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發佈時間: 2024-09-23 05:5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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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韓佐此時正坐在花廳裡一面喝茶,一面觀看著周邊的景致。

  春日氣暖,兩側壁上的槅扇大開,窗外的海棠芭蕉清晰可見,望來甚是幽靜雅趣。

  門前是鵝卵石鋪成的蜿蜒小徑,兩旁竹樹交加。遠處則是人工挖出來的一口小池子,紅桃綠柳垂簷向,隱隱又露出一截朱紅欄杆,夾著一帶走廊,以及其後的一個小小月洞門。

  這月洞門想來就是通向內裡院落的了,韓佐心裡想著,不由的就在椅中欠身望向月洞門那裡。

  過不得一會之後,果然見月洞門後有人穿花拂柳的走了出來,於是他又忙縮回了脖子,裝著去看牆上掛著的名人書畫。

  於是司馬玥一進花廳,看到的就是韓佐負手背對著她在看正面牆上掛著的那幅梅花傲雪圖。

  司馬玥撇了撇嘴,嘖,這B裝的,倒挺像那麽一回事的。

  鑒於那日韓佐在皇家園林裡對她的輕浮表現,她是懶怠先開口招待他的,於是她便對著鶯時努了一下嘴。

  鶯時會意,立時便朗聲的說了一句:“端華公主到。”

  既然她都已經出聲報了名號了,那韓佐自然也不能再接著裝這個B了。

  於是他轉身,裝著剛剛才知道司馬玥過來了一般,面帶笑容的就對著她行了個禮:“見過公主。”

  司馬玥大刺刺的受了他這個禮,然後面上笑得虛偽,手指著椅子就道:“世子客氣了。請坐。”

  兩個人分了賓主坐下,司馬玥又讓詩情換了一遍茶上來。然後她也不想跟韓佐廢話了,直接開口切入了主題:“韓世子今日來找我,可是有事?”

  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是沒事就麻溜的滾蛋吧,本公主不耐煩招待你。

  韓佐今日穿的是一身墨綠祥雲暗紋錦袍,銀灰色腰帶,手中執一柄山水花鳥折扇。若是不去看他的臉,只看他這一身裝扮的話,倒也可以算得上是個翩翩佳公子了。

  “本世子今日來找公主倒也無甚大事,”韓佐打開手中的折扇,以著自認甚是瀟灑的姿勢慢慢的搖著,一雙腫泡眼笑的都快要成一條縫了,“只是那日在竹林裡唐突了公主,所以今日特
  地的上門前來賠禮道歉。”

  說到這裡就吩咐身後跟隨的從人捧了幾個錦盒上來。

  然後他又一一的打開了錦盒,將裡面的物品拿出來出示給司馬玥看。

  一串紅珊瑚手釧,一支紫水晶發釵,一支不知道多少年,但看起來很粗的人參,一只碧玉玉佩,以及其他一些小玩意兒。

  看得出來這韓佐在這些禮物上也是下了一些本錢的。旁的不說,就那串紅珊瑚手釧,質地瑩潤,看起來甚是喜人。

  只是司馬玥這些日子見過的好東西也多了,眼皮子倒也還沒有淺到看到這幾樣東西就一臉喜色的撲過去這樣的。

  特別這些還是韓佐所送。

  於是她就懶懶的揚了揚手,說著:“韓世子還是將這些都收回去吧。那日竹林裡的事我早就忘記了,哪裡還值得韓世子特地的跑一趟啊。”

  司馬玥原就生的明豔動人,現下白衣黃裙,烏發蟬鬢,懶洋洋的坐在椅中,整個人看起來當真是如她發髻間的那朵黃色月季花一般的鮮妍照人。

  韓佐忍不住的就有些心馳目搖了起來。

  那日在竹林中初見司馬玥的時候他就已經被她的美貌給震撼到了。只是那日她穿的是藕色春衫,粉紅羅裙,更多的是給人少女的一種純真嬌嫩的感覺,不像現下,卻是明麗得讓人不敢直
  視。

  韓佐覺得自己的一雙腫泡眼都要被司馬玥給晃的睜不開了。

  一激動,做事就有些失了分寸。

  他拿起錦盒裡的紅珊瑚手釧,起身走了過來,竟是想上前來親自將這紅珊瑚手釧套到司馬玥手腕上的意思。

  站在旁邊的鶯時目光立時便冷了下來,上前一步,就想出手教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韓佐一下。

