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向微的內心很崩潰， 催促二黑趕緊研究清楚到底産生了什麽副作用， 最好能够立刻馬上把江城治好。
此時江城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居高臨下俯視著向微，淡聲說：「要我抱你起來嗎？」
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 但向微總覺得這味道跟以前不太一樣，不會讓她有心跳加速的感覺。
嘆一口氣， 她在心裡對二黑說：讀一讀他的心聲。看看他在想些什麽。
二黑：「這是最奇怪的地方。我竟然讀取不到他的心聲。」
「……」向微：要你何用。
二黑很心虛：「可能我剛才施法時，一不小心用串了法術，把他的心聲給屏蔽了。」
向微：「……」
用、串、了——
現在的妖精施起法來都這麽隨意的嗎？
向微：能不能再施一次法，把屏障消除掉？
二黑：「這就更奇怪了。我竟然消除不了。八成是法術又不靈了。」
向微：「……」法術不靈了，你怎麽還這麽淡定？
向微吐槽無力， 眼巴巴地望著面前這個——明明看起來沒有太大變化却哪哪兒都不太對勁的江城——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兩撇淡眉擰巴在了一起， 霧濛濛的眸子裡閃爍著點點憂傷。
這表情看在江城的眼裡就變成了楚楚可憐。心不禁軟了一下，以爲是自己的冷漠傷到她了， 他弓身蹲下， 語氣寵溺又無奈， 像哄小學生一樣對她說：「我們不是說好， 以學業爲重嗎？」
聲音蘇得向微渾身一顫，心裡酥酥麻麻的， 恍恍惚惚以爲原來的那個江城又回來了。但很快她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因爲——
她什麽時候跟他說過以學業爲重？
不對不對，她確實說過以學業爲重，但幷沒有和他約定什麽啊？
向微望著面前這名冷清中帶著絲絲溫柔的英俊少年， 一臉懵逼。
待怔半晌，她嘗試著和他溝通：「我……」
話才剛開了個頭，就被他打斷了。
「最後一次。」他低吟一聲。
向微：嗯？？？？？
什麽最後一次？
向微還來不及發問，整個人就被江城打橫抱了起來，她臉頰一熱，心跳得極快。
四周路過的女生紛紛投來羡慕的目光，有幾個甚至捂著臉哇哇地叫，隱隱約約傳來『太帥了』『好幸福』之類的話。
向微更加害羞了，悄悄把臉埋進他的胸膛。
江城感受到懷中人的動作，嘴角勾了一下。
「以後摔倒了要自己起來，知道嗎？」他一邊說，一邊將她放在花壇邊坐下。
向微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心裡又很甜蜜，她低頭望著自己的脚尖，想解釋：「我……」一開口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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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要說——她剛才單純只是因爲太懵逼，才忘了從地上爬起來嗎？
江城見向微盯著脚欲言又止，關切地問：「扭到脚了？」
向微頓時眼前一亮，點頭如搗蒜。
對。就是這個原因！扭到脚了！
找到臺階下的向微心裡開心極了，眉眼彎成了小月牙。
看得江城又是一陣心動，他盯著她看了幾眼，才强迫自己將視綫移開，低頭幫她揉脚踝。
向微想起光棍節活動那次，她扭傷了脚，江城也是這樣幫她揉脚踝的。單膝跪地，神情溫柔又專注。
「江城……」她低聲喊他，想對他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江城聽出了向微的欲言又止，心中一陣喜悅，難道她想……
過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向微的下文，江城忍不住追問：「嗯？」
「沒什麽。」向微抿唇笑了笑：「謝謝你。」
江城：「……不客氣。」
原來是他想多了。
江城心中略感失望。又幫她揉了一會兒，問：「好些了嗎？」
向微連連點頭：「好多了。」本來就沒傷。
江城：「站起來走幾步試試。」
向微乖乖聽話，裝出剛恢復的樣子小心翼翼地走了幾步，然後衝他笑：「沒事了。」
