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溼的牢獄中。
蕭天闕看着匆匆而來的紫堇,難以置信道:“丫頭,你怎麼來了?”
“爺爺,我是來接您出去的。”
紫堇激動道。
當看到蕭天闕那骨瘦嶙峋,憔悴不堪的模樣時,她不禁一陣心疼,連忙上前,將蕭天闕攙扶起來。
“接我出去?”
蕭天闕怔怔,“蕭仲瀛有這般好心?”
紫堇深呼吸一口氣,笑道:“爺爺,蕭仲瀛已經死了。”
“什麼!?”
蕭天闕睜大眼睛,“丫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爺爺,咱們先離開這裏再說。”
說着,紫堇已攙着蕭天闕走出了牢獄。
……
沒多久,被囚禁起來的蕭橫秋等一衆蕭氏族人,皆從牢獄中解脫,重見天日。
當抵達吟風樓。
蕭天闕、蕭橫秋等人就看到,一衆原本追隨在大長老蕭仲瀛身邊的宗族大人物,此時皆跪在地上。
一張案牘前,一個青袍少年坐在那,一邊飲茶,一邊眺望遠處湖泊風光,儀態悠閒。
裴雲渡立在一側,笑呵呵幫其斟茶。
看到這一幕,蕭橫秋不禁一呆,疑惑道:“紫堇,這位是?”
何止是他,那些剛脫困的蕭家族人也都滿臉錯愕,眼前這一幕,實在是太奇怪了。
不等紫堇開口,就見蕭天闕已恍然大悟般,激動上前,抱拳見禮:“蕭某見過蘇先生!”
他徹底明白了,蕭仲瀛的死,以及這跪倒一地的傢伙,皆是出自蘇奕之手筆!
“蕭老。”
蘇奕收回目光,長身而起,略帶感慨道,“我可沒想到,你會因爲我的事,不惜去站在玉京城蘇家的對立面。”
蕭天闕露出一絲慚愧之色,苦笑道:“可最終……還是沒能幫上蘇先生的忙。”
“蘇先生?”
這時候,蕭橫秋也猛地反應過來似的,失聲道,“紫堇,這位莫不就是曾救你爺爺一命,更幫我們蕭家修繕祖傳祕法‘金瀾訣’的那位蘇奕蘇先生?”
紫堇笑着點頭:“正是。”
此話一出,那些剛脫困的蕭家大人物們全都反應過來,全都露出驚詫、震撼之色。
原來這青袍少年,便是蘇奕!
這一天,蘇奕入白州城,翻手間鎮平蘭陵蕭氏內禍,蕭天闕等人由此脫困,重掌宗族權柄。
……
……
當天,距離白州城三十里之外,坐落着一個規模巨大廣袤的軍營。
摩雲軍!
摩雲王石瀾山麾下的一支精悍大軍,常年鎮守白州,拱衛這片京畿之地。
“報——!”
一名斥候匆匆衝入軍營,來到位居中央的一座恢弘的巨石殿宇內。
“啓稟大人,白州城傳來消息,蘇奕於半個時辰前進入蘭陵蕭氏!”
殿宇內,香爐嫋嫋,紅毯鋪地。
摩雲王石瀾山正在和一個身着風火道袍的青年對談。
聞言,石瀾山眸子一亮,道:“蘇奕出現了?好事啊!”
他喜形於色,吩咐斥候:“吩咐下去,把此子的蹤跡給本王盯好了!”
“喏!”
斥候領命匆匆而去。
石瀾山目光看向風火道袍青年,笑道:“遊公子,果然不出所料,蘇奕此子已來到白州城。”
被叫做遊公子的青年笑了笑,說道:“目前來說,雖無法確定潛龍劍宗的呂東流等人,究竟是否是被此子所殺,但不容置疑的是,蘇奕此子的確已擁有滅殺先天武宗的能耐,王爺可莫要大意。”
他模樣俊美,一對眼眸斜挑,脣角微翹,氣質慵懶隨意。
可就是面對這樣一個青年,石瀾山眉宇間卻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敬色,拱手道:“此次能否拿下蘇奕此子,還要仰仗遊公子纔行。”
遊公子笑着搖頭:“我就是一個跑腿的,滅殺蘇奕這件事,只能由我那位師叔親自出手。”
頓了頓,他自嘲一笑:“不得不說,十方閣傳來的消息太過嚇人,換做我出手,就是拼命,或許也不見得能拿下蘇奕。”
石瀾山連忙道:“遊公子太謙虛了,在這大周,或許沒多少人知道遊公子的威名,可在大秦過內,誰能不知道,遊公子乃玄月觀年輕一代中最負盛名的真傳弟子?”
他神色間盡是敬佩,讚歎道:“更何況,公子還名列‘大秦八秀’之一,被視作是天生的修行種子。”
“據石某所知,若非您爲求索更強大的元道之路,早在三年前時,就已擁有成爲陸地神仙的機會。”
“和您相比,他蘇奕……呵,也不過是個大逆不道的混賬罷了。”
這番話,讓遊公子眉目間閃過一絲自得之色。
他嘴上則嘆道:“王爺,你可不能捧殺我,那蘇奕……可沒有你說的這般不堪。”
石瀾山認真道:“誠然,蘇奕極爲了得,可是他一個將死之人,哪可能有資格和公子相比?”
