便賜你一個道號,現在,你可願意接受?”
布袍少年一呆,旋即欣喜若狂,噗通跪地,顫聲道:“還請前輩賜名!!”
蘇奕略一思忖,便說道:“你棲居於清瀾江下,雖是妖類之屬,倒也有一顆向道之心,實屬難得,便以‘元恆’爲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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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者,取“黿”字上部,初始之意。
恆者,有恆心之輩,可持大道以堅。
其中深意,布袍少年一點就透,不禁激動涕零,叩首道:“多謝前輩,多謝前輩!”
陶青山見此,真真是羨慕到骨子裏了。
對修行之輩而言,道號可是大有講究,不止蘊含着賜予者的期許,也是一種認可和庇護!
傳聞中,在古老的道統內,授受“道號”更有着專門的議事大典,規格恢弘莊肅,乃宗門一等一的大事,需要由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來親自定奪。
一名弟子的道號,由何人授予,甚至可能影響這名弟子以後的前程!
當然,一般的修士,也大多會給自己自封一個道號,無
非是爲了彰顯自己威名的一種手段,可以忽略不計。
陶青山自然清楚,對老黿而言,蘇奕所賜的道號,便等於是得到了來自蘇奕的認可和庇護!
這讓陶青山如何不豔羨?
“以後,只要我道心堅定,忠心耿耿爲蘇大人做事,定然也能得到蘇大人認可的!”
陶青山深呼吸一口氣,內心也是變得平靜下來。
對他這等沒有根腳的妖修而言,能抓住一樁“仙緣”,已是僥天之倖!
現在能夠留下來爲蘇奕做事,對陶青山而言,已經足夠了。
安排了陶青山和布袍少年“元恆”的事情後,蘇奕獨自一人又陷入沉思中。
他之所以傳授元恆“玄武真炁經”的祕訣,倒並非完全是因爲對方適合修行這門法訣。
而是打算這次前往大夏後,讓元恆以身上的功法氣息,去引出葛謙這個膽小謹慎之極的傢伙。
如此,便可甄別出,葛謙所修煉的究竟是否是玄武真炁經。
作爲這部道經的締造者,蘇奕也最清楚,同樣修煉有玄武真炁經的兩個人,哪怕相隔萬丈距離,彼此之間的氣機便能夠產生一種微妙的感應!
如此一來,膽子極小的葛謙以後就是躲起來,可只要他出現在元恆萬丈範圍內,便會被第一時間察覺到。
“希望葛謙這傢伙真的是去了大夏,否則,可就讓我白忙活了一場……”
蘇奕暗道。
沒多久,寧姒嫿返回,道:“道友,陶青山二人都已安置妥當了。”
蘇奕點了點頭,說出了自己的決斷,道:“我打算明日便啓程,前往大夏走一遭,臨走之前,有些事情要囑咐你。”
寧姒嫿眸子先是一亮,旋即就暗淡下去,無奈道:“這麼說的話,我就又只能留下來,幫道友看家護院了?”
她也聽說過在大夏,將有一樁吸引天下修士目光的“蘭臺法會”將在數月之後拉開帷幕,哪能不想參與其中?
蘇奕道:“你若不願意,我不會勉強的。”
寧姒嫿搖了搖頭,清稚如少女的臉龐上浮現一抹感慨,道:
“以前時候,我身爲天元學宮的宮主,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在修行上,也是千辛萬苦,歷經種種兇險和磨難。“
”但自從和道友認識後,完全不一樣了。到如今,我既不缺修行之法,也不缺修行資源,所求索的大道,也曾得到道友諸多指點。”
說到這,寧姒嫿笑吟吟道,“這或許就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相比於此,是否去大夏,並不是太重要的事情。”
“這等情況下,別說是幫道友看家護院,就是幫道友幹一些傷天害理,喪心病狂之事,我怕也不會拒絕了。”
蘇奕目光看向寧姒嫿,欣賞着這宛如少女般清稚美麗的女子,道:“不說其他,以後,我自會爲道友準備一份謝禮。”
寧姒嫿心中一震,她自然清楚,蘇奕所謂的“謝禮”,註定非同小可了!
她明眸流盼,笑語嫣然道:“謝禮無所謂,只要道友念我的好,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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