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進島以來,他們從未像現在這麼狼狽,蓬頭垢面,渾身灰塵,衣衫襤褸,像乞丐從那狗洞大小的懸崖出口,一個個爬出來。
喬寶兒看着他們這副模樣,不由嘖嘖稱奇。
“……你們像沙漠金字塔裏爬出來的活死人,你們眼睛好大好亮。”那是因爲他們全身都是灰塵,彷彿只露了一雙眼睛。
陸祈南好鬱悶地瞪她一眼,“讓你拿個鐵鏟進來給我們,你就給幾個小碗,你幹嘛不乾脆拿個湯匙啊。”
這次他們能有命站在這裏,勉強也算得上要感謝拉斐爾的決定,如果他們硬闖入口那邊估計山體的坍塌,讓他們永遠埋葬在這裏。
可是拉斐爾領着他們逃生,偏偏逃了一條窄小得幾乎無處容身的地道,他們一個個大男人,身強力壯怎麼鑽這小狗洞的出口,只能喬寶兒小身子鑽出去,讓上面的人拉她,再給他們替工具,跟做苦力的礦工一樣,一點點的刨地,把這地道刨大才能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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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七八人困在地道里,刨了二天一夜才勉強擠出來。
筋疲力盡。
“你們帶來的工具不是槍,就是打火器,哪有什麼鐵鏟,給你幾個鐵碗刨地算不錯了,倒是有一口大鐵鍋,塞不進去啊。”
喬寶兒看着這幾大男人狼狽的慘模樣,替過去三瓶水,“省着點用,隨便先洗把臉……那邊摘了些果子可以解渴,滋潤一下喉嚨。如果你們要洗澡的話,我們只能下山找……”
“我們要到山頂去。”
另一頭已經很不客氣正享用着小番茄的拉斐爾忽然開口。
“我們爲什麼還要這麼辛苦跑到山頂去啊?腦子有問題嗎?”
“山頂上能有水源嗎?”
“拉斐爾,我們憑什麼聽你的!”老鬼他們對他怨氣沖天。
在那條地道里擠了兩天一夜,千辛萬苦才刨地爬出來,個個狼狽樣,這全都拜拉斐爾所賜。
雖說最後拉斐爾也算是救了他們一命。
可算來算去都是這逼貨害的。
拉斐爾盤膝坐在地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拿着一串小番茄,一顆一顆的往嘴裏扔,他身邊的伯爵也像是累極了,像是放下了他高貴冷豔,像只普通的小貓那樣乖巧地舔舐着果子汁。
拉斐爾往老鬼他們那邊瞥一眼,他那眼神像是看傻子似的。
而老鬼他們個個義憤填膺的模樣,他們兩天沒喫過東西,又餓又累,在地道里刨地洞吃了不少灰塵,喉嚨嗓子幹癢難受,瞪着這賤人如此悠哉遊哉,真想集體毆打他。
“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怎麼合作吧。”拉斐爾居然厚着臉皮說道。
這不要臉的東西!
“合作,放屁!”螃蟹直接爆粗口。
他們有17人,個個裝備充足,光是手上的槍支彈藥就足夠將這人射成馬窩蜂,拉斐爾沒有同夥,頂多就一只貓。
“事情很簡單,你們只要再幫我找到一截權杖,我就答應幫助你們回家。”
拉斐爾似乎心情不錯,對他們比了一個一字,那模樣像是格外開恩了。
君之牧看向他,開口,“這片羣島正在發生的災難……”
拉斐爾打斷他的話,聲音提高,語氣裏滿滿自信。
“不用擔心,這邊羣島就算是沉入大海也與你們無關不是嗎?我會讓你們所有人,安然無恙地,原原本本回到屬於你們的地方。”
老鬼和猴子聽他這麼說表情有些猶豫,確實,現在他們最大的心願就是離開這鬼地方,回到屬於他們的正常世界。
可是,他們並不能完全信任拉斐爾。
“……這片羣島發生了這麼大的災難,我們還能安然無恙嗎?”
