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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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微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兩個字， 心中有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戳一下肌肉還能勉强蒙混過關， 舉高高是什麽鬼？
難道要她跑到江城面前求被舉？
光是想到那個畫面，向微就羞得抬不起頭了，更別說付諸行動。
「拒絕。」向微態度堅决：「我們的約定裡面沒有舉高高這一項。」
二黑點頭：「你不願意就算了。我不强迫你。」
二黑的態度讓向微很是驚訝。以二黑的性格， 不應該這麽容易放弃。
果不其然，下一秒——
二黑：「真想不到我家主人上一世過得那麽……」
江城的上一世？
向微的心一瞬間被提到了嗓子眼， 凝神等了一會兒，見二黑沒往下說，便追問：「江城上一世怎麽了？」
正在挖坑的二黑：「你想知道？」
天真無邪向寶寶：「嗯嗯。」
「先舉高高。」
「……………………」
無語了一會兒，向微强忍著把二黑扔進溝裡衝動，問：「你已經看到餘青瑤的本子了？」
「嗯哼。」
「什麽時候的事？」
「昨晚。」
「那向明强……」
「死了。」
「……」
「我指上一世。」
「我知道。」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聽在耳裡依然不是滋味。
向微悶悶地撇了撇嘴，問：「怎麽死的？」
「車禍。」
車禍？
向微驚訝不已：「什麽時候？」
二黑：「和你同一天。」
「同、同一天？」
向微驚得舌頭都捋不直了， 腦中閃過上一世被車撞的瞬間，向明强驚恐萬分地將她往旁邊推的畫面。
她知道向明强當時是想救她， 却不知道他爲此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還沒有成功。
一時間， 心中五味雜陳。
沉默久久， 向微說：「我必須阻止這件事在這一世發生。」不僅是爲了救向明强，也是爲了自救。
二黑：「你放心。有我在， 絕對不會讓悲劇重演。」
一句話把向微感動得稀裡糊塗。
「二黑， 謝謝你！」她極認真地說。
二黑被這溫情場面弄得不自在起來，他轉過頭撇了撇嘴，彆彆扭扭地說：「別謝我。我只是……只是見不得笨蛋被欺負。」
向微：「……」身爲有涵養有風度的人類， 她就不跟一支傲嬌彆扭的筆計較用詞的問題了。
向微衝二黑笑了笑，說：「既然你這麽仗義，那我也幫你一次。你家主人上一世遇到什麽麻煩了？我幫你爲他解决。」
二黑：「……」厲害了二微。居然懂得套路它了。
「不用。我只是一只筆而已，不想干預人類的幸福。」二黑說得甚是雲淡風輕。
計劃落空的向微：「……」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勸你也別太耿耿於懷。過好自己的生活最重要。至於我家主人的人生，就看他的造化了。」二黑再下一劑猛藥。
向微：「……」
雖然明知道二黑是在故意說反話激自己，但向微還是極其憋屈、心不甘情不願的——
認栽了。
沒辦法，她就是對江城的人生在意得不得了。
她從小就很少有親近的朋友，除了秦可媛之外，身邊最重要的人就是江城了。雖然她很清楚優秀如他必定能够過好自己的生活，但她還是想盡一份綿薄之力。
不就是舉高高嗎？
江城的臂力那麽好，舉她……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吧？
只是……
找什麽理由呢？
二黑：「不要慫！直接上！」
向微：「……」此時此刻真想說一句——you can you up（你行你上）。
向微正無語，忽然聽二黑話鋒一轉：
「我家主人又被一群妖艶賤貨圍住了！」
聞言，向微回頭一看，果然看見江城的身邊圍著一群女生。他此時已經跑完接力賽，圍在他身邊的是班上後勤組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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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黑：「氣死我了！你快點過去！」