「那就好。」他移開眼，似不願與她對視。
向微：？？？
怕她眼裡有毒麽？
向微奇怪地擰了擰眉，尷尬之際，忽然發現他之前拿來的氣球，現在挂在樹上。
於是說：「氣球……被樹枝挂住了。」
江城淡淡地瞥了氣球一眼：「等我取下來之後再給你送過去。」
「爲什麽不現在取呢？」向微仰頭：「我不趕時間的。」
江城堅持道：「我給你送過去。」
「……好吧。」向微：「我寒假要去打工。下學期見了。」
江城眸光微動：「路上小心。」
「哦……」
向微背起書包默默地出了學校，心裡悲悲戚戚地，很不是滋味。
下一次見面要等一個月呢。江城竟然完全沒有半點不捨，一句『路上小心』就讓她走了。
啊——忽然感覺有點扎心是怎麽回事？
向微的情緒很低落，不過也沒有忘記正事。剛才醒來時，那輛失控的黑色私家車已經回到了校道中央，現場沒有任何車禍痕迹，這些顯然都是二黑的手筆。只是……
向微：事故發生時，有沒有其他目擊者？
二黑：「目擊者的記憶都被我重置過了。不會有人知道那裡發生過車禍。包括我家主人也不知道他爲了擋了車。」
向微：你動過江城的記憶？
二黑：「別緊張。我只是抹掉了他腦中關於車禍的記憶。他的其他記憶我動都沒動。而且你也看到了，他幷沒有失憶。」
是哎。向微嘆氣。既然沒有失憶，那到底是什麽毛病呢？江城對她的態度跟以前比起來好像沒有太大區別，除了說話的語氣略顯疏遠之外……
對，語氣疏遠，還總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尤其是那個』最後一次』……到底是什麽鬼？
雖說她也沒指望他會經常抱她，但……最後一次這種話聽起來，總感覺怪怪的。
江城到底是怎麽了？
……
與此同時，教學樓外，躲在暗處悄悄圍觀的衆人也發現自家老大不對勁了。
「老大今天不是要向班渣表白嗎？怎麽倆人就這麽分開了？」
「是挺奇怪的。難道說，老大被班渣給拒絕了？」
「臥槽！不是吧！那也太扎心了！」
「去去去，別亂講。老大和班渣早就郎有情妾有意了，肯定不是拒絕。」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胡亂地猜了大半天也沒猜出緣由來，最後凑到原野跟前，說：
「原哥，你去探探口風？」
原野早就想去了，只是見江城在取氣球，才一直按兵不動。眼看江城已經把氣球完好無損的從樹上取下來了，他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走過去問：「你怎麽不送班渣回家？」
江城沒有回答，而是牽著氣球朝向微離去的方向看了許久許久，才高深莫測道：「你說，她是不是對我餘情未了？」
哈？？？？餘情未了？拿錯劇本了吧你！原野懵逼三秒，然後上下打量江城一翻，無比嚴肅地說：「兄弟，你是不是腦抽了？」
「……」江城很受傷。
看來是他自作多情了。也對，她前不久才剛信誓旦旦的對他說過，一點都不喜歡他。怎麽可能還對他餘情未了？
「是我想多了。」無比苦情地低嘆一聲，江城牽著氣球走了。
留下一臉茫然的原野在風中淩亂。
老大一走，快被好奇心殺死的圍觀群衆便紛紛圍上來：「怎麽樣怎麽樣？老大怎麽說？」
原野在心裡把江城的話來來回回琢磨了許久，覺得腦抽的可能性比較小，畢竟江城看起來了挺正常的，最近也沒有收到什麽刺激，那麽……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他和班渣分手了。」原野說。
「啥？？？！！！」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不是還沒開始嗎？啥時候分的手？」
原•福爾摩斯•野：「大概他們的戀愛只持續了一秒鐘吧。秒合秒分，就是這麽高效。」
衆人：「……」確定你不是在胡說八道嗎？
向微回家的路上，除了擔心江城之外，還在想另一件事——既然她沒有躲過車禍，那麽是不是表示向明强也一樣躲不過？
心裡惦記著向明强的安慰，脚下的步子也走得飛快，一進家門，向微就到處找向明强，却沒有找到他的踪影，倒是看見餘麗和餘青瑤母女坐在客廳看電視。
那兩人也看見了她，先是一楞，接著對視一眼交換眼神。
二黑：「她們很驚訝你竟然還活著。」
向微在心裡冷哼了聲：她們知道向明强的去處嗎？
二黑：「向明强去工地了。開發商拉到了新的投資，今天剛發了第一筆工程款。」
太好了！向微心中一喜：向明强爲什麽沒事呢？
二黑：可能因爲我家主人幫你擋了一下吧。上一世向明强會死，也是因爲給你擋了一下。這一世既然我家主人幫你擋了，他沒事也正常。
