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顧湄現在是抱膝環坐在火堆旁的。
她和慕容湛找了半天,也沒看這崖底有類似什麽山洞的地方可以供他們來度過這個寒冷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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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電視劇上面都是騙人的。信電視劇真是萬劫不複啊萬劫不複。
顧湄一邊腹誹著,一邊不時的往火堆裡面扔著木柴。
火堆是慕容湛升起來的,而木柴則是她撿回來的。
撿木柴的時候,她不時的回頭看,期盼著慕容湛能跟了上前來。可是很可惜,他還只是坐在那裡,根本連看都沒有看她。
自作孽不可活啊不可活。在要是在以前,按照慕容湛緊張她的程度,甭說是讓她獨自一個人去旁邊的小樹林裡撿木柴,只怕就是讓她離開他三步以外他都要緊緊的跟上去。
可這一切,都是被她自己給作沒的。
顧湄都快恨死自己了。她覺得她就是那種身在福中不知福,然後就一天到晚的矯情,等到有一天什麽都矯情的沒了,她才開始知道以往的那些是多麽的難得。
譬如說現在,她其實很想被慕容湛抱在懷裡,聽著他低低的喚著她湄湄,而不是跟現在一樣,她坐在火堆的這一邊,而他坐在火堆的另外一邊,完全的一副咱倆不熟的模式。
她偷偷的抬眼看過去,坐在火堆另外一邊的慕容湛現在正在盤膝而坐,吐納調整。
可就算閉著雙眼,他還是能感覺到火堆對面的顧湄正在盯著他看。
被人這麽盯著看的滋味並不好,所以慕容湛就睜開雙眼,也看了過去。
這麽一看,就看到顧湄正睜了一雙霧蒙蒙的眼,特委屈特無措的看著他。
那眼神,分明就像是個被主人遺棄了的小奶貓,在無聲的跟他訴說著她此刻的彷徨和依戀。
可是慕容湛移開了看著她的目光,轉而專注的去盯著面前的火堆看了。
顧湄見他這樣,心中瞬間就湧上了一種特無助的感覺。
那感覺就是,本來有一個你以前覺得特不在乎的人,你能隨意的將他對你的好搓巴搓巴的丟進垃圾桶裡。然後忽然某天你才意識到這個人就是你的全世界,可是從這一刻開始,這個人卻不認識你了。你攔著他,要跟他說著以前他對你是多麽的好,可是那個人卻淡淡的跟你說著,小姐,請你讓開,不要擋著我的路好嗎。
顧湄現在就是這種感覺。她有一種很深很深的自責,自責的恨不能拿自己的頭就去撞對面的那個懸崖壁去。
叫你丫的以前作,叫你丫的以前身在福中不知福,叫你丫的以前那麽矯情。她在心中默默的吐槽著自己,活該現在遭到現世報了吧。
可是怎麽樣才能讓慕容湛記起她來啊?總不能真拿一根棍子朝著他腦袋掄過去吧?
但是那樣她還真會心疼的。
顧湄想了想,然後覺得,如果一直跟他說著他們以前的事,他是不是就能記起來呢?
植物人都能這樣被喚醒,更何況面前的還是一個大活人。
所以她就起身站了起來,然後走到慕容湛的身旁坐了下來。
可是慕容湛一看到她走近,眉宇間就有些微微的皺了起來,下意識的就想往旁邊移。
顧湄一見到他這樣,心抽抽的她都快背過氣去了。
“哥,”她拽著他的袖子哀求著,“別這樣對我。”
慕容湛低頭看著拽著他袖子的那雙手。白白的,嫩嫩的,水靈的就跟棵蔥似的。
他忽然就覺得有些口乾舌燥起來,特別想拿起那只手,然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舔過去。
他被心中忽然冒出來的這個念頭給嚇了一跳,連忙很別扭的轉過了頭去。
可耳朵上還是有些發燒了。
顧湄當然是不會知道他現在是在想什麽。她就算是知道了,只怕也會覺得不可思議。
自己全身哪裡沒被他堂而皇之的舔過,他至於現在想到舔下她的手指還臉紅的嗎?