向微：「……」我都沒生氣，你氣什麽？
咦？
她爲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向微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弄得懵逼了半秒，隨後快速甩甩頭，將這種雜念扼殺在搖籃裡，然後將二黑揣進校服口袋，走過去，衝江城微微一笑：「恭喜你。又是第一名。」
江城那時正在問後勤組下午的比賽安排，看到撩完就跑的某人，他本能地揚了一下嘴角，自動過濾四周的閒雜人等，眼裡只剩她一人。
「你來看比賽了？」他低垂著眉宇問，聲音裡透著藏不住的喜悅。
向微一怔，答：「沒有。」
江城：「……」
二黑：「……」少女你非要每次都這麽耿直嗎？看不到我家主人正爲你的到來而欣喜若狂？
「我聽到廣播裡說，你們組得了第一名。」向微又說，說完忽然想起來自己承諾過會看他比賽，連忙解釋道：「我本來想去給你加油，可是……」
找不到藉口了。
總不能說——可是剛才戳過你的肌肉之後，害羞得找不到北了——吧？
想不到藉口的向微，只要咬著唇尬笑。
江城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當下便非常善解人意地給她遞臺階：「我知道你們後勤組很忙。你分身乏術，才沒有來看比賽。」
向微立馬順杆爬：「是啊。實在太忙了。抱歉……」
閒得蛋疼的後勤組衆人：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裝得忙一點以配合這倆人的表演？
「不用感到抱歉。你已經給過我鼓勵了。」江城說。
向微一臉疑惑：什麽時候？
「比賽前。」江城補道，嘴邊含著笑。
向微却笑不出來了。
比……賽……前……
他指……戳他肌肉……
想到那個畫面，向微的臉刷地一下紅到了耳根，支支吾吾道：「我……那個……後勤組很忙……」說完就要跑，不料才一轉身，就被江城抓住了手。
沒錯，是手，不是胳膊。
十指交握的一瞬，向微的心猛烈地顫了一下。她快速縮回手，和另一只手交握在胸前，視綫在地上胡亂地游走，心中兵荒馬亂，身後是他溫柔的聲音：
「我上午沒有比賽了。能讓我幫你嗎？」
——語氣小心翼翼到極致，生怕冒犯了這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江城靜靜地望著向微，空空如也的手心裡還有她的餘溫，他虛握了握拳，想將這餘溫留住。
「能讓我幫你嗎？」他又問了一遍。
過了幾個世紀長的幾秒後，前方終於傳來一聲低低的回應：
「嗯。」
一個字，點亮了一個世界。
……
後勤組自然是不可能有事情讓江城幫忙的。
當後勤組組長聽到向微說帶了一個幫手來時，差點就順口把那句『又不忙要什麽幫手』說出口，話到嘴邊時看到自家老大遞過來的眼神，當即心領神會——
老大這是在追姑娘呢。
此等事關老大終身幸福的關鍵時刻，他豈有不配合表演的道理？
於是『忙得焦頭爛額』的後勤組長，就拜托向微和她的幫手去小賣部再扛一箱水來，臨走時還不忘囑咐：「不著急。你們慢慢來。」
向微重重點頭：「嗯嗯。我知道。」一箱水可是很重的，當然要慢慢來，不然傷到江城了怎麽辦？
從小賣部回來的路上，向微的心情非常好。
她原本還很擔心組裡不忙，被江城識破謊言，沒想到運氣這麽好，正好組長需要人幫忙。
「重嗎？」向微問單手拎著一箱水的江城。
江城：「不重。」
「你的臂力很好噢。」向微又說，順便瞟了瞟他剛勁有力的麒麟臂。
江城：「……」
一會兒體力好，一會兒臂力好，這姑娘存心撩他是不是？
江城冷靜了一會兒：「還行。」
太謙虛了吧！拎一箱礦泉水都不帶喘氣的，臂力一定很好。
走了一會兒，向微又問：「你最多能舉起多重的東西？」
二黑翻個白眼：「你已經墨迹了一集電視劇了少女。果斷點，直接進入主題。」
向微：「……」這叫循序漸進。不懂別亂說。
向微悄悄瞪了二黑一眼，收回視綫時，聽到江城回答：
「沒有試過。你有東西需要我舉嗎？」
很稀鬆平常的一句話，却聽得向微心虛不已。她完全不敢直視江城的眼睛，支支吾吾說：
「不是東西……呃不是……我的意思是……沒什麽。沒東西要你舉。」
說完之後就泄氣了。
哎哎哎，她真的開不了口讓江城舉高高。
二黑：「你說的對。你確實沒有東西要我家主人舉。畢竟你不是東西。」
向微：「……」
你才不是東西呢！
呃不對，它是個東西。
啊，爲什麽她總是懟不過這支筆？
