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琅王倒是面色平靜,冷冷地看了楚得勝一眼,說道:「你不過本王一個遠房表哥罷了,無官無職,若本王真有什麼機密大事,你又如何能夠得知,難道你是本王新請的師爺不成?」
楚得勝面上隱有得色,說道:「在下雖是無名之輩,但家父卻是老琅王信重之人,在下小時更是常常出入琅王府。老琅王妃曾經給家父一封信,言說如果聖上駕臨江東,便讓我父親將此信交給現如今的琅王。家父過世,這信便傳我的手中,得知聖上來到江東,在下將此信交給楚邪。可是交信時,在下一時好奇,偷偷看了信件。才知太后曾經威脅過老琅王妃,暗示要取其性命。老琅王妃似乎早有預料,故將此信交給家祖父。不久之後,老琅王妃果然亡故。楚邪看了此信,要為老琅王妃報仇,故而起了謀害聖上之心。」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呈給二皇子,說道:「殿下,諸位大人,這是當日我拓印老琅王妃的信件。」
二皇子說道:「此信本王已經看過,諸位大人請觀此信。」將此信轉給一旁的胡大人。胡大人細細看過,心中又驚又喜。驚的是聖上和老琅王妃似乎有些隱情,喜的是這封信便是琅王為何謀害聖上的原因,定然是他認定劉氏皇姓乃是害了他母親的罪魁禍首,此番萬歲親臨,便想要母報仇雪恨,此番合情合理,加之萬歲在琅王府中毒,便其再無法抵賴。
其餘大臣也一一看過。
二皇子待眾人看過信後,說道:「據楚得勝言,此信乃是從原信拓印而來,字跡痕跡與原信一模一樣。本王已然看過,確實是太后的筆跡。這便解釋了琅王為何突起歹心謀害聖上。」
又轉向琅王,雙目放光,說道:「琅王,事已至此,你還有何話說?」
剛才眾大臣傳閱信件時,琅王就在一旁冷眼旁觀,面上無驚無怒,無喜無悲,讓人看不出他心中想法。
二皇子卻是一陣心安。當初尚雲天遞過信後,想要暗中弄死這個楚得勝滅口,卻被自己的母妃及時阻攔。
此時,楚得勝的證詞便成琅王仇視皇家劉氏的鐵證了。
現在在群臣看來,就是他的母親當年勾引皇帝不成,反被太后識破。而今琅王將這仇怨一股腦地記在了厚待於他的萬歲頭上。
便是隨了母親根子的卑劣,看他還有無辯駁的餘地。依著琅王的性子,又豈會任由別人汙衊自己的母親?定然會發怒失控,到時候在便正中他的下懷。
不過沒想到,暗示他母親□□的信件被公之於眾,琅王還是臉色未變,但眼角眉梢解釋浸染了冰霜說道:「本王母親與太后名為姨母與外侄女,實則情同母女。當年母親並未取得太后同意便嫁給了父王,太后因為有些不悅。做母親的寫信斥責幾句女兒的不是,怎麼變成了本王心懷不軌的證據?再則本王母親因病辭世,誰人不知?本王為何要怨尤太后與皇上?莫非殿下……還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本王母親並非病死,而是被人謀害的嗎?」
二皇子眼睛一眯,被琅王問得一滯,未及說話,靜敏妃忽然在一旁開口道:「琅王,關於書信的孰是孰非不是一時半刻說得清楚的。只是聖上在你琅王府待了大半日,回來便中了劇毒,王爺總是難辭其咎。現在當務之急乃是為聖上療治毒症。我等即日啟程返京,王爺既然無法證得清白,還請一同還京,由朝廷徹查此事。若果與王爺無關,自然會還王爺一個清白。」
胡大人等一干大臣連連稱是,贊靜敏妃想得周到。此時,有人精明的,一早便料想皇上突然倒下,透著萬分的蹊蹺。
可是這官場的地面,並非故若磐石,時不時就像開春時的湖面一樣,暗中變得酥軟,一時不察,便掉入冰窟窿裡不復生還。
唯有早點察覺,閃離了湖面,才可保全長久。
既然二皇子連同靜敏妃母子一同出面,又有這現成的替罪羊——琅王,群臣何樂而不為,便是早點回轉京城,免得萬歲死在自己陪王伴駕時,留得千古罪名擦才好。
二皇子見群臣各自默不作聲,心內更加有底,說道:「既如此,便請琅王隨同一起返京。來人!請琅王休息片刻!」
門外快步走進兩個披甲帶刀的侍衛,站到琅王身後,說道:「請琅王屬下休息。」說著兩人同時伸手便要拿住琅王。