她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慕容湛他轉過頭去了。
他肯定是不願意她靠他靠的這麽近,所以這才轉過頭去不想看她。
顧湄覺得她的心現在真是疼啊。這種巴心巴肺的想讓人家知道她的好,但人家卻並不領情的感覺她總算是嘗到了。
而以前慕容湛都是一直這麽對她的。可自己那時候竟然就那麽隨意的作踐著他對她的好。
顧湄覺得自己真該拿去上刀山下油鍋了。
她拽著慕容湛的袖子,低著頭眼淚就下來了。
“哥,”她哽咽著,“我錯了。我以前不該那樣對你的。”
慕容湛他沒有支聲。直白點來說就是,他現在壓根完全就想不起來顧湄以前是怎麽對他的。
可是看到顧湄哭,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覺得很心疼。所以他想了想,還是遲疑著開了口安慰了她一句:“別哭了。”
其實就是一種很生硬的溫柔,可顧湄還是感覺到了。她破涕為笑,連忙的說著:“好。那我就不哭了。”
她這麽聽話,反倒是讓慕容湛一怔。似乎印象中這個人就應該沒這麽好哄的。
顧湄因為他說的那句別哭了,心情好了不少。她不拽著他的袖子了,轉而開始挽著他的胳膊了。
慕容湛擰著眉望了望挽著他胳膊的那只手,想了想,還是沒有甩開。
他怕她又哭了。
顧湄覺得,慕容湛能安慰她那就說明他至少沒有完全的忘了她。他的心中肯定還是下意識的會對她好的。而且她也想明白了,就算慕容湛完全的將她忘了又怎麽樣?她可以再讓他重新喜歡她的。
“哥,”她軟軟糯糯的叫著他,“以前的事情你不記得了沒關系,我會慢慢的都告訴你的。”
然後她就開始說著以前他們之間的一點一滴。初次見面之時他讓她印象深刻的那句話,再次洛陽城見面之時的情境,她和廉暉見面之後他開始撕下臉上的面具,然後和她待在一起的日日夜夜,以及離開洛陽城之後這一兩個月來去過哪些地方,路上的所見所聞。
越說到後來,顧湄就越覺得,慕容湛是真的對她好,巴心巴肺的對她好。怎麽她就是那麽傻,老早就沒發現呢。
“哥,”她的雙眼水汪汪的,“我現在才知道你以前對我是那麽的好,可我竟然還千方百計的想著逃離你身邊。我錯了。以後你就是拿棍子趕我我也不會走了。”
至於慕容湛,嗯,他現在處於一種比較震驚的狀態中。
顧湄一下子說的信息點太多,而且他覺得,他和她之間的關系實在是很複雜。
所以他望著她,遲疑的問著:“我真的是你哥哥?親哥哥?”
顧湄笑眯眯的望著他:“這很重要嗎?”
這要是擱還沒失憶之前的慕容湛,肯定是對這問題都懶得回答的。重要嗎?顧湄是誰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顧湄只是他一個人的就好。
可是現在失憶之後的慕容湛卻是有些茫然了。他實在是很震驚,所以雙眼只是迷茫的望著面前的火堆。
顧湄忽然之間就發現,相比較現在的這個慕容湛而言,她還是更喜歡以前的那個慕容湛。
同樣的相貌,同樣的聲音,可是行事風格卻完全不一樣。這樣給她的感覺,完全就是兩個人。
顧湄覺得,以前的那個霸道的,佔有欲特強,偶爾還會鬼畜精分變態的慕容湛才是真的慕容湛。而眼前的這個人,她覺得很陌生。
可是以前的那個慕容湛就是被她親手給毀沒了的。一想到這裡,她就特恨自己。
“哥,”她的聲音又低了下去,“你快回來吧。只要你回來,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
慕容湛沒有回答。他還在望著眼前的火堆發呆。
顧湄帶著失望睡著了。
冬日崖底的晚間不是一般的冷,縱然是有火堆在燒著,可睡夢中的顧湄還是被冷的直哆嗦。
半夢半醒間,依稀是往日的慕容湛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用他的體溫溫暖著她。
她瞬間就覺得心裡暖和極了,低低的就叫了一聲,哥。
