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發佈時間: 2024-09-23 05: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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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夫人,你好。我是紅搖。”

  顧湄立即笑著回答。努力的想讓自己看起來溫文賢淑,儀態大方什麽的。

  廉夫人聞言,勉強的笑了一笑:“請問,紅搖姑娘姓什麽?”

  但心中已經是有些膈應了。這姑娘好不曉事,怎麽上來就說自己的名字,卻不提姓?

  顧湄聞言,還真是有些懵了。穿越以來只聽別人叫過她紅搖,叫過她師姑,更有甚者還有人叫過她狐狸精的,可還真的從來沒有誰跟她說過,這紅搖原本是姓什麽的。

  不過既然趙無極是她爹,那她理應隨父姓趙。這般想了一想,她正要張口說自己姓趙時,她對面的莊秋容卻笑了一笑,搶著開了口。

  莊秋容的笑和顧湄的笑完全不一樣。顧湄笑時,雙眼眯了起來,只留了那麽一條縫,只笑的眉眼彎彎,讓人一看就覺得,這孩子笑的那個沒心沒肺啊。但莊秋容的笑給人的感覺是,多一分則刻意了,少一分則不夠讓人感覺到她的笑意。

  她的笑,總是那麽的恰到好處,
  這會,她抿唇輕笑,是傳說中的大家閨秀,笑不漏齒:“伯母,紅搖她無父無母,是個孤兒。您問她姓什麽,可叫她怎麽答呢?”

  顧湄看了她一眼,心道,姑娘,你可真多事啊。你不說話,沒有誰會把你當成擺設的。

  但既然她都這麽說了,若是自己再說自己姓什麽,勢必會牽扯到問她父母是誰的問題。但趙無極臨終前確實叮囑過她,她的身世之事,最好還是不要為外人道起。畢竟,她的身世算是曲折的了,就怕會有好事之人從中生事。

  所以顧湄只好不反駁,默默的將莊秋容的這句話給受了。

  但廉夫人一聽這話,眉頭就皺了起來。

  原來他們廉家雖然是出了廉暉這麽個江湖少俠,但廉家堡實打實卻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生意人家而已。堡中除了廉暉,再是那些護院的,剩下的上至廉堡主,廉夫人,下至各個家仆丫鬟,沒有一個是會武功的。

  當初送了廉暉去華山隨通元子學武,原因也不過一是廉暉自小體弱多病,想著習武可以強身健體,就忍心送了他上華山。那二者,卻是因為廉家堡家大業大,難免會有人覬覦。廉暉幼時就曾被山賊綁過票,雖然最後是拿大筆的銀子給贖了回來,可那在廉堡主和廉夫人的心裡還是留了很大的一片陰影。所以索性想著,送兒子去習個武什麽的,縱然咱不想欺負人家,可也不能讓人家欺負了咱不是。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廉暉卻是個武學奇才,尋常練武之人見了他的資質,便不想再放手。

  而廉暉對武學也表現了極大的興趣。所以原本不過想著讓他去學個三年五載的就回來,然後繼承家業什麽的。但沒成想,這一學,就是學了十來年。直至前些日子廉夫人再三書信去催,說是他爹老了,最近身體越發的不行了,就盼著兒子早日回來打理家裡的生意,好讓爹娘安度晚年什麽的。

  其實這就是在扯淡。廉堡主身體壯的跟頭牛。之所以這麽急的催著廉暉回來,最大的原因就是廉夫人覺得,兒子大了,該娶個媳婦,生個娃了。

  就連這媳婦的人選,其實她都是選好了的。不是別人,正是莊秋容。

  莊秋容也不是江湖兒女。他們莊家,擱揚州城裡那也是數一數二的生意人家。廉莊兩家走的近,廉暉和莊秋容也是自幼就認識。其實打小莊秋容就看上了廉暉。縱然是女兒家臉皮薄,有什麽心事不好說出口的,但她充分發揮了不離不棄的作風。廉暉在家時,她天天往廉家堡跑,廉暉去華山學武時,她逼著爹娘也將她送上了華山。

  其實通元子一開始不大想收留她。富貴人家的女兒,學武資質也就一般,肯定特難調教。但架不住人家父母整天價的在那說好話,又是送銀子又是送禮什麽的,無奈他也只得答應了下來。

  他通元子再仙風道骨,那也得吃飯不是。華山不像少林武當,每天有的是信徒捐的大把的香油錢;又不像是唐門可以賣各種毒藥各種暗器,每天生意盈門,大批的銀子進了口袋。再不濟那青城派,還能靠玩個變臉賺點銀子過活。可華山派呢,那是什麽資源都沒有。一來他通元子實在是生計無能,想不出什麽賺錢的辦法,二來華山太險惡,又沒什麽山頭可以出租給人家栽栽樹賣點錢什麽的,所以就只能靠著收弟子賺點學費來勉強過過日子罷了。

