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發佈時間: 2024-09-23 11:4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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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如願以償借到筆的向微,已經開始制定她的逆襲計劃了。放學回到家之後,她將江城的筆往數學習題册上一放,滿心期待地說:

「江城不偏科,你應該也跟他一樣不偏科吧?來,我們先從數學開始。」

回應她的是一道嫌弃的聲音:

「好吵。我家主人做題時從來不會說這麽多廢話。」

向微:「……」

「這個學渣該不會看上我家主人了吧?喜歡就直接告白啊!借什麽筆呀!老掉牙的套路。」

「……」

這支筆懂得還挺多。

向微忍俊不禁,展眉睨它一眼,好脾氣地說道:「我沒有看上江城。我看上的是你。」

「臥——槽槽槽槽槽!你能够聽到我說話?」

「對。我能够聽到你說話。」

雖然看不到這支筆的表情,但向微能够從這道驚恐的聲音中想像到它受到的驚嚇程度。於是她靜靜地等了一會兒,估摸著它冷靜得差不多了,才繼續說:「你好,我叫向微。我們以後好好相處。」

說話間,她將筆拿起來在空中上下晃了幾下,做出握手的動作,以示友好。

江城的筆:「……」這姑娘怕是傻了。他估計是無法和傻瓜好好相處的。

小小的臥室內一人一筆雙雙陷入沉默。隔了幾秒,筆率先打破沉默——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們妖精是禁止和人類談戀愛的。你看上我了也沒用。」

「……」

她也沒打算和一支筆談戀愛。

向微直接將話題轉移:「原來你是妖精。什麽精?」她頓了一下,又試探性地問:「筆精?」

「筆精怎麽了?!你看不起筆精啊?!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學富五車才高八鬥,出口成章下筆成文,一點都不比你們人類差。」

「……」

她什麽也沒有說好嗎?單純只是好奇而已。畢竟她的筆笨得連自己是什麽生物都搞不清楚。

這支筆的脾氣是從江城那裡學來的麽?

不對,江城看起來雖然陰鬱了點兒,但不像是那種分分鐘炸毛的傲嬌少年。

「你有名字嗎?我以後怎麽稱呼你?」向微又問。

「我的妖名你沒必要知道。」

「……那人名呢?」

「江二黑。我自己取的。好聽吧?」

江二黑……二黑……

向微强忍著笑意,違心地說道:「好聽。真是一支才華橫溢的筆。」

「切——真違心。」二黑一語戳穿向微的演技。

向微:「……」學霸的筆果然不太好糊弄。

一人一筆再度雙雙陷入沉默。

這時,桌上的粉紅色自動鉛筆可憐巴巴地說:「微微,我也想要一個人名。」

向微聞言隨口說道:「你就叫二粉吧。」

二粉:「耶!我有名字了!二粉二粉二粉……」

語氣聽起來宛若智障。

向微扶額,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別人家的筆怎麽就那麽聰明呢?

哦,不對,也不是所有的筆都像二黑那麽聰明的。不算二黑,她重生之後一共借回來九支筆,其中五支筆連話都還不會說,應該還沒有修煉成精,還有四支筆說起話來倒是很溜,但不會認字,基本上屬妖精界的文盲。

像二黑這樣的,在妖精界估計屬文豪了。

這樣一想,向微就更激動了。

「二黑,你會做題嗎?」她一臉希翼地問。

二黑:「會。你想幹嘛?」

向微自動無視二黑語氣中的戒備,指著習題册上的一道幾何證明題,一臉殷勤地問:「這道題該怎麽解?」

「不知道。」二黑回答得不假思索。

「……你剛剛不是說會做題嗎?」

「我只會做我家主人做過的題。這道題我家主人沒有做過。」

「……」

原來學霸的筆也是有局限性的。

不過這不是什麽大問題,畢竟江城的學習成績那麽好,應該做過不少題吧?

懷著這樣的美好幻想,向微指著第二道題問:「這道函數題呢?」

「不會。」

第三道——

「不會。」

換英語——

「不會。」

物理——

「不會。」

……

……

如此循環一晚上之後,向微得出了一個結論——

江城不是人。

是神。

不然怎麽可能平時一道題都不做,考試時却科科拿滿分?

在課堂上時,也沒見他有多認真學習,翹課更是家常便飯。如果課後也沒有用功的話,那他到底是什麽時候學習的?

還是說,有的人天生就會考試?

這個想法讓身爲一名勤奮好學好學渣的向微,深受打擊。她爲此消沉了整整一個早自習,直到數學老師開始上午的第一節課時,她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你是不是在騙我?我昨天向江城借筆——借你時,明明看到他在寫卷子。」她用手擋住嘴巴,小聲對二黑說。

二黑接得很溜:「還不是因爲有你在。」

「什麽意思?」

「說了你也不懂。笨!」

「……」

竟然被一支筆給鄙視了。

向微感覺到自己身爲人類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創,她在心中深深地哀嘆一聲,泄氣地往桌上一趴,一臉的生無可戀。

「微微,你怎麽了?昨晚沒睡好嗎?」同桌兼好友秦可媛關心地問。

向微搖頭:「沒有。只是突然之間感到有點絕望。今天黑板上的那些題,我一道也不會解。」

「沒道理呀!」秦可媛驚訝地挑起眉,看看黑板,再看看向微,問:「昨天的題,你有會解的嗎?」

「……沒有。」

「那你昨天怎麽不絕望?」

「……」

「還有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大大大前天……你怎麽一點都不絕望?」

「……」

喂!這人會不會聊天啊!

看不出來她現在幷不需要毒鶏湯嗎?

