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盥洗室裡嘩啦啦的流水聲不斷。
謝遠看一眼手錶, 估摸著沈懷南差不多該到了,於是回頭沖裡面喊道:「趕緊的啊同學。你男朋友快到了。」
話音才一落, 門鈴就響了起來。
喻茉聞言, 一個箭步從盥洗室裡衝出來,問:「是他嗎?」
「這個點來敲門,除了你男朋友還能有誰?」謝遠眉目一挑,玩笑道:「你要不要先把我藏起來?」
「……」
藏起來幹什麼?
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喻茉笑著擰了擰眉,道:「沒有做賊,就不用心虛。」
說罷,三兩步跑過去打開房門。
果然看見大神站在門口。
他一身風塵僕僕,眼裡眉間儘是擔憂。
「我沒有……」
「我知道。」
兩句話前後相差不過半秒。
看到毫髮無損的喻茉站在自己面前,沈懷南這才將一顆幾乎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他深深地舒一口氣, 弓身輕輕地摟住她, 下顎虛靠在她的肩頭, 心跳得飛快。
差一點, 就讓她受到無法彌補的傷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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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曉得他一路上有多害怕。
「沒事就好。」他低聲說。不知是在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喻茉感受到大神的身體在微微顫抖。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失態。她連忙回抱住他的腰,試圖安撫他,啞著嗓子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不要說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
「可是……」
終究是她太大意,才讓別人有機可乘。
那個人,就那麼恨她嗎?
非毀她一生不可。
喻茉始終想不明白那人到底是怎麼給謝遠下藥的。她喝得是果汁, 被下藥很容易。可謝遠喝得是啤酒。所有的啤酒在開罐之前都是密封的, 根本沒有下藥的可能性。而他們所在的餐桌周圍, 除了服務員之外, 並沒有其他人。
難道收買了服務員?
喻茉正想得出神,忽聽謝遠悠悠地說:
「我說兩位,這裡有一枚三千瓦的電燈泡快炸裂了,能拜託你們換個地方發電嗎?」
呃……
喻茉連忙退出大神的懷抱,臉頰因謝遠的揶揄而微燙。
她用手撩了撩鬢角的碎髮以掩飾尷尬,然後向大神解釋眼下的狀況:「我們晚上在一起吃飯。上週末跟你提過的。給他踐行。」
她記得當時大神聽說她要和謝遠單獨吃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同意了。
「我們吃著吃著就失去了意識。醒來之後就在這間酒店了。現在還沒有完全搞清楚狀況。」喻茉又說。
沈懷南微微頷首:「這件事我會去查。我們先回家。」
「嗯。」
喻茉點點頭,穿上開衫,拿起包包準備走。剛到門口,注意到謝遠還坐在沙發上。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你不走嗎?」她問。
謝遠搖頭:「你們先走。我還要去求證一件事。」
喻茉剛要問『什麼事』,話才到嘴邊還來不及說出口,就聽大神說:
「有勞了。」
謝遠:「你不必這麼客氣。我也是受害者之一。」
大神聞言,望著謝遠沉吟半秒,然後說:「告辭。」
「不送。」
……
上車之後,喻茉問大神,「謝遠要去幹什麼?」
「查把你們送到酒店的人。」說著,沈懷南轉動方向盤,將車開離酒店,駛到環島路上。
「酒店大堂應該有監控。」他又說。
喻茉恍然大悟。
難怪大神聽到謝遠的話之後,會對他說『有勞了』。
拿到酒店的監控,就能順藤摸瓜,找到設計陷害他們的人了。
如果陷害她和謝遠的人真的是她所猜想的那個人,大神會為難嗎?
如果大神為難了,她能當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將這件事翻篇嗎?
喻茉望著車窗外延綿不斷的臨海路燈,陷入了沉思。
凌晨兩點多的鷺市,沒有了萬家燈火,靜謐而安寧。讓人的思緒不由地越飄越遠。
似乎,自從與大神交往開始,那個人就一直橫在他們之間。
什麼時候才是一個頭呢?
不知過了多久,大神的聲音忽然響起:
「在想什麼?」
喻茉收回思緒,轉回頭衝他笑了笑,說:「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說來聽聽。」
「我在想……」喻茉望著他,幾度欲言又止:「如果……我說如果……」
「如果什麼?」
他目視前方四平八穩地開著車,注意力卻在放她的身上。
喻茉又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如果這件事是楊舒婧做的……」
「就是她。」語氣十分篤定。
喻茉微驚:「你怎麼知道?」
「謝遠發來了酒店的監控畫面。送你們到酒店的人是楊舒婧。」
喻茉聞言,驚得呆了足足有一分鐘。
她猜到幕後黑手是楊舒婧,但她沒有想到,楊舒婧竟然親自送他們到酒店,彷彿完全不怕事情暴露。
楊舒婧為什麼會無所畏懼呢?