遊公子笑了笑,淡淡道:“行了,莫要再給我灌迷魂湯,我遊星霖有幾斤幾兩,自己最清楚。”
頓了頓,他悠然道:“至於蘇奕……他若是不夠強大,姑媽何至於請我和師叔一起親自來這大周走一遭?”
言外之意就是,若蘇奕不夠強,根本不夠資格讓他和他師叔親自出手!
石瀾山會心一笑。
他很清楚,這位遊公子的姑媽,便是玉京城蘇家之主蘇弘禮的四夫人“遊青芝”。
此次要在白州境內對付蘇奕的主意,也出自四夫人遊青芝之手!
“王爺,既然蘇奕已顯現蹤跡,我先去見一見師叔,至於何時出手,就要看王爺的意思了。”
遊星霖長身而起。
石瀾山連忙起身相送。
軍營一角,一座簡雅乾淨的殿宇前。
遊星霖整了整衣冠,微微稽首見禮,道:“師叔,弟子游星霖有事拜見。”
殿宇內,傳出一道醇厚的聲音:“你這孩子,跟你說多少次了,下山遊歷時,莫要這般見外,快進來吧。”
“是。”
遊星霖這才邁步走進殿宇。
殿宇內,一個穿着藏青色道袍,頭盤道髻,柳須飄然的中年道士盤膝而坐。其身前橫陳一柄松紋劍,劍長僅二尺,寬二指,明淨的劍身上涌動着一絲絲水墨般的符籙雲紋,古意盎然。
在遊星霖進來時,中年道士正拿着一塊質地上乘的血髓靈玉,一點點打磨身前松紋劍。
這是“喂劍”,一種獨特的養劍祕術。
“師叔的‘歸元劍’靈性越來越驚人了。”
遊星霖笑着讚了一句。
“養劍之道,既要利用外物以滋養其質,也要我輩修士以一身精氣神蓄養其神,如此,方纔能御劍於心,如臂使指。”
中年道士微微一笑,掌指一拋,鏘的一聲,那松紋劍化作一道靈光,落入其背後劍囊內。
“說說吧,你爲何事而來?”
中年道士問。
遊星霖拱手道:“剛纔時候,摩雲王石瀾山得到消息,那蘇奕已出現在白州城內。”
中年道士點了點頭,捻鬚說道:“我倒的確想和此子見一見。”
遊星霖笑道:“這蘇奕能入得了師叔的法眼,就是死也足可含笑九泉了。”
中年道士搖頭道:“我倒不是迫切想殺他,而是對他身上的一些事情比較好奇罷了。”
“師叔莫非看出了些什麼?”
遊星霖若有所思。
略一沉吟,中年道士道:“從十方閣傳來的消息來看,不出意外,此子當是一只被異界修士奪舍的可憐蟲,恐怕其神魂早已被吞噬。至於是否如我所料,見到他時,以‘鑑魂鏡’照一下便知。”
頓了頓,他眸光微微有些灼熱,說道:“若他真被奪舍,將其擒下,或許便能從其軀殼內得到一條屬於異界靈道大修士的神魂!憑我們玄月觀的手段,自可逼問出一些神妙無比的傳承法門!”
遊星霖也大爲心動,道:“若如此,倒不枉我們親自來這大周走一遭。”
中年道士道:“其實,此次前來大周,除了要斬殺蘇奕此子,還有另一件事也同樣極爲重要。”
遊星霖一怔:“何事?”
“前不久,上林寺的一羣佛修前來這大周境內,進入了寶剎妖山,疑似是要謀取一場大造化。”
中年道士眼眸深沉,“你也知道,這些年來,上林寺掌握了不少和‘異界’有關的祕辛,他們此行所圖謀的,恐怕也和‘異界’的機緣有關。”
遊星霖心中一震,忽地想起一件事,道:“之前十方閣的消息說,這蘇奕前天時候便曾進入過寶剎妖山,可似乎……他並沒有和上林寺那些佛修相遇。”
中年道士道:“這也正是讓我不解的,等這次見到那蘇奕,問一問便知道。”
說到這,他目光看向遊星霖,含笑道:“等擒下這蘇奕,我姑且饒其不死,交給你來當磨刀石,和這樣的對手廝殺,足以讓你激發潛能,一舉將自身先天之氣淬鍊到‘上一品’地步,那樣的話,踏入元道之路時,便可築就第一流的辟穀道基。”
遊星霖眉梢露出一絲激動之色,肅然行禮道:“師叔栽培之恩,星霖畢生不忘!”
中年道士笑着搖頭:“你這孩子,跟你說多少次了,你我之間,無須客氣。”
正交談時,摩雲王石瀾山匆匆前來拜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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