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立着一個禿頭碧眼的男子。
他正在啃食一顆皮肉潰爛的血淋淋頭顱,大口咀嚼,滿嘴血漬,肥膩的臉頰上盡是滿足。
看到這男子,陶青山不禁冷然道:“蛤十三,就是不借吞海王大人的威勢,老子也能把你這癩蛤蟆弄死!”
藤永飛快低聲對蘇奕道:“仙師,這是毒沙嶺的蛤十三,一只成精的碧眼蟾蜍,自封火毒妖王,實力極可怕,尤擅長用毒,曾用毒坑殺過宗師人物,性情極爲跋扈。”
蘇奕沒有理會。
寧姒嫿清眸泛起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憎。
這妖物無愧是癩蛤蟆,長得噁心極了。
“呵呵。”
蛤十三伸出足有一尺長的猩紅的舌頭,先是在自己肥膩的臉上舔了一圈,把那些血漬和肉渣舔得一乾二淨。
而後,他縮回舌頭,吧嗒着嘴巴道,“是嗎,等烏桓老哥的洞天法會結束,敢不敢和本王打一場?你輸了,就把純陽火桃給本王一顆,本王輸了,就跟你磕頭叫爺爺,咋樣?”
陶青山冷哼:“有何不可?不過,老子可不想當癩蛤蟆的爺爺,老子也不想有這樣一個孫子!”
蛤十三哈哈大笑起來,碧油油的瞳孔中則盡顯兇芒,“陶青山,咱們走着瞧就是!”
說罷,他大搖大擺朝遠處行去。
“陶山君,知道這蛤十三爲何這般囂張嗎?”
忽地,一道沙啞的嘆息響起。
就見一個手握柺杖,眼睛青碧的老翁從不遠處一個兜售各種血腥碎肉的攤位前走來。
蘇奕和寧姒嫿對視一眼,認出在大滄江畔時,也曾見過這由精怪化作的老翁。
“爲何?”
陶青山皺眉。
老翁微微一笑,道:“給我點好處,我給你指一條明路。”
陶青山伸手一指遠處,面無表情道:“滾。”
老翁卻不以爲意,嘆息道:“既然如此,就像蛤十三剛纔所言,走着瞧便是。”
他拄着柺杖,悠悠朝遠處行去。
“這又是誰?”
寧姒嫿問。
“一只常年流竄在墳冢之地,挖掘墳墓,盜取死人遺物的老黃鼠狼,自稱黃山君,據說他最初時,就是在一處墳墓中偷吃了一盞青銅燈的燈油,而後覺醒了靈智。”
陶青山毫不掩飾鄙夷。
藤永忍不住道:“陶山君,似乎有些不對勁,這蛤十三和這黃鼠狼好像都盯上了你。”
陶青山一愣,旋即不以爲然道:“誰都知道,我在替吞海王看守純陽桃樹,他們不敢亂來的。”
他心中又補了一句,更何況,有仙師在我身邊,我怕個球!
“諸位貴賓,洞天法會即將開始,請隨我前來。”
那綵衣女鬼說着,徑直朝前行去。
一行人跟隨其後。
足足穿過了數條長街,衆人眼前驟然開闊,就見遠處,燈火洶洶,竟是一個巨大的道場。
道場中央,立着一座九尺高的黑色法壇。
道場四周矗着八個擎天而立的青銅巨柱,每一個青銅巨柱上皆覆蓋着奇異扭曲如蚯蚓似的符紋。
再往外,擺設着密密麻麻的案牘和坐席,當蘇奕他們抵達時,那些坐席上早坐了上百道身影。有陰氣森森的鬼物,煞氣翻騰的妖物,甚至還有不少保持着原形的精怪,奇形怪狀。
各種氣息交織在一起,雜亂不堪,烏煙瘴氣。
笑聲,吼聲,竊竊私語聲,盡是喧譁嘈雜聲。
儼然一副羣魔亂舞的景象。
“道友,那一座黑色法壇有點古怪,似是一件邪祟法器。”
寧姒嫿輕聲道。
遠遠地,她就察覺到這黑色法壇彌散出的氣息,極爲血腥邪惡。
“這道場以九宮方位築就,內嵌八門金鎖陣,而陣眼就是那一座黑色法壇。”
蘇奕隨口道,“依我看,這該是一座獻祭用的陣法。”
“獻祭?”
寧姒嫿清眸微凝。
獻祭之術,大多以詭異神祕著稱。
獻祭的目的,往往是爲了召喚某種力量,亦或者是用祭品來交換一些東西。
而進行獻祭時,皆有明確且唯一的獻祭對象,如此,才能在進行獻祭儀式時,和對方第一時間溝通到。
不過,在真正的修士眼中,獻祭就是“歪門邪道”,上不得檯面。
據寧姒嫿所知,哪怕是踏上修行之路的鬼修和妖修,也都極少會用獻祭的方式來獲取力量。
原因無他,一旦獻祭,就等於和冥冥中某一種邪祟力量達成了一種無形契約。
就像去供奉一尊邪神,雖能獲得對方賜予的力量,可也需要不斷獻出貢品爲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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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中斷獻祭,必會遭受邪神的懲處。
“是不是有點好奇,這烏桓水君獻祭的對象是誰?”
蘇奕輕聲道。
“難道道友看出了一些?”
寧姒嫿不免有些異樣。
“我雖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想來沒什麼大出息。否則,哪會讓這些下三濫的鬼物進行獻祭?”
蘇奕眼神帶着一絲不屑。
交談時,綵衣女鬼已帶着他們來到道場一側的坐席中。
“兩位仙師請坐!”
陶青山引請蘇奕、寧姒嫿一一坐下,隨後才和藤永坐在一旁。
就見案牘上,擺着酒水、瓜果一類的東西,皆是稀奇古怪的玩意,談不上珍貴,但都頗爲少見。
隨着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賓客落座,周圍竟還有一羣陰氣森森的女鬼在吹奏嗩吶、敲打鑼鼓,演奏出一種曲調詭異的音律,直似世俗中奔喪的曲子似的。
“陶山君,好久不見了。”
忽地,一個膚色慘白,眼瞳燃燒着火焰的宮裝夫人款款走來,在她手中,還託着一個盤子,裝着一顆顆沾染着血絲的眼珠。
“山岫夫人?沒想到你竟也來了。”
陶青山眉頭一皺。
“烏桓水君召開洞天法會,我怎能不前來觀禮了。”
宮裝夫人笑吟吟說着,將手中盤子遞過來,“這是六對童男童女的眼珠,我剛活生生挖出來的,一點沒破,滋味鮮美之極,陶山君要不要嚐嚐?”
陶青山渾身一僵,似生怕身邊的蘇奕誤會般,猛地一拍案牘,厲聲道:
“老子自從覺醒靈智,就不曾喫過這等骯髒血食,你卻故意拿來我面前,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