琅王雙手猛然向後一伸,擒住二人的手腕,用力向身前一輪,兩個侍衛被扯得雙腳離地,碰的一聲撞到一起,摔倒在地。
琅王站起身,哼了一聲,說道:「本王問心無愧,便陪爾等回京又何妨?但是萬歲生死未必,中毒緣由為情,你們不趕快查明真相,救治皇上,卻齊齊聚在這裡審本王,本王還覺得此間又想要謀害皇帝的逆臣在此。本王是萬歲親封的江東藩王,沒有聖上的親召哪個敢拿本王?今日定要見一見萬歲!」
說話間,屋外有湧進來更多的侍衛,要來拿琅王。
琅王一旁的常進二話不說,徑直解開了衣服。竟是露出滿身的竹管子。
琅王懶洋洋道:「常進,他們沒見過這物的厲害,你丟一個到院子裡他們試試。」
常進早就有此意,見琅王非說,便隨手燃了一個鬆散的竹管的□□捻子朝著屋堂外扔了過去。
只聽爆竹般「轟」的一聲,屋外那些個侍衛竟然發出狼嚎一般的聲音。竟是轟然到了一片,個個臉上血肉模糊。
原來這竹管子除了塞進□□,更是放入了不少的鋼釘,粗粗的□□竹管子引爆起來,那鋼釘四處飛濺,不少侍衛中招,扎得滿臉是血,有的甚至當場昏厥了過去。
屋外血肉一片 ,屋內的常進抖著滿臉的橫肉道:「帶傢伙的,都給爺爺呆在門口別動!不然爺手抖一抖,這一屋子大人的臉,可都要被紮成血刺蝟,弄不好扎穿了眼珠子,以後可沒法寫奏摺了!」
這話一出,便立刻有人替著二皇子高喊道:「都莫進來!都莫進來!」
二皇子也是驚怒道:「琅王,你這是何意?難不成是真要謀反,你若讓你的屬下這般,豈不是自己也要受傷送命?」
琅王笑了,死死盯著二皇子道:「要麼在皇寺長守,要麼抵命一搏,二殿下,您不是最瞭解本王嗎?你猜本王會怎麼選擇?」
劉剡心知,琅王絕不是嚇唬人。難怪他看了信後居然能按捺住不動。必定是那瓊娘也跟他交代了前世的底細。沒想到向來維護母親的楚邪,竟然能聽進瓊孃的勸……
二皇子臉色一沉,沒想到事到如今琅王還敢如此猖狂,不過他心中釋然,便讓他猖狂一會又何妨。
想到這,他想到方才母親暗中向華嬪遞過眼神後,華嬪悄悄退下的情形,心內更加安定,只要一會他與母妃遠離了琅王,不在一室,便叫人拿下他。
到時候就算那莽漢引燃了鋼釘爆竹也無妨……算一算,華嬪那也該是有結果了……
就在這時,文公公一路跌跌撞撞出現在門口,彷彿一下子老了十年,顫聲道:「聖上……駕崩了!」
這一句話,頓時像是在屋子裡引燃了一根鋼釘爆竹,一群人在愕然之後,胡大人首先雙腿一軟,流涕痛哭道:「皇上……您怎麼能這般撇下微臣離去……」
接下來。其他大臣也一直哭嚎。
二皇子,靜敏妃和諸位大人。連同琅王一同一步入了一旁的屋室,只看到聖上躺在床上,兩眼緊閉,整個身子都是僵直的。
靜敏妃顫抖著將手伸到聖上的鼻子處,停了片刻,確認沒有鼻息後,雙目落淚,嚶嚶地哭了起來。
二皇子更是抱著聖上的身子,不住悲聲叫著父皇父皇,哭得昏過去數次。諸位大人也是大哭起來。
哭了一陣,胡大人最先止住悲聲,對二皇子道:「聖上被奸人所害,遽然離世,只是國不可一日無君,臣請二殿下臨危繼承皇位,以證國之大統。」
其他幾位大人見胡大人拔了頭籌,心中大悔,忙拜首道:「臣亦請殿下登基,繼承皇位,安穩大沅萬世江山。」
二皇子好半天才止住哭聲,說道:「諸位愛卿,先皇為人所害,首要當是擒拿凶手,為先皇復仇。」
胡大人說道:「聖上所言甚是。琅王為報其母之仇,謀害聖上,證據確鑿,無可狡辯,當將其與家眷一併擒拿,帶回京城,明正典刑。」
其他大臣也皆言琅王狼心狗肺,罪大惡極,當處以極刑。
二皇子悲聲道:「眾卿所言甚是。楚邪喪心病狂,謀害先皇,朕必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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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二皇子和諸大人卻是被人矇蔽,凶手實另有其人。」
二皇子和眾大臣一驚,擡頭望去,就看到瓊娘不知何時,正立在屋中,身後跟著護衛和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