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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數日,傅燕樓都閉門不出,倒真做出一副休身養病的樣子來。兩個人方解開心繩,鎮日黏在一起讀書寫字,握槊長行,蜜裡調油,也甚得趣。
這一日,功曹從事李清祿一大早登門,介子在書房門外通傳一聲,李清祿性急,不待應請就自己推門而入。
李清祿甫一進去,只見傅燕樓身前正立著一個絕色少女,大公子左手撐著桌沿,右手包裹著少女執筆的玉手,兩人正在桌前寫字。
見有人進來,泠葭羞紅了臉,忙撇開他撂了筆,上前行了禮,退行出去。
李清祿連忙避視回禮,直到泠葭關上門,才一臉尷尬抱拳道:“今日是余莽撞,大公子見諒。”
傅燕樓道無妨,將筆扔進筆洗,又去盥洗淨了手,閑適道,“今日怎麽得空到我這裡來?如今倒不怕被人著眼了?”說著,比手示意他坐落,又端起茶盞淺酌細品。
李清祿撩起衣擺坐了,朗聲道:“昨日州牧也聽聞公子近來正請旨在家中養病,特囑咐我過府代為探望。”正說著,一臂搭在桌邊,前探了探身子,複又矮聲道,“平州上下都一應來遍了,那邊沒動靜反倒不美。”
傅燕樓斜倚在圈椅裡,單指摩挲著直挺的鼻梁,默了半晌才淺笑道,“徐延比我想的聰明,倒省了我許多事。”
“那裡實不足慮,卻只有一宗,他老娘和妻兒都扣在上京,只怕……”
“怎麽這麽多年了還是這種老掉牙的手段。”傅燕樓不禁哂笑,“半點長進也無……”說著起身走到書架前,抽出一冊,遞給李清祿道,“捎給徐延,他明白該如何行事。”
李清祿隨手接了,粗略翻了一遍,外人看來不過一本普通的軍需收支帳簿,他的視線停在某一頁上,眼角微眯,隨即合上相冊,思索片刻,又道,“上旬荊州牧老母過壽,徐延親自攜禮前去拜會,只帶了貼身的隨從,到底二人談了些什麽,我也不得而知。”
傅燕樓又坐到書桌前,複寫方才被打斷的那幅字,聞言頭也不抬,淡然道:“放心,徐延既已邁出那一步,兩頭騎牆未必是好事,他是聰明人,應當不會做糊塗事。我與蔣金鶴曾有過一面之緣,此人迂腐至極,囿於繩墨,不堪得用,告訴徐延,不用在他身上浪費心力了。”
李清祿應了一聲,行卻告退了。
待一幅字寫完,方滿意的收了筆,恰聽得園子裡嬌笑連連,慢悠悠踱步到窗前,輕撥窗欞,見驕陽瑞光滿園,佳人笑靨盈盈,正是人間好時節。
泠葭和幾個小丫頭搬了兀子在花壇邊上,掐了幾朵鳳仙放在瓷盅裡搗爛,過濾出花液,用絲絹浸透敷在傅燕笙的指甲蓋上。
華氏生養了兩子一女,傅燕樓為嫡長,下面一對兒女為一胎雙生,傅燕笙比二子傅燕時遲降世一炷香的時間,便成了么女,華氏對兩子一向肅穆嚴苛,比之傅燕笙卻有著雲泥之別,對於這個么女,華氏向來是要星星不給月亮。
燕笙去歲立冬剛及笄,與泠葭年紀相仿,小丫頭喜歡凡世間一切美的東西,對衣食住行隨侍之物大多只有一個要求,就是要美!
她時常覺得泠葭的妝容打扮精致巧妙,觀之大多也都不是多精貴的飾品衣著,但泠葭穿戴打扮起來就是比旁人來的好看,常比那些大家閨秀還要美得多,燕笙不止喜歡美的事物,更加喜歡美麗的人兒。
傅燕笙和她房裡的小丫頭輪流讓泠葭給指甲染色,玩的不亦樂乎,介子坐在廊下,倚著柱子笑著旁觀,可真是熱鬧的一群。
正看著,眼角余光裡出現一片月牙白錦衣下擺。
“大哥!”燕笙伸著纏住的指尖,笑著衝不知何時出現的傅燕樓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