很快,喻茉把思路理清楚了。
對楊舒婧來說,事情是否暴露並不重要。
因為楊舒婧想要的,是她和大神分開。
而只要她和謝遠在酒店發生點兒什麼,她和大神的路就算走到頭了。
楊舒婧這是想與她同歸於盡。
……
到家時已接近凌晨三點,喻茉已困得眼皮都揭不開了。進門之後,她快速地衝了一個熱水澡,然後換上睡衣,倒頭就睡了。
沈懷南卻沒有睡意。他幫喻茉蓋好被子,關上燈和門,在樓下的沙發上一直坐到天亮。
早晨七點整時,手機收到了兩條微信,都是周洋發來的。
第一條消息是一張照片。照片上,喻茉和謝遠坐在一個小花園裡,相談甚歡。
第二條消息是周洋的手機屏幕截圖。圖上是他和楊舒婧的對話。
楊舒婧:觀音山1號XXXX酒店。
網癮少年周同學:什麼鬼?
楊舒婧:去了有驚喜。
觀音山1號XXXX酒店是他找到喻茉的地方。不用想也知道楊舒婧將地址發給周洋的用意。
他之所以坐在這裡,就是為了等這一刻。
拿起車鑰匙,沈懷南撥通周洋的電話,邊往外走邊說:「約她半個小時之後,在酒店門口見面。」
電話另一端的周洋一臉懵逼:「見什麼面?等等,你來鷺市了?那張照片是怎麼回事?喻茉和謝遠……」
「什麼都沒有。」
沈懷南將晚上發生的事跟周洋簡單地說了一遍。
周洋聽完,在電話裡差點沒罵出來:「她是瘋了嗎?這種事都敢做!上次逼你和喻茉分手就已經夠荒唐了。現在居然又使這種下三濫的招數。我看她真的是瘋了。」
「這一次她爸媽要是再來求情,不用你出面,我直接幫你懟回去。就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也由不得她胡作非為。我可不記得我媽給我生過姐姐。」
周洋越說越激動。
相比之下,沈懷南就冷靜多了:「她爸媽那裡我會去交涉。你跟她一起去酒店『捉姦』即可。」
「好。我馬上約她。」
掛斷電話,沈懷南將喻茉和謝遠的那張照片重新調出來,想起回來的路上,謝遠發來酒店監控畫面時,附的話。
謝遠:你真的一點也不吃醋?
謝遠:你應該知道,我想要的不僅僅只是友情。
沈懷南當然知道謝遠的心思。
同為男人,他明白謝遠看喻茉的那種眼神,代表著什麼。
同時他也知道,那個眼神永遠也不會被喻茉察覺。
刪掉照片,沈懷南給謝遠回了一條信息。
‧
另一邊,謝遠看到沈懷南的信息時,差點嘔出血來。
沈懷南:既然是她永遠也不會知情的事,我又何必吃醋?
這個非人類——
看準了他不會告白是不是?
若不是如今已經完全放下,他真想當著這人的面告白一次。
氣了一會兒,謝遠不甘示弱地回覆:謝謝你的理解。我和她的友誼一定會天長地久。
對面沒有回覆。
一開始謝遠以為沈懷南在措辭。
二十分鐘之後——
沈懷南站到了他面前。
謝遠看著門外的人,先是一怔,接著便明白了他的來意。
「進來吧。」
「多謝。」
沈懷南走進門,逕自尋了一張單人沙發坐下。
謝遠:「……」還真是不客氣。
兩人都不說話。房間內的氣氛越來越尷尬。
過了約莫一刻鐘左右,只聽咔嚓一聲,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周洋和楊舒婧推門而入。
四雙眼睛在空中交匯。
楊舒婧一臉震驚地望著沈懷南,下意識地往後倒退了兩步:「你、你怎麼在這裡?!」
回答她的是一聲『咔嚓』——門被周洋關上了。
「你幹什麼?」她驚慌失措地回頭問周洋。
周洋雙手抱胸,懶洋洋地倚在門上,不咸不淡地說:
「甕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