  不然你以為,為什麽像他們這種學武之人為什麽老把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掛在口頭?為什麽每天的菜食基本以素菜為主?
  其實都是沒錢給鬧的。

  所以廉夫人一聽莊秋容說顧湄是個孤兒,這眉頭就開始暗暗的皺了起來。

  原本她還想著,這是兒子他自己看上的,縱然是自己再看不上,可要是那女孩家裡的家世還行,她也不介意再觀摩觀摩。

  所謂的先前挑好的媳婦那就是個屁。擱兒子面前,甭說莊秋容只是她自小看著長大的,她就是看著莊秋容怎麽孕育出來的,那也得往後放放。

  可這會一聽說顧湄是個孤兒,無父無母,那就更談不上娘家有個什麽背景勢力之類的了。這樣一來,兒子要是娶了他,可不得多奮鬥個幾年?
  廉夫人的心裡極快的就將顧湄是個兒媳婦的人選給打了個叉,毫不留情的就給PASS掉了。

  甭跟她說什麽,這紅搖是通元子的高徒之類的,像他們生意人家,原本就不大看得上江湖人士。再說一個女孩子家,天天打打殺殺的,成個什麽體統了?再退一萬步說,這媳婦武功要是太高,她不服管教啊。稍微說不過幾句,跳牆走了也就罷了,但要是真惱了,那劍一抽,上來就砍,這讓她這個做婆婆的怎麽辦?臉面往哪擱?

  但畢竟薑是老的辣,她這麽四十多年過了下來,走過的路雖然是不多(她一個女人家,鮮少出門),但吃的鹽可不少,所以縱然是心中已經將顧湄做她媳婦的這個可能性給掐死在搖籃裡了,但她面上還是並沒有表現的太明顯。

  不為別的,就是要是她表現的太明顯了,她兒子廉暉準報不答應。

  你看她兒子廉暉現在的這樣,莊秋容不過說了那麽簡單的一句話,他的臉冷的就跟萬丈冰川似的。但一轉頭,對著那紅搖,卻是柔得跟滾過幾趟沸水的面條似的。

  兒大不由娘啊。這棒打鴛鴦也得講究計策,她總不能直白的就跟她兒子說,要我還是要她?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你自己看著辦。

  她就怕她自己的兒子說出來的是,我要媳婦。甭說,這事她兒子未必乾不出來。到時她這個做娘的還能真走不成?
  所以廉夫人極力壓下心中的不滿意,還特慈祥的笑了出來,就只差拍著顧湄的手說著,好孩子,走,領你吃好吃的去。

  但廉夫人說出來的卻是:“這走了一路的了,紅搖姑娘想必也累了吧?來,我讓人帶著你先下去歇息一番,等到吃晚飯時,我再讓人去請了你來。”

  說罷不待顧湄答應,招手叫過旁邊的一個丫鬟,笑道:“這是阿綠。往後紅搖姑娘在廉家堡暫住時,有什麽需要就盡管使喚阿綠就是。”

  注意她說的是暫住,暫住!顧湄雖傻,但她有一顆敏感的心,最是對別人的話裡話外的意思感興趣了。

  所以廉夫人這句話一出,她大約就能摸到她心裡的想法了。

  但她一直對電視劇裡的一個場景記憶深刻。是個男的,也是他父母極力的反對他娶個女的。然後那女的還懷了其他男人的孩子,他爹娘的意思就是想弄死這女的肚子裡的孩子,最後這男的特冷靜的對他自己的爹說,誰敢弄死我兒子,我就弄死你兒子。

  他爹娘一聽這話立刻就慫了。乖乖的讓他兒子娶了這個女的,從此不敢再有二話。

  所以顧湄一直都覺得,婆媳問題,很大的程度上,取決於那男的到底有多愛他媳婦,以及,那男的在中間如何調停。

  這麽一想,她覺得廉夫人就不是問題了。若是廉暉夠愛她,那就什麽問題都不會有。若是廉暉不夠愛她,那她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所以,還是教給廉暉去擺平吧。

  顧湄跟著阿綠走了。這一路上她實在是累的很,難得的現在能歇息下,也很不錯。

  但廉暉可沒這麽好。他被他娘留了下來,仔仔細細的問了一遍這大半年來在華山上的生活。

  廉暉心不在焉,廉夫人的十句話裡他答兩句,剩下的都是往門外看。

  關於他和莊秋容自幼就認識的這個事,他並沒有跟顧湄說。當然,一開始的紅搖是知道的,所以他自動的就以為現在的顧湄也是知道的。但剛剛那一刻,他才意識到,顧湄他失憶過,那這件事,現在的她未必知道。

  好不容易現在和她的關系緩和一點,不能因為這件事,讓她惱了自己。

  所以廉暉這會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著,早點去顧湄那裡,跟她解釋清楚。

  但架不住他娘還是在這絮絮叨叨的問個不停啊。只恨不得將他的每日三餐吃的是什麽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廉暉有些不耐煩了,眉眼慢慢的壓了下來。

  莊秋容一直站在他身旁。她見自從顧湄離開後,廉暉就有些魂不守舍的,一直的往顧湄離開的方向看。她心中早就如同扎了一根刺般,生疼生疼的。

  這會見廉暉的神情越來越不耐煩,她也就輕笑著柔柔的開了口:“大師兄,這兩天我給你做了身衣服,是你最喜歡的藍色。我見你身上的這身衣服料子可不怎麽好,不如換了下來,試試我給你做的那件衣服怎麽樣?”

