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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葭跟著華氏她們最後來到益州,被傅家部曲安頓在一處莊園裡,這裡的守軍接到傅燕樓的雁書,著令他們不許發兵一卒,只需好好駐守益州,另外替他看顧好家眷,益州領兵和郡守俱是傅家心腹,只聽得傅燕樓的吩咐,無有不應。
夏過秋至,秋走冬來,轉眼間已快到除夕。
泠葭又在燕笙的恥笑聲中續起了只屬於她自己的消寒圖,不計數九時令,只計良人歸期。
後來她的身邊多了一個婢子,名叫月以,是來益州的路上突然冒出來的,嬌嬌小小的一個女孩兒,一臉素白,五官淺淡,不愛說話,卻與她寸步不離。
泠葭不習慣陌生人在自己身邊,月以倒非常適應,只告訴泠葭,大公子說他答應過她要給她找婢女,而她就是公子給泠葭找來的婢女。
月以來了,介子卻要走了,他走前來找泠葭,只說月以來了,他就可以去找大公子了,泠葭看著介子依舊是那樣靦腆的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次看到。
“多久才會平息呢?”
介子為難的皺眉淺笑,“我說不準,不過我知道,只要是大公子想做的事,不拘朝夕,總能功成。”語畢,介子退行幾步又止住,想起什麽道,“姑娘可要給大公子帶封書信?我此行可捎去。”
泠葭轉過身,手指擦過窗欞的縫隙,益州風沙厚重,剛擦過的窗戶就已落得輕薄的一層灰。
她故意打趣笑道,“不必了,我想說的太多,寫起來沒個完,恐怕你就走不了了。”
介子默默行了禮退去了。
偶爾也有消息傳來,一開始他們瞞著她,後來在她的逼問下,月以才跟她說了實話,平州只剩下不足八百人的守軍,而義軍流民差不多有三四千人。
泠葭對領兵打仗一竅不通,可從人數上就知道,這城恐怕難守,可她也知道,哪怕最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恐怕他也會選擇留下,因為深知,所以愈加的揪心。
等到消寒圖畫到過了九九,春風又綠江南岸,她的良人依舊未歸。
她偶爾也會收到他的雁書,兩個人平日在一起時葷的素的他張嘴就來,常常臊得她無法,而她多是一本正經,常常讓他連哄帶騙才能憋出一兩句情話來。可這方寸信箋上,她蠅頭小楷鋪滿張,蓄滿了相思,而他卻總是三言兩語報個平安,半句兒女之情不提。
泠葭一方面牽掛他的安危,一方面又多思起來,只盼著這場紛爭早日結束。
等到過了正月,前方終於有佳訊傳來,鬧騰了多年的義軍終於全都平息,平州又恢復了以往,渭水的守軍也已全部回撤。
“咱們什麽時候可以回平州?”
月以看著歸心似箭的泠葭,可也忍不住提醒她,“咱們暫時還不會走。”
泠葭的笑容凝在臉上,忽然福至心靈,“他們還要上京?”
“各地鬧了多年的義軍如今已經平息,聖人癡迷黃老之道,不知從哪裡尋來了一個野道奉為國師,成日不理軍政,只一心修仙煉藥,若不是荒廢國事,也不至百姓民不聊生。”
“百足之蟲,豈是一朝一夕就能動搖根基的。”泠葭一想起那個冰冷冷的皇宮就覺得瑟縮,總是下意識的排斥。
“如今箭在弦上,而且大公子走這一步並不是衝動而為,姑娘應比我更了解大公子,他若無十足的把握,不會讓下面的人白白搭進去,我信公子!”
確實如月以所言,僅僅十個月之後,金甌翻覆,移鼎之業已成。
泠葭和華氏她們又從益州遷往上京,她們在寒風蕭瑟中啟程,抵達上京時已是又一年的春暖花開。
馬車駛到一個府門前,帶隊的領軍只說這裡是大公子安排在上京的一個暫時落腳之所,一行人走了三四個月早已疲憊不堪,見這宅院也很是像樣,於是連忙著人開始搬卸安頓起來。
泠葭正抱著包袱和月以一起搬運家當,只聽得一隊人馬自遠處行來,為首的人一身深藍騎裝,面龐依然玉質天然。泠葭看著他,不自覺揪緊了懷裡的小包袱。
一年六個月零七天,他們足足分別了這麽久,泠葭眼睛裡蒙上一層霧氣,心裡倒沒別的,只是覺得心酸,倒有種類似近鄉情怯之感。
只見傅燕樓打馬疾行到門前,一把勒住韁繩,飛似的跳下馬來,兩三步奔至華氏和祖母身前跪下,重重磕了個頭。
華氏一把攬住他的頭,顫抖著狠狠打了他脊背幾下,這下裡人多眼雜,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只得壓下心頭萬千,只留作後面再算帳。
大公子剛攙扶著華氏站穩,身後就響起一道似男非女的細聲——
“我等為聖人派來接公主回宮的,公主請回宮吧!”
泠葭抱著自己的小包袱呆愣愣站在那裡,看著眼前跪倒的這幾個一身宮裝的寺人。
這幾個人似乎點醒了門前的所有人,一眾人雖帶著滿臉驚詫,可也一個拉著一個跪伏在地,眾人齊齊說道,“恭送公主回宮!”
泠葭越過眾人,只看得見那人微微低下頭,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見那指節分明的手一把揚起衣襴,緩慢卻莊重的單膝跪在地上,他的聲音也沉沉傳來——
“恭送公主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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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金手指開的我自己都快忍不了了,不過最後這個場景幾乎是我在整個故事構思的最初就想好的一個畫面
落進塵埃裡也不要怕,我送你重回雲端,受萬千榮光,我亦俯首稱臣
大概就是這麽個想法才有了這個故事,不問邏輯與考據,只要蘇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