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情人節收到《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幷且還不是一本， 而是整整一套。
這簡直驚喜得令人窒息。
向微望著面前沉甸甸一沓的禮物，內心很複雜，悲喜交加。
喜得是， 這不是貴重得她還不起的禮物，收下也無妨， 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悲的是……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個有情侶的情人節啊！竟然收到了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這跟她所設想的情人節差得太遠了。
「不喜歡嗎？」江城在身後一本正經地問。
向微：「……」這讓她如何回答呢？
她可是熱愛學習的好學生，收到學習資料能說不喜歡嗎？
絕對不能。
可……
「喜歡。特別喜歡。」向微回頭望向江城，眉開眼笑，表現出了相當之浮誇的演技。
江城不疑有他，幫她把一整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擬》裝進書包， 然後把她的寒假作業從書包裡取出來，說：「今天先把寒假作業寫完。以後每天做一套模擬題。」
向微：「………………」還真是開房寫作業來了。
這種情况下到底還要不要讓江城切換模式呢？
不切換似乎也沒什麽大礙， 可她昨天答應過江城要讓他切換回來的。更何况，今天是情人節， 她也想和正常的他一起渡過。
思前想後， 向微還是决定想辦法讓江城切換模式。
不過， 要怎樣才能讓他開心得切換模式呢？
向微端坐在酒店套房內的書桌前， 假裝低頭寫寒假作業，思緒飛轉。她想啊想， 忽然想到江城有一次說過， 只要看到她，他就很開心。
如此說來，她只需要和他對視就行了？
這太簡單了！
向微欣喜不已， 啪地一下將寒假作業合上，轉頭，單手托腮，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身旁的人，眼底閃著殷切地期盼，心中默念：快切換，快切換，快切換……
正準備教向微寫作業的江城被她的這一突然舉動弄得一頭霧水，與她對視了幾秒，才在那對霧濛濛地眸子裡捕捉到了某種期待，當即勾唇低低地笑了一下，然後栖身吻了上去。
向微：？？？？？
向微：！！！！！
她不是這個意思啊！
向微來不及抗議，就已經被江城吻得七暈八素了。不得不說，不管是在劇本裡還是在劇本外，江城的吻技都相當之驚人，嫻熟得完全不像是第一次談戀愛的人……呃，是第一次吧？
閃神之際，江城停了下來。
向微瞪大眼，剛要開口，又被吻住了。
向微：「……」不是說好寫作業的嗎？
江城越吻越深，難捨難分，情到深處呼吸也越來越重。
智商早已下綫的向微也被江城吻得渾身燥熱不已，大腦一片空白，身子越來越軟，直到他停下來，才找回了一點點理智，呆呆地望著他，臉燙得嚇人，一顆心仿佛要從胸口跳出來。
江城深深地望著向微，過了許久許久才壓下體內的那股子躁動，啞聲說：「寫作業。」
向微：「……」
不愧是有精分經驗的人。這狀態切換得可真是來去自如。剛剛還吻得……如膠似漆呢，現在就這麽一本正經了。
輕輕地『嗯』了聲，向微也調整了一下狀態，垂下頭，一邊看題，一邊在心裡問二黑：你家主人是第一次談戀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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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黑：「明顯不是。」
呃……這麽明顯嗎？她怎麽沒有看出來？向微：我爲什麽從來沒有聽說過他以前交過女朋友？
二黑：「可能因爲你傻吧。」
向微：「……」好好聊天行不行？不帶這樣人身攻擊的。
