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以劉基一隊的絕對優勢勝出而告一段落,書院的小童們趁著下場比試開始前連忙將場上收拾妥當,以備下一場競事。
這第二場項目卻不是人與人之間的較量,而是鬥雞。寒食鬥雞是自古流傳下來的項目,本來書院最初並沒有將鬥雞設立成寒食賽的一個正式競項,但後來考慮到還有外面的非生員前來參加,何不加入些民間項目供大家共娛,因而近兩年才又增設了這一項。
劉基不但喜好蹴鞠,走馬鬥雞也是行家裡手,待小童們鋪排好了擂台,他率先夾抱著自己的公雞走上場。
雞隨人樣,劉基懷裡的公雞也似主人一般張揚,剛入場就高調起鳴,只見那公雞一身油亮亮的黑毛,脖子伸的老長,頂子上的冠子紅的誇張,目光炯炯,鬥志昂揚。
因著這鬥雞源於市井,由民間蔓延發展起來,依舊為大多數文人所鄙薄,因此,參與鬥雞的大多是外面的非生員,有些還是專靠這行混飯吃的行家,書院生員參與的反而不多,劉基卻是少數中的少數。
鬥雞擂台不同於民間,不設圍擋,只在校場中央架一高台,方便看客們觀賞。
劉基的鬥雞名叫玄金鬥,各人按著抽簽對壘,與劉基一組的是東街有名的鬥雞老手劉草兒,他的鬥雞是一皂色長頸雄雞。
一聲震天鑼音響起,兩人將各自的鬥雞拋到台上,瞬間兩只雄雞就炸起頸子上的羽毛,金毫鐵距,昂尾樹敵,兩只雞一時間纏鬥的難分難解。
燕笙也難得看鬥雞,一時間來了興致,“這人鞠技平平,這鬥雞倒是個真行家。”說著,扥扥泠葭的衣袖道,“他這雞不簡單,我看不是咱們平州的玩意兒,不知他從何處得來。”
這時已近日正,這時節雖不算炎熱,可驕陽如炬,照的人眼暈。
周圍人流如梭,她們在的這處恰離擂台最近,因此人們都往這處聚集過來,泠葭覺著不妥,有心趕緊離開,可燕笙正在興頭上,一時半刻卻是走不脫,她忍著周圍嘈雜的人聲和混合在一起的各種味道,只得按下心思,只盼著早些分出個勝負,她們也好早點離開這裡。
正想著,突然發覺頭頂一掌黑雲罩下來,還沒意識到怎麽回事,便先聽得周圍人的驚呼聲,下一秒,帷帽竟被掀揚起來——
劉基正要去逮飛撲到看台的玄金鬥,可他眼睛掃過那個被扇翅撲飛的鬥雞揚翻帷帽的少女時,時間仿佛停住了。
他從未見過這麽美麗的女子,原本靜如西子似的沉美,可突如其來的一下子又令她那雙清澄的眸子漾起波瀾,面如泠月,身似蓮禾,在一眾迷亂的塵世中,她如一彎清流,緩慢卻強勢地衝進他的脈絡裡去了。
只見“仙女”身後的一個布衣扈從身形利索的捉住她的帷帽,極快速的還給了她,少女頂著一張紅透的臉連忙又將帷帽帶好。
劉基早已忘了玄金鬥,他的眼裡心裡,只裝得下眼前的這個少女。
許是他的目光太放肆,那少女似乎注意到他,周圍的人也開始竊竊私語,有些放浪形骸的甚至心領神會的調笑起來。
少女已擰過身子,微風拂過雪色的菱紗,日陽幫了他的忙,那金燦燦的光線打透了她的遮擋,他幾乎可以看清她的側顏,耳璫輕搖,那是雪玉下的一點翠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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