而且拉斐爾就在這句話的時候,似乎對於島上的一切一點留戀也沒有,或許是他天性冷血無情。
拉斐爾的小番茄喫夠了,他徑自站了起身,冷笑反問一句,“到了這個時候,你們除了相信我,還能相信誰呢?”他望向他們時眼神是冰冷的,彷彿他這個人對世界萬物生來就帶着極大的戾氣,不可一世。
他連身上的灰塵也懶得拍拭,右手上拎着兩只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高腳銅杯。
儘管拉斐爾的語氣很囂張,讓他們聽了很不爽,但他說的是事實,要想離開這片羣島,君之牧他們需要一個導遊。
陸祈南想到另一個人,剛想開口,拉斐爾卻率先說出了他心中所想,“顧如晴比一只狗還要靠不住,你們想去找她哈哈哈……那可能你們通通都被關在第二大島嶼,我父親的黑牢裏。知道那黑牢裏有什麼嗎,專喫活人肉的聖甲蟲。”
拉斐爾說起那聖甲蟲時,聲音咬得重,彷彿他曾經見過經驗過了些什麼。
喬寶兒緊繃臉色看向他,顧如晴是她的母親,把她母親形容成一只狗,可見拉斐爾與她母親的惡劣關係,以前肯定是拼的你死我活。
對於顧如晴這樣的母親,喬寶兒也沒有太多好感,畢竟哪有自己的母親綁架女兒呢?
要說一切禍端的起源,是拉斐爾誆騙了君之牧他們進島,前提也是她母親顧如晴對她動手了。
老鬼他們當然對顧如晴也沒有好感,“這島裏的都是些鳥人。”心裏咒罵。
因爲實在是沒有更好的選擇,此時只能與虎謀皮。
“你要我們去山頂幹嘛?”
君之牧他們一行人原地休息過後,都很麻利地起身辦事,螃蟹不情不願的詢問。
“有一截權杖就上面。”拉斐爾並沒有隱瞞,直接告訴他們。
螃蟹聽了十分興奮,“意思是找到山頂那玩意,我們就完成任務了?”
拉斐爾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語氣平平道,“你們要幫我找原本屬於第三島嶼的那截權杖,山頂的那個是我從第二島嶼偷來的。”
偷來的?
喬寶兒頓時也喫驚的看向他,這人偷東西,還說的這麼光明正大。
同時喬寶兒也記起了,當時在山腹的暗室內壁畫所記載的內容,這把權杖被一分爲三,分別藏在了三大島嶼。
現在她手上的是來自野人島嶼的,拉斐爾從第二島嶼偷了一截……
她下意識地開口,“第三島嶼的那截權杖,你找不到嗎?”很難想象,竟然也有拉斐爾找不到的東西。
此時,正午時分,太陽被天上濃厚的雲層遮擋住了,天空濃厚的雲層似乎較平時多了一層濃灰,黑壓壓地積雲,可能過不久就要下雨了。
拉斐爾看了一眼頭頂的積雲,轉頭朝她瞥一眼,脣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慢慢地開口,“我把棺材都扒了,找不到。”
他這陰涼的語氣,聽着有點滲人。
喬寶兒突然激動地找他吵架,大罵道,“是你挪開了那具石棺的!”
她見過壁畫,壁畫上記載着,挪開了石棺會有不好的東西跑出來,雖然那壁畫畫得不仔細也沒有文字詳解,但畫了一股黑煙和死亡骨頭,八成也不是什麼好事。
“是又怎樣呢,這些島嶼沉了又怎樣呢,”拉斐爾那眼神裏完全沒有半點後悔之意,反而嘲諷道,“這片島嶼,根本就不應該存在。”
“啊——”
突然的驚叫聲,陸祈南火燒屁股似的從右側狂奔過來,滿臉懼色,“閃開,閃開……有大黃蜂,大、大黃蜂啊!”
喬寶兒轉頭,定眼一看,也是嚇了一跳。
“這他孃的,還真的是大黃蜂!”跟之前遇到的巨蚊一樣。
拉斐爾這賤人說得對,這地方,真不該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