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亞林這時候已經被賭徒心理所操縱，誓要借這個機會搏一把。
所以，此時聽聞局長要讓自己把人撤出來，他立刻憤怒的反駁道：“如果現在把人撤出來的話，就徹底前功盡棄了！”
局長反問：“不是已經徹底搜索一遍了嗎？你還想搜到什麼時候去？就算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讓你把費氏集團總部大樓一點點全拆了，你也不可能把人找出來！”
李亞林脫口道：“局長，你讓特戰小組再找一遍，我覺得她肯定不可能逃走的，說不定就藏在費氏集團的某個角落！”
局長怒氣衝衝的說道：“李，我知道你臨退休前，遇上這麼一樁案子，心裏肯定不服氣，但是我告訴你，現在這件事情已經在媒體和民衆面前引發了巨大的不滿情緒，現在網上對紐約警察罵聲一片，市長都接到無數個指責我們的電話了！”
李亞林忙道：“所以我們才得把蘇若離抓住，想辦法從她嘴裏逼問出萬龍殿參與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啊！”
局長罵道：“你腦子進水了吧？不管那些人是不是萬龍殿的人殺的，我只告訴你一件事情，現在全美國甚至全世界的民衆都在爲這幫人的死拍手叫好、而且他們都把幕後兇手視作英雄，就連市長都要求我們停止調查，你還想違抗市長的命令嗎？！”
李亞林頓時被問的啞口無言。
他沉默片刻，開口問道：“局長，現在收隊可以，但是收隊之後呢？這件事情難道就永遠不調查了嗎？”
局長擺手道：“這件事情就不用你管了，你還有不到一年就退休了，明天把工作交接一下，退休前的這段時間，就安心在家休養吧，等你退休的時候，我會給你辦一場隆重的歡送儀式，讓你光榮退休。”
李亞林一聽這話頓時急了，登時怒道：“你是想讓我現在就滾蛋？！”
局長一字一句的說道：“不，我只是想讓你休息一下，把剩下的工作交給別人去做。”
說着，局長耐心的勸道：“李，你爲警局奉獻了這麼多年，就當是臨退休之前多留一些機會給年輕人，至於你自己，就去好好休息休息。”
“不可能！”李亞林冷聲說道：“不把這件案子破了，我是不可能提前退休的！我不可能允許我這麼多年的從警生涯最後，是帶着這麼一樁恥辱的案子退休！”
說罷，李亞林威脅道：“局長，如果你要把這件案子從我手裏奪走，那我就到市長那裏去投訴你！”
“投訴我？”局長苦笑一聲，隨即無奈的說道：“李，我跟你明說了吧，明年的市長選舉，本屆市長還要爭取連任，本來這件案子就已經給他的連任帶來極大的負面影響，如果現在因爲我們引發衆怒，那連任的希望就徹底泡湯了！所以，不是我想讓你提前退休，是市長想讓你提前退休！”
這話一出，李亞林頓時目瞪口呆。
他是真沒想到，屢次在公開場合對自己大加讚賞的市長，竟然想讓自己提前退休。
局長見他說不出話來，便繼續補充道：“李，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種選擇，第一個，是你主動申請提前退休，這件案子雖然會讓你損失一些顏面，但最起碼不會讓你身敗名裂，無非就是一個污點而已，你們華夏老祖宗不是常說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有這麼一個污點，對你來說不會有太大影響。況且我作爲紐約警察局長，這件案子也會在我的履歷上留下一個抹不掉的污點，我都可以坦然面對，你有什麼好糾結猶豫的？”
說到這，局長清了清嗓子，又道：“咳咳……李，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就只能由紐約警局公開宣佈暫停你的工作，至於暫停你工作的原因，也是鑑於你在此次系列案件中的多個環節中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包括但不限於這麼長時間沒能發現費浩洋等人的犯罪事實，以及費浩洋被綁架一案一直到費浩洋被撕票也沒能抓住兇手！”
李亞林整個人頓時青筋暴起，怒從心生。
而局長卻一臉語重心長的說道：“李，出了解決不了的大事情，總要有人出來背黑鍋，你在紐約警局工作這麼多年，這個道理你不可能不懂，我也不想讓你來背這個黑鍋，但你如果真是冥頑不靈的話，那我也只能提前跟你說抱歉了！”
李亞林咬牙切齒的看着對方，心中縱然恨意滔天，但他也知道，局長說的都是實話。
其實大多數時候，紐約警察體系還是很護犢子的，自己人惹出麻煩，上面出於整體形象考慮，肯定會想辦法解決。
但是，紐約警察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能搞得定。
這些年，紐約警察好幾次針對少數族裔的暴力執法引發了巨大的民憤，一開始，紐約警察也試圖包庇自己人，但最後也都是因爲民憤太大而不得不做出犧牲。
現在費浩洋牽扯的系列案件影響同樣極其惡劣，只不過事發突然，警局現在還沒找到應對辦法，但是，從目前的局面也能猜出，這件事大概率很難調查出個所以然來，所以用不了多久，紐約警察一定得有人背鍋。
現在急流勇退，或許是個明智的選擇。
而且，李亞林也知道，現在自己已經沒什麼選擇餘地。
要麼主動退休，要麼被動退休，除了退休，沒有第二個選擇餘地。
於是，他權衡利弊之後，頹然的開口說道：“好，我接受。”
局長欣慰的點了點頭，囑咐道：“稍後你去跟媒體做個簡短的見面會，就說警方得到線報，有嫌疑人在這棟大廈活動，但經過搜尋之後，確認沒有嫌疑人的蹤影，這次行動可能是情報有誤，其他的不要解釋太多。”
李亞林無奈的說道：“好的，我一會就去。”
局長點點頭，又道：“明天早上我安排一場內部會議，你就在會議上主動提出最近壓力太大、想休息一下，我會順勢答應下來，然後把這件案子交給布魯諾繼續負責。”
李亞林忙問：“是要讓布魯諾繼續調查嗎？”
“調查個屁！”局長擺手說道：“我會讓布魯諾把調查方向變一下，一方面調查受害者身份信息，看看是否還有其他受害者沒被曝光，另一方面也徹查費浩洋以及他的其他同夥，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李亞林脫口問道：“那殺人兇手呢？不抓了？！”
“抓個屁！”局長訕笑一聲，反問他：“你告訴我怎麼抓？如果不是萬龍殿乾的，能找到真正的兇手嗎？如果是萬龍殿乾的，你讓我怎麼去萬龍殿抓人？先不說萬龍殿不好對付，就算好對付、我去把人抓來了，民衆這邊我怎麼解釋？到時候費盡千辛萬苦，還不是要挨一頓臭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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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亞林不禁追問：“局長，我們是執法者，這種公然違反法律的犯罪分子如果不抓，我們拿什麼維護法律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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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長淡然道：“這種時候就必須得學會妥協，我們的當務之急不是維護法律尊嚴，而是要讓民衆滿意，我打算把它渲染成一樁無頭懸案，到時候民衆也不會覺得我們無能，只會覺得他們心目中的英雄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厲害，到時候也不會因爲我們沒破案，再來找我們的麻煩了！”
李亞林聽到這裏，忍不住說道：“既然是渲染成無頭懸案，那我也沒必要提前退休了吧？大不了我服從安排，不再調查這件案子！”
局長搖搖頭：“不行，市長知道你的脾氣，所以他已經跟我叮囑過了，你必須提前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