向微又嘆了一口氣,然後重新端坐起來,一邊抄寫黑板上的習題,一邊琢磨著如何發揮二黑的作用。

身爲一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學富五車才高八鬥,出口成章下筆成文——的筆,總不能跟她一樣是個廢材吧?

向微正想得出神,數學老師冷冰冰的聲音忽然從講臺上傳來:

「向微,你來回答這道題該怎麽解。」

一聽這話,向微就知道自己要倒黴了。

數學老師不喜歡差生,這是全班同學都知道的事。每一堂數學課,她都會故意喊一名吊車尾的差生起來回答問題,回答不上來就罰站。

今天這名倒黴的吊車尾,就是自己了。

向微搖頭:「我不會。」

「整天不務正業。」數學老師冷笑一聲:「去教室後面站著。」

向微:「……」

她什麽時候『不務正業』了?

再說了,她要是每道題都會解的話,還要老師幹什麽?

向微無語地撇了撇嘴,心知老師故意想羞辱人,講再多的道理都是白搭,於是喪喪地拿起課本和二黑,走向教室後排,經過江城的課桌旁時,聽到數學老師又說:

「江城,你來說一說這道題有多簡單。」

向微:「……」

太明顯了。數學老師這是想在她的自尊心上踩一脚。

只可惜她沒什麽感覺,自尊心還歡快的活蹦亂跳著。

像江城那樣的人,眼裡怎麽可能會有難題嘛。這道題對他來說自然是簡單的。

向微無所謂地揚了揚唇,側頭看向江城,正好看見他棱角分明的下顎綫,和嘴角散漫不羈的弧度,幽深的黑眸裡情緒藏得滴水不漏,教人瞧不出端倪。

「我不會。」他朝後一脚踢開椅子站起來,漫不經心地說。

不輕不重的聲音,却分量十足,讓教師內瞬間安靜下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前一秒還得意洋洋的數學老師,臉色一瞬間變得鐵青,她似是沒料到江城會作此反應一般,怔了半秒才拉長臉說道:「你也去後面站著。」

江城沒有爭辯,嘴角一扯,轉過身面朝向微,給了她一個『女士優先』的眼神。

「……」

向微略囧,衝他尷尬地抿了抿嘴,然後默默地走到教室後排的罰站區域站定。

江城緊隨其後立在向微身旁,背靠墻壁,雙手抄在校服褲兜裡,一臉的怡然自得。

講臺上,數學老師拿戒尺重重地敲著黑板,甚是惱火地問:「會解這道題的人舉手。」

偌大的教室內,五十多號學生,沒有一個人舉手。教室內的氛圍幾近凝固。

「沒有人會解這道題嗎?一個也沒有?!」她又追問了一遍,語氣裡的怒火更甚。

衆人依舊低著頭,心想,城哥都說『不會』了,還有誰敢說『會』?任誰都看得出來,城哥說不會解,明顯是在爲向微解圍。他們雖然沒有城哥那樣公然給老師難堪的勇氣,但默默地盡一份綿薄之力還是可以的。

畢竟,在二(一)班,向微的學習態度之端正是有目共睹的。

身爲一位完全能够靠臉吃飯的絕世美女,她不遲到不早戀,尊敬師長、友愛同學,簡直就是模範生級別的『學渣標兵』。數學老師今天却找茬說她『不務正業』,自然會分分鐘引起公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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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退一萬步講,就算今天真的是向微犯了錯,只要城哥想罩著她,那就不可能會有人敢站出來唱反調。

衆人的沉默讓講臺上的人更下不了臺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過了好久才說:「這節課自習!班長和學習委員做監督!」說完,拂袖而去。

教室內安靜數秒之後——

「耶——」

有人比出勝利的手勢。氣氛一下子熱鬧起來。

而此刻乖乖被罰站的向微則還處於懵逼狀態。

剛剛發生了什麽?

大家這是集體把數學老師給氣跑了?

「我家主人幫你出頭。高興傻了吧?」手裡的二黑忽然賤賤地說。

向微聞言,莫名感到有點兒難爲情,低著頭嘀咕道:「你才傻呢。」

「誰傻?」

「你——」

話剛一出口,向微猛然意識到問『誰傻』的幷不是二黑,而是站在她身旁的江城。

這……就尷尬了。

向微連忙解釋:「那個……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說你傻……是二黑他……」

話說到這裡,向微已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了。她看一眼江城,再看一眼手裡的筆,忽然明白『沉默是金』的真諦了。

我沒有說你傻,我說你的筆傻。

——這話怎麽聽都算不上友好。

更何况對江城來說,二黑就是一支筆而已,哪裡會有傻不傻一說?

繼續說下去,他說不定會以爲她瘋了。

還是什麽也別說的好。

於是向微默默地低下頭,决定做一個安靜的美少女。

然而,旁邊的人却沒有結束話題的打算——

「二黑?」

「你還給它取了名字?」

他問,聲音因刻意壓低而愈發充滿磁性。

教室裡吵得出奇,兩人之間明明隔著一本書的距離,向微却將他的話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中,像耳畔低語一般,連話裡的那一絲絲玩味和笑意都沒有錯過。

「我……那個……」她支支吾吾半天,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最後索性認了:「是不是很傻?呵呵……」

說完最後兩個尬到飛起來的『呵呵』,向微徹底泄氣了。

雖然她此刻囧到無以復加的處境跟江城的關係不大,但她還是想吼一句——

跟智商高的人交流,真費腦細胞啊!

爲自己默哀三秒,向微垂下頭,翻開書假裝學習。

此時喧鬧的教室也已在班長和學習委員的維護下,重新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在學習或假裝學習著。

除了一個人。

「很可愛。」

那人忽然輕飄飄地說。

沒有說誰很可愛。

但,向微的臉上還是燒起了一片紅暈。她將頭壓得更低,心想:

今年的南城,比往年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