  說完,就讓身旁的丫鬟去她房間裡將那件衣服取了過來。

  她走的是賢妻良母的路線。不但人柔弱,表現的更是賢妻良母。廉夫人當真是滿意極了。

  “暉兒,秋容說的不錯。你是我廉家堡的少堡主,千萬身家,怎麽能穿這種普通的料子?趕緊脫了下來,沒得讓人笑話。”

  她們口中說的這件衣服,正是顧湄在小鎮裡買的那件墨綠色的衣服。顧湄這娃摳啊,她一直都覺得,寧可花大把錢花在吃喝玩樂上,也決不多花錢在衣服上。

  衣服這玩意,除卻那麽幾件經典百搭的款式,其他的無非是穿個新鮮感,花了巨資去買,她實在是心疼。

  所以廉暉的這衣服,也就那樣。當然,對比顧湄自己買的那兩件衣服,她給廉暉買的這件都算價格不菲的了。

  可在她眼中價格不菲的衣服,在廉夫人和莊秋容的眼裡,那只能是下人穿的。

  丫鬟很快的就將衣服取了來。莊秋容親自上前將衣服抖開來,就想伺候著廉暉穿上。

  但廉暉後退兩步,冷著聲音道:“不用。我身上的這件衣服就很好。我只喜歡這件。”

  這是顧湄第一次給他買東西。甭說只是料子不怎麽樣,那就是塊抹布,估計他都能特樂意的往自己身上掛。

  莊秋容有些愣了。廉夫人也有些尷尬了。畢竟人家姑娘好心好意的做了件衣服給你,你非但不穿,而且是連看都不看,這怎麽說,都傷了人家姑娘的心。

  所以廉夫人就有些不悅的開了口,語氣都加重了幾分:“暉兒,秋容為了給你做這身衣服,可都是連著幾個晚上都沒有睡好。你看這鑲邊的領口和袖子上的花紋,可都是她親手一個一個繡上去的,你怎麽,你怎麽就是不試一試呢?”

  但廉暉現在的心思實在是沒法放到一件衣服上。

  “娘,我還有事。先走了。”

  匆匆的留下了這麽一句話,他轉身就走,只留在原地繼續尷尬的廉夫人和銀牙都快咬碎了的莊秋容。

  紅搖,算你狠!但我莊秋容絕不會認輸。我就不信,我和廉暉十幾年的交情,還比不過你和他僅僅只是路上的那一個月。

  其實顧湄真心冤枉。她都沒想過要跟莊秋容競爭的問題。她的戀愛理念從來就是,該是自己的,那怎麽都跑不掉。不該是自己的,那怎麽強求都強求不來。

  這孩子隨緣,沒心沒肺,活的極其簡單。

  而現在,這個沒心沒肺的孩子正高高的盤起了頭髮在洗澡。

  這一個月她還真沒好好的洗過幾次澡。前期是防著廉暉這只狼了。後期雖然是防范之心稍微減弱了點,可這孩子有輕微的潔癖,外面客棧裡的浴桶,她就是覺得不乾淨。

  當然,現在的這浴桶,其實她也覺得不乾淨。後來還是阿綠再三保證,這是個新的,沒人用過的,她才作罷。

  其實她老懷念淋浴了。站在蓮蓬頭下面,想怎麽衝就怎麽衝。

  但浴桶也不錯。舒展四肢盤腿坐在裡面,再在臉上敷了塊毛巾,閉眼準備享受。

  熱氣上蒸,這一路上的疲勞似乎真的就給蒸發掉了。她迷迷糊糊的想睡,恍惚聽到有人推開了門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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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為是阿綠拎了熱水來給她加水,就連面上的毛巾都沒掀開,只是說著:“阿綠,辛苦了。麻煩水就放在那,我自己來倒就好。”

  原本嬌俏輕快的聲音,經由這濕毛巾一過濾,就仿似加了一層水在裡面,無端的讓聽者覺得,沉甸甸的嬌媚動人。

  廉暉的身子一繃,開始糾結了,要不要繞過那層屏風呢?
  屏風後是正在泡澡的顧湄。有可能,一絲不掛。

  這眼福是飽呢,還是不飽呢?廉少俠很快的做出了決定。

  能一飽眼福的時候,那就絕對不能浪費。

  他大踏步的繞過了那層礙事的屏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