二黑：「他的前女友就是你啊！」
「……」向微：我說正經的。劇本裡的不算。
二黑：「哦。那沒有了。你是他的初戀。」
初戀啊……
向微揚了揚唇，收回思緒繼續看題，這時忽然聽到江城說：
「不想寫作業的話，我們就做點別的，嗯？」
他說這話時，離她的耳朵極近，溫溫熱熱的氣息撩人心弦，聲音低沉磁性，蘇得一塌糊塗。尤其是最後一個『嗯』字，聽得向微一顆少女心幾乎要爆炸。
拿筆的手抖了一下，向微感覺耳根麻麻地，她强忍著犯花痴的衝動，支支吾吾問：「做、做什麽別的？」
問完之後向微就意識到不太對勁了。雖然劇本版的江城偶爾也會來這麽兩下，可當他在教她寫作業時，向來都是規規矩矩鐵面無私的，從來不會像剛才那樣……
想到這裡，向微再度看向江城，狐疑地目光在他英俊的臉廓上晃了幾圈，試探性地問：「江城？」
江城展了展眉，笑而不語。
難道她猜錯了？他沒有切換模式？向微眨眨眼，再度試探：「你知道你送了我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當情人節禮物嗎？」
「……」江城憋不住了，無奈地低笑：「不是我送的。」
「你果然切換回來了！」向微開心壞了，衝他嘿嘿地笑，笑了一會兒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你是什麽時候切換回來的？」
江城：「你猜。」
「……」向微：「該不會是剛剛……」
「剛剛什麽？」江城問，眸底閃著淡淡笑意。
向微臉一紅，低頭對手指：「就……剛剛……那個……」
江城：「這樣嗎？」
嗯？向微抬眼。
下一秒，江城便吻了過來。
不過這一次他只在她的唇上輕輕地點了一下。
這突如其來的蜻蜓點水，帶來的悸動却比方才的深吻還大，如一陣電擊傳遍向微的全身。
斂了斂心緒，向微問：「你爲什麽……不告訴我？」
江城靜靜地注視著她，食指微弓順著她的精緻臉廓慢慢劃下，低笑：「現在不是告訴你了？」
「我指剛剛……」親的時候。向微沒敢把話說完。
江城却聽懂了，他沉默了片刻，才勾起唇，抬眼看她的眼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撩人：「想放縱一次。」
放縱？向微沒聽懂。
江城也不多做解釋，無限寵溺地在她頭上揉了兩下，問：「還要不要寫作業？」
向微掙扎半秒，道出真心話：「不想……」雖然她確實很愛學習沒錯，但今天是情人節耶，男朋友就在旁邊，她不想在寒假作業和《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的陪伴下渡過。
「可是我也不知道在酒店裡能做什麽。」向微又說。
「我也沒有經驗。」江城拿出手機，故意逗她道：「要不，我們來上網搜索一下情侶開房之後都可以做些什麽……」
上網搜索！
向微想起自己上一次慘不忍睹的搜索經歷，立馬搶走江城的手機，藏在身後，說：「別搜。不能搜。」
「哦？」江城：「爲什麽？難道你已經搜過了？對搜索結果不滿意？」
低沉的聲音中笑意滿滿。
向微：「……」他一定是故意的。
「還是說，你有更好的建議？」江城又道。
向微語塞。沒有。但反正不能上網搜。她上次就搜了個『如何取悅男朋友』，就出來了那麽多黃暴頁面。這回要是搜『開房』，搞不好連動態的都會出來。
「……」
傷風敗俗！傷風敗俗！
向微抖了抖身上的鶏皮疙瘩，提了一個最安全的建議：「不如把原野和秦可媛喊來打八十分？」
「……」他女朋友真是天才。江城含笑掃一眼滿地的玫瑰：「你確定？」
向微：「……」不確定。
最後，向微還是在題海中度過了人生中第一個有情人的情人節。
離開酒店時，天已經黑了，兩人去南大北門外的海灘散步。沙灘上的情侶很多，大多是大學生。道旁的樹上挂滿了串燈，在夜幕下閃爍，像墜落人間的繁星。
二月的南城晝夜溫差極大。向微沒敢下水，站在沙灘上吹海風，凉意刺骨，不禁環抱起雙臂取暖。
見狀，江城從身後用大衣將她整個人裹在懷裡，下巴輕輕抵靠在她頭頂，凝視遠處的昏黃燈塔許久，說：「以後上了大學，你可不能把我甩了。」
