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傍晚時分就開始颳大風,夏季的天氣說變就變,看起來一場大雨正在醞釀。
陸輕晚蹙起黛眉,不確定的問八爪,“兄弟,姓周的在這裏?你要不要再看一下地址?不是我看不起他,實在是,他在我印象裏品味比較低。”
眼前的大貝殼形狀建築物,是濱城知名的星海劇院,演唱會、話劇演出、明星見面會、電影發佈會之類的活動,經常在這裏舉辦。
作爲娛樂圈的人,陸輕晚也曾經被邀請參加過幾次會議,這裏引進了最先進的杜比升級版音響設備,升降舞臺有3D光影的效果,相應的,逼格高,價格就高。
八爪頷首,對陸輕晚的態度跟以前平起平坐的時候不大一樣,“我很確定,不會出錯,老闆就在裏面,請進。”
陸輕晚眼皮抽筋兒,姓周的死變態,讓她劇院,該不會承包了濱城的全部小龍蝦,讓她可勁兒給他剝,剝到地老天荒?
光是想想,她十根手指頭就在隱隱作痛。
片刻後,劇場右側的入口打開,八爪和另外幾個兄弟恭敬的侍立一側,站成了一排行道樹,對陸輕晚行注目禮。
陸輕晚:“……”
她是進劇場,還是火葬場?
劇場沒開燈,進去就一片漆黑,她印象裏水燦燦奪人眼球的燈光,全都看不到,只有監視器的光閃着,安全出口的綠色標誌在黑漆漆的大屋子裏,顯得格外突兀。
“喂?什麼情況?喂?”
她喊了幾聲,身後的門轟然被關上。
聲音或許不大,但在空檔安靜的大堂內,顯得格外震撼。
陸輕晚自衛的緊緊拳頭,隨時準備對付黑暗中的偷襲者,“姓周的?你特麼的最好別作死,給我出來!”
空蕩蕩的劇場,很快盪漾起她的回升,“來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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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輕晚心道臥槽,什麼鬼!
“姓周的,有意思嗎?你當自己三歲孩子,每天閒的蛋疼搞些有的沒的,老孃沒空陪你鬧,你丫識相點,咱們有一說一,別特麼演恐怖片。”
陸輕晚罵完,豎起耳朵聽,好像有什麼聲音窸窸窣窣的,很細小,呼吸聲?
“周夢蝶!本傑明!死變態!”
陸輕晚連用了三個稱謂,只聽到“啪嗒、啪嗒、啪嗒!”
迴應她的是三盞大燈漸次啓動的開關,猝然全部被照亮的劇場內景,狠狠刺激陸輕晚的眼睛,她不適應的擋住雙目,透過指頭的縫隙,看到了舞臺上的管絃樂隊。
樂隊?
清一色的歐美面孔,站在舞臺最前端的指揮家,身穿黑色燕尾服,一手握着指揮棒,一手紳士邀約的姿勢,對陸輕晚露出微笑。
陸輕晚倒吸涼氣,心裏一陣陣咯噔,她剛纔那麼吼叫,該不會有幾萬個觀衆都聽到了吧?
心虛的看向觀衆席,陸輕晚發現她的擔心很多餘。
因爲空蕩蕩的三層觀衆席全都空置,只有一樓的中間,騰出大片的空地,放了個長方形西餐桌,上面全是鉑金餐具,金光耀目。
餐桌一頭坐了個男人。
“姓周的?”
陸輕晚很想揉揉眼確定下,她是不是看錯了,周夢蝶那個死扣死扣的傢伙,難道包場了?
周夢蝶枯瘦蒼白的手,慵懶支下頜,好像等待很久已經不耐煩了,故意跟她置氣,“小丸子,你差點錯過演出。”
陸輕晚拾級而下,每一步踩着的似乎不是臺階,而是刀槍劍陣,“姓周的,你搞毛線?”
周夢蝶完全無視她的滿嘴粗話,優雅如王子,“請你聽音樂會,你不是喜歡?”
陸輕晚想到喫小龍蝦那會兒,他問她喜不喜歡音樂,她沒放心上。
周夢蝶用下巴戳方向,讓她別磨嘰,“我知道你很感動,已經開心的說不出話,坐下吧,喫飯。”
陸輕晚的眼睛在演出團隊和周夢蝶身上來回逡巡,試圖把兩者強行聯繫到一起,“你請我聽演唱會,難道是爲了感謝我幫你剝小龍蝦?”
周夢蝶慵懶又嫌棄的瞥她,那眼神分明在鞭笞她不識趣,“我們在約會,你看不出來?”
約會??