這聲哥叫的無限低柔無限依戀。依然待著火堆旁發呆的慕容湛那聽到這叫聲,不知道為什麽,心中忽然就湧上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酸酸的,漲漲的。那是很圓滿的感覺。
他轉頭看著蜷縮在火堆旁睡覺的顧湄,看到她蒼白的臉和烏紫的唇,知道她現在很冷。
然後下一刻,在慕容湛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俯身將她抱到了懷中,緊緊的將她抵在了胸前。
而顧湄柔柔軟軟的身體一被他按入懷中,幾乎就是在瞬間,他就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他現在懷中的這個人,就應該是這麽被他抱一輩子的。
他心中雖然驚詫不已,但面上還是波瀾不驚。
他只是低下頭,看著懷中的這個人。
火光跳躍中,可以看到她的臉色和唇色較剛剛好了一些。而她現在也正在他的懷中蹭了蹭,然後自動的找了個比較舒服的地方,抱著他的腰,就那麽自行的睡了過去。
似乎,這一切,都是那麽的熟稔。
慕容湛瞬間就覺得,她說的是對的。以往的自己,一定很喜歡她。
不然他無法解釋他現在心中滿滿的滿足感。
次日,顧湄醒過來的時候,高興的看到自己是躺在慕容湛的懷中。
清晨崖底的氣溫依舊很低。白露為霜,煙霧繚繞,面前的火堆早已冷卻。
可顧湄卻是滿心滿眼的高興,只是因為慕容湛抱著她入睡的。
也許,昨晚她跟他說了以往的那麽多事,他現在已經記起了以前的事也說不一定。
“哥,哥。”她搖晃著尚且閉著雙眼在睡的慕容湛。
可是搖晃了很長時間,他還是沒有醒。顧湄這才著急起來,顫著手就去探他的呼吸。
呼吸很重,更有異於平日的熱意。
她連忙伸手去摸他的額頭。觸手是一片滾燙的熱。
昨夜氣溫低下,而慕容湛原本就有傷在身,所以竟然是扛不住那徹骨的寒,感染風寒了。
顧湄又著急起來。這崖底無醫無藥,甚至是連吃的她暫時都還沒有找到。慕容湛這一感冒,她都無計可施。
她現在就特後悔,當年高考填志願的時候為什麽不去學中醫,不然也不至於跟現在的這樣兩眼一抹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慕容湛發燒而無計可施。
總算她還是沒有笨到家,知道去找了水,扯下自己的衣服弄濕,然後給慕容湛敷在額頭上降溫,並且不時的用浸濕的布條擦著他的身子。
這樣忙乎了一個上午,可是他的身上還是很熱,一點退燒的跡象都沒有。
顧湄都快急哭了。她多希望現在躺在地上發燒的是她啊。那樣慕容湛一定會有辦法救她的,而不是像她現在這樣,面對著發燒的慕容湛手足無措。
她這是有多沒用啊。上輩子整天嚷嚷著要騎自行車去西藏,現在想來,估摸著就是路上自行車爆胎了她都只能坐那哭的。而這輩子,她就整天的嚷嚷著要自由。可是有了自由之後呢,就她這麽一個生活低能兒,只怕讓她一個人在這外面跑一圈,別的不說,都能因為找不準東南西北而整天的迷路了。
要是沒有慕容湛在身旁,其實她就相當於是一個廢人。
“哥,哥,”她悲催的發現關鍵時刻她還是只能哭,“你可千萬別嚇我。你說你這麽厲害的一個人,我給你捅刀子你沒死,點了你死穴你沒死,跳了這麽高的懸崖你也沒死,可要是就這麽一個簡簡單單的發燒你就死了,我肯定會看不起的。那樣我下輩子也不會聽你話的,一定還會天天的想著怎麽從你身邊逃走的。哥,哥,你可千萬別死啊。都是我的錯還不成嗎?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成嗎?只求你千萬別死啊。我才剛剛發現我那麽在乎你,根本就離不開你,可你不能讓我還沒有開始對你好你就死了啊。”
可無論她哭的怎麽傷心,慕容湛還是沒有醒。
到後來,她哭的嗓子都啞了,可慕容湛身上的燒還是沒有退。
到了半夜時分,她撐不住,滿臉是淚的趴在他的身上睡著了。可是迷迷糊糊中,似乎是有人在輕輕的給她擦著臉上的淚水,低低的叫著她,湄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