向微心一驚：「你怎麽會知道……」說到一半猛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連忙打住。
江城失笑：「你真有這種打算？」
不是打算……向微咬了咬唇，說：「聽說未來的我拋弃了你。」
江城：「……」
「那只是我從其他地方聽來的。不一定是真的，不不，一定是假的。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我都絕對不會拋弃你。」向微轉過身，望著他的眼睛極認真地說。
「我相信你。」江城在她額上落下一個吻，笑道：「想必也不會有人敢來挖墻脚。」
「……」她是認真的耶！
向微有點著急，同時也很害怕，怕未來的他們真的如江城的劇本那樣會分開。
她不想和江城分開，哪怕以後會複合，也不願。
相對沉默了一會兒，向微决定把上次來不及說完的真相告訴江城。
「你以前說，不管我說什麽，你都信，是嗎？」她道。
江城頷首：「現在也是。」
「那如果……」向微看了看飄在半空中看熱鬧的二黑，繼續說：「如果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有妖精，你信不信？」
「妖精？」江城挑眉。
向微重重點頭：「妖精不僅存活在這個世上，而且就在我們身邊。現在我們的旁邊，就有一只。」
饒是沉著冷靜如江城，也被向微的妖精說弄得背脊一陣寒。他左右瞧了瞧，却什麽也沒有看到。
他相信向微不會騙他。她說得如此認真，只有兩種可能——這世上真的有妖精或者她精神失常了。
他寧願相信是第一種。
「什麽妖？」江城試著跟上向微的節奏。
向微：「我只能看到筆精。」
「筆精？」江城想起向微有一次對他說——你的筆覺得你超級帥，背脊的那陣寒意瞬間直逼天靈蓋。「那只妖精……叫二黑嗎？」他問，聲音裡隱隱約約帶著顫抖。
「對啊！二黑現在就在這裡。」向微大喜，很高興江城相信了她，隨後忽然發覺他的表情不太對，臉色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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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你怎麽了？」她睜大眼問。
江城清咳一聲：「沒事。」
沒事？這表情看起來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向微盯著江城看了半天，忽然一個靈光乍現：「江城，你是不是害怕了？」
「……」江城：「沒有。」在女朋友面前，就算心裡害怕到尖叫臉上也要泰然自若。
「是嗎？」向微又盯著江城看了一會兒，然後彎唇一笑：「安心啦。二黑是一只好妖精。不會害人。」
原本幷沒有往妖精會害人方面想的江城：「……」
冷靜半晌，江城說：「那只叫二黑的妖精……」
「是你的筆。它的全名叫江二黑。」
江城：「……」
江二黑…
江……
「二黑，快跟你家主人打聲招呼。」向微對著空中說。
二黑立馬給自家主人一個熱情地麽麽噠：「主人，你是最棒的！」
「二黑說你是最棒的。」向微熱心地幫忙傳話。
「……」江城頭皮發麻：「你幫我轉告它，它也……很棒。」
向微：「不用轉告。你說的話它都能聽到。」
江城：「……」
江城是真的想相信向微，但……這也確實超出他的預想太多了。
沉吟須臾，江城說：「既然我的筆是妖精，那它應該對我的事了若指掌。」
「嗯！」向微信心滿滿，對二黑說：「快透露一個你家主人的小秘密，證明你的存在。」
二黑聞言哼笑一聲，隨口就是一個驚天小秘密。
向微聽到二黑的話，驚得目瞪口呆。這怎麽可能……
江城見向微久久不言語，追問：「它說了什麽？」
「它說……」向微還處於震驚之中，語氣待萌待萌地：「……你從初一開始就暗戀我。」
江城一驚。
「……還私藏了我的入學登記照。就藏在你臥室的密碼箱裡。密碼是910xxx。」向微又補道。
三觀震裂的江城：「……」
這要是沒有妖，那就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