原諒她,真沒看出來,而且壓根不需要。
陸輕晚清嗓子,“有必要解釋一下,我已婚,不喜歡你。你呢,喜歡聽什麼好好聽,我不打擾。”
周夢蝶完全不心急,不怕她走,更不擔心她發脾氣,反正她什麼樣他都見過,“唔,這個劇場被我包了,所有的門全部鎖死,你要麼坐下喫飯聽音樂,要麼……”
“要麼怎樣?!”陸輕晚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要麼,站着。”
我擦!
陸輕晚瀏覽所有的出口,全部鎖死,估計外面有人把守,她根本出不去。
既然橫豎都要聽音樂,那就坐下,邊喫邊聽。
陸輕晚大喇喇的踢開椅子,落座,拿了刀叉切牛排,往嘴巴里塞了一塊,“開始啊?”
周夢蝶不滿意她的粗俗,紫瞳失望的閉了閉,“唔,小丸子,咱們在約會。”
陸輕晚塞了一口鵝肝,去切香煎澳洲龍蝦,“然後呢?不讓我喫飯?那我不吃了。”
她撂下刀叉,抱臂跟他對立。
周夢蝶擡手,讓樂隊開始演奏。
第一首管絃樂前奏剛出來,陸輕晚差點把嘴巴里的東西全部吐掉。
尼瑪有病吧,居然是《結婚進行曲》!
周夢蝶慢條斯理喫牛排,喝紅酒,陶醉在自己設計的橋段中,“這首曲子,很適合咱們倆。”
適合你大爺啊你大爺!!
“你跟這盤龍蝦結婚去吧,祝你們百子千孫!”
陸輕晚偷偷看了眼手機,好麼,跟預想的差不多,沒有信號。
周夢蝶無辜的眨眨眼,“我是哺乳動物,跟龍蝦怎麼百子千孫?咱們倆在一起,才能生孩子?嗯?小丸子你想給我生孩子?”
“你特麼什麼腦回路!”
大氣恢弘神聖莊重的樂曲,陸輕晚卻聽的頭皮發麻,雞皮疙瘩撲簌簌灑一地,再聽下去,怕是要心梗。
周夢蝶不急不躁,勝券在握,“你好像忘了,咱們的一年之約。”
陸輕晚心底的琴絃,被他一撥,嘭的回彈,她的皮肉筋骨都跟着痛苦不息,“我們已經取消了協議,你是想被我老公打到太平洋對面去嗎?嗯?!”
周夢蝶對她的威脅置若罔聞,依然在品嚐美食,“我不介意跟他試試看,到時候你別哭着求我。”
他比刀刃還要菲薄的嘴脣,因爲淬染了三分熟牛排的淡淡血腥,越發妖冶邪魅,臉也更有暗夜鬼魂的恐怖。
陸輕晚脊椎骨絲絲涼,“非要毀掉今晚的演出啊?好掃興,本來還覺得飯菜挺好的。”
周夢蝶忽然起身,繞到她這裏,拉起她的手臂,一個強拽,把她鎖在胸前,他倨傲邪氣的眼神,全都是威脅,“好喫,那就喫完,一口也別剩下。”
他手臂抄起紅酒杯,圈住她的脖子,準備倒她嘴裏,陸輕晚電擊一樣逃開,“我自己來。”
“喝完,一滴不許剩,不然你今晚都要留在這裏,跟我共度一夜。”
“你特麼給我閉嘴吧!”
周夢蝶滿意的靠着椅背,“小丸子,你乖一點,我也可以很溫柔。”
陸輕晚腦袋高速運行,她得想個主意離開這裏,死變態的手段越來越不按套路出牌,她很被動。
“咳!!!”
仰頭飲酒,舌頭碰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陸輕晚被來不及嚥下的酒水嗆的咳嗽。
吐出口中的異物,陸輕晚看史前恐龍般盯着周夢蝶,“戒指?”
周夢蝶拍了拍手掌,對自己的這波操作,他自己給一百分,“沒錯,戒指,我的求婚戒指。”
“求婚??”陸輕晚心裏跑過一萬匹戰馬,狼煙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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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小劇場。
養病實在無聊孤單寂寞,程思安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某天……
週三,晴轉陰,夜間有雨。
內容如下:今天的天氣很符合我的心情,她離開的第N天,想念她身上的香味。
讀到這裏,陸輕晚遞上一瓶香水,“哥,我嫂子的同款,喜歡你就多噴點。”
大哥:“……”
後來,五媚娘回來,聞到程思安身上的女士香水味道,大驚失色,“程思安,我才離開多久,你居然居然居然……取向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