向微喪了一路，和江城一起把水送到後勤組時，校園廣播裡正在播報女子擲鉛球比賽即將開始的消息。
她猛然想起來：「我要去給秦可媛拍照。」
秦可媛參加了女子擲鉛球比賽，運動會開始前特意把手機交給她，拜托她去幫忙拍照。可是眼下還沒有讓江城舉高高，現在走的話……
江城看出向微臉上的糾結，垂眼勾了一下唇，然後說：「我正好也想去看比賽。一起嗎？」
向微面上一喜：「好。」
太好了。
只要不分開，就還有機會。
……
運動場不大，沒一會兒，兩人就到了女子擲鉛球比賽現場。
向微原想快速拍幾張照片就走人，到了之後才發現，賽場四周已經圍滿了人，加之身高有限，她連秦可媛的人影都看不到，眼前全是一顆顆腦門。
向微的脚踮了又踮，都快踮成一條垂直綫了，視綫依然沒有超越前方的腦門們。
哎，爲什麽女子擲鉛球比賽，會有這麽多男生圍觀？
向微很絕望，正琢磨著要不要搬個椅子來搭台，忽然聽到江城在身後說：「要我幫你嗎？」
對耶。有江城在，哪裡還用得著搭台？
向微開心不已：「那就麻煩你了。」
說完，轉過頭，想把手機遞給他，却見他弓下身，雙手扶住她的腰，將她緩緩舉了起來。
這一瞬，向微感覺一顆心快要爆炸了，怔怔地俯視著眼前的人，心底有什麽東西在蠢蠢欲動、破土而出。
「不是要拍照嗎？」他問，聲音低啞深沉。
向微臉一紅，轉回頭：「嗯、嗯……」
二黑賤賤的聲音響起：「哦吼~有人幸福到昏闕了。」
向微：「……」才、才沒有昏闕呢。
向微揣著一顆方寸大亂的心，舉起手機給秦可媛拍照。
那時候秦可媛正在排隊等候上場，看到向微出現在半空中時，驚呆了：
咦？微微踩高蹺了嗎？怎麽那麽高？
等等，那好像不是高蹺，而是——
江城啊啊啊啊啊——
秦可媛那顆和鉛球差不多結實的少女心，原地爆炸了。
與此同時，現場無數顆羡慕嫉妒恨的芳心，也炸了一地。
向微極力無視四周的各種目光，一直等到給秦可媛拍完照之後，才對江城說：「可以放我下來了。」
江城：「好。」
話音未落，向微已安全落地，臉頰還有點熱，她垂著頭，小聲說：「剛才，我以爲，你指的是幫我拍照……」
「哦？」江城想了想，說：「所以你先前問我臂力如何，幷不是想讓我把你舉起來？」
呃……
這話她是不接呢，還是不接呢？
向微决定轉移話題，順手撿一個：「你的臂力真好。」
說完就恨不得咬舌自盡了。
提什麽不好，偏提臂力。
向微在心中自我唾弃八百遍，正想重新找個話題，却聽江城低笑：
「你滿意就好。」
語氣簡直蘇破天了。
向微又羞又囧，怕一開口再給自己挖坑，索性就不說話了。
這時正好有人來找江城：「城哥，老王找你。」
老王是體育老師。找江城多半是爲了運動會的事。聽到來人的話，向微在心裡暗暗鬆了口氣，搶在江城前面說：「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江城看了她一會兒，點頭：「那我先走了。」
「嗯。」
江城一走，向微就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問二黑上一世的事。
向微：「現在可以告訴我，江城上一世的事了吧？他上一世遇到什麽麻煩了？」
二黑醞釀了一下情緒，無比沉痛地說：「我家主人，上一世竟然到了三十歲還沒有對象，實在是太凄慘了。」
向微：「……」還以爲是什麽事呢。原來只是沒有對象而已。
向微有一種被二黑套路了的感覺。不過……
知道他沒有危險，她也就安心了。
向微長長地舒一口氣，說：「這種事確實只能看他的造化。我幫不了他。」
二黑：「……」你就這麽點兒感言？沒想想他爲什麽一直單身？
二黑已吐槽無力，心疼了自家主人一會兒，說：「現在流行親親抱抱舉高高……」
向微一聽這話就知道大事不妙了，立馬打斷它：「你說的那個現在已經不流行了。我們這一代流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二黑：「那是上一代流行的事。你偶爾也得趕一下時髦，少女。」
向微：「……」
「親親……」
「不行。」
「親……」
「拒絕。」
「你先別……」
「不可以——呃，你繼續說。」
二黑翻個白眼：「你在緊張什麽？怕我讓你去親親我家主人？」
向微一挑眉：「你不會嗎？」
「親親什麽的，太喪心病狂了。」二黑說得義正言辭。
向微差點就信了。
直到——
二黑：「我們的下一個目標是晚安吻。」
向微：「…………………………」
這還不够喪心病狂？！！！！！
二黑你這麽坑我良心不會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