這倒也說得過去。向微更加感激江城了。
這對母女近期可能會有動作，你幫我留意一下。她在心裡對二黑說。
二黑：「你不說我也會的。她們之前之所以那麽沉得住氣，八成是篤定你和向明强今天會死。結果你們倆現在都活得好好的，那她們必定會作妖。尤其是那個餘青瑤，她早就計劃著等你死了之後，趁虛而入勾引我家主人，現在計劃泡湯，指不定會搞出什麽花樣來。」
勾引江城？向微不悅地皺了皺眉，無視餘氏母女徑自回了自己的小黑屋，將門關上，對二黑說：必須儘快弄清楚你的法術到底在江城的身上産生了什麽副作用。
二黑：「這恐怕只能指望你了。」
什麽意思？向微看向二黑。
二黑避開向微的目光，蹲在文具盒上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剛剛才發現，我在救你們時使用的那些法術，都被禁止了……所以才不能解除對我家主人心聲的屏蔽。」
「……」原來不是失靈了。向微心一沉，緊張地問：你被懲罰了？
二黑一臉無所謂：「不是永久禁止。不用大驚小怪。等到期限到了，自然會解禁。」
「期限是多久？」
「一千年。」
向微：「……………………」
過了一會兒，向微想起來妖界和人界的時間不一樣，妖界一千年等於人界的三年左右。這樣看來，倒沒有想像中那麽漫長。
「謝謝你。二黑。」向微心中很愧疚。
二黑最受不了這種溫情時刻，無比嫌弃地揮揮手，說：「你要真心感激我，就好好對我家主人。」
「……」她倒是想。關鍵是……
向微一想起江城醒來後的那個樣子，就無比頭大，越想越沒有頭緒。
不是智障，不是失憶，看起來也不像人格分裂……到底是什麽副作用呢？
向微想啊想，腦細胞快死光了也沒有想到一個合理的解釋，臨睡前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不知過了多久，客廳裡忽然響起電話鈴聲，接著是餘麗的聲音：「喂？怎麽不說話？打錯電話了嗎？」
向微聞言蹭地一下坐起來，凝神細聽外面的動靜，果然聽到電話又響了兩次。到第四次時，她連忙衝出去，準備去接電話，却和前來接電話的餘麗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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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下一慌，正好瞟見厨房的燃氣灶在燒水，於是急中生智扯了個謊：「我好像聞到了煤氣味。」
餘麗一聽這話連忙返回厨房，走時不忘交代：「接一下電話。」
「哦……」向微假裝不情願地應了一聲，待餘麗轉身後，立馬快速衝過去接電話：「喂？我是向微。」她和江城約定過，如果有人一連打好幾次電話過來都不說話的話，就表示是他的電話，到第四次時她就來接。
向微怕江城認不出她的聲音，接通電話後特意報了姓名。
電話裡沉默了一會兒，才傳來江城低低的聲音：「現在方便出來嗎？我在老地方等你。」
江城來找她了！向微心中狂喜，接著又疑惑起來。
老地方？
什麽老地方？
難道他指巷子口？
那裡是他每次送她回家時，分開的地方。他指的一定是那裡了。
向微忙答：「好。等我幾分鐘。」
挂斷電話，向微返回小黑屋把睡褲換成校褲，然後在睡衣外面套上寬大的校服，飛奔出去。
出門後，一眼看到江城站在巷子口的路燈下，手裡拿著一串氣球。
向微小跑過去，停在他面前，笑得無比開心：「你真的給我送來啦！」
江城微微頷首，眸光幽深盯著她看了半晌，才將氣球遞給她：「我走了。」
向微一待，這就走了？
還真是瀟灑……
二黑：「快留住他啊！」
向微：什麽理由呢？
二黑：「隨便！親一個！」
向微：「……」
二黑：「說不定能够幫助他消除副作用。」
向微被『消除副作用』幾個字說服了。她一手牽著氣球，一手扯住江城的衣角。
「嗯？」他止步回頭。
向微望著他掙扎了幾秒，然後紅著臉說：「親、親一下。」
說完便閉上眼，粉唇隱隱作顫，心中緊張極了。
然而她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預想中的吻，只聽到他無限深情地啞聲說：
「你……是想複合嗎？」
向微：？？？？？？
複合？
這、這、這、這、這、這又是鬧得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