  但司馬玥抬手製止了她。

  這樣的貨色還是她自己來出手料理了吧。那日在竹林裡沒給他一棍子她始終是覺得挺遺憾的,正好今日新仇舊恨一起算。

  於是她抬手摸到了旁邊案上放著的茶盅。

  茶盅裡是詩情剛剛添加過的滾燙的熱水,這麽一茶盅熱水照著韓佐的臉直接潑了過去,估摸著也能夠他丫的喝一壺的了。

  韓佐渾然沒察覺到他要是再敢上前兩步,不說自己的一雙腫泡眼會腫成個蜜蜂眼,只怕一張臉都會腫成個豬頭了,他只是望著面前笑得明媚的司馬玥,作死的繼續往前邁著步子。

  司馬玥握緊了手中的茶盅,正待要待會裝著個失手,一時不慎潑了他滿臉滾燙的茶水時,耳中卻聽得疾風陣陣,似是有什麽東西正在破空而來。

  她正想偏頭去看那到底是什麽東西,忽然就聽得面前的韓佐哎喲了一聲,緊接著就只聽得叮的一聲清響,他手中拿著的那串紅珊瑚手釧就掉到了地上的水磨石磚上。

  司馬玥抬眼去看,就見韓佐的手背上正有一道深深的傷口,已然是血肉外翻,極其可怖。而不遠處的牆壁上還深深的嵌了個東西在裡面。

  鶯時急忙上前查看,伸手將嵌入牆壁的那東西取了下來,雙手遞給了司馬玥。

  司馬玥接過來一看,面上的神情立時就變了。

  這竟然只是一片隨處可見的柔軟樹葉啊。可現下這片樹葉的一側邊緣卻是有猩紅的血跡在上面。

  想來剛剛劃破了韓佐手背的正是這片隨處可見的樹葉了,而更人心驚膽戰的是,這片柔軟的用手一搓就會碎的樹葉在劃破了韓佐的手背之後竟然是一路去勢不減,直接就深深的嵌入了牆
  壁之中。

  這可是用實心的青磚砌成的牆壁啊,不是用豆腐砌的啊。

  司馬玥覺得自己的認知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鶯時這時在側就輕輕的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轉頭。

  她維持著一臉震驚的模樣轉過頭來,就看到花廳門口的鵝卵石小路上正站著一個人。

  白色雲紋錦衣,鴉青色披風迤邐於地,眼波微微流轉間,竟是讓人覺得遍體生寒。

  是王雋!
  司馬玥欣喜的站了起來,隨手扔掉了手裡還沾染著血跡的樹葉,朝著王雋就奔了過來。

  待她跑到近前,王雋一把握住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身後一拉。

  而後他抬腳,緩步的走進了花廳。

  說起來琉南國雖然只是個小國,但韓佐身為世子,也從來只有人怕他,鮮少有他怕人的時候。可是現下他看著王雋冷著臉一步步的走近,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就是覺得有點踹不上氣來
  。

  司馬玥雖然此時被王雋握著手跟在他身後,可也覺得心裡有點發顫。

  平日裡王雋在外人面前雖然也讓人覺得不好親近,可那種不好親近只是覺著他高潔如雲,不敢上前去攀附而已。可是現下,他整個人卻是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簡直就可以稱得上是寒光
  四射,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了。

  “韓世子?”王雋此時已在韓佐的面前站定,出聲慢慢的問了一句。

  雖然只是輕描淡寫的三個字,可是聽在韓佐的耳中,他還是覺得心尖上都打了個顫。

  那日雖然他們二人都受崔皇后的邀請去了皇家園林,但彼此錯過,是以韓佐並不認得王雋。於是他便用詢問的眼神望向司馬玥。

  “請問這位是?”

  韓佐現下基本是可以確定剛剛正是眼前的這個人出手傷了他的。只是見著司馬玥對王雋親近,他一時並不敢輕舉妄動。

  他想著,他手上的傷完全可以等弄清了眼前之人的身份之後再說。若他是個皇親國戚,位高權重,那他就當吃了個啞巴虧,隨便打兩句哈哈過去就算了。若此人官職一般,那他自然就會
  好好的跟他說道說道這事。

  畢竟他也是琉南國的世子,雖然琉南國是大夏的附屬國不錯,但遠來即是客,沒有他這個世子被人傷了還不能說話的。到時大不了他就將這事鬧到慶隆帝的面前去,他還就不信慶隆帝不
  給他這個面子懲治一番眼前的這個人了。

  一想到這裡,他就覺得被王雋渾身的低氣壓壓得彎了下去的腰又挺直了些。

  不過對於他的這句問話,王雋壓根就是不屑一顧,懶得回答,直接側頭目光望向別處。

  花廳裡其他的人暫時也都不敢說話,於是場面一時就很是尷尬。

  最後還是司馬玥看不過眼,在王雋的身後探了半個頭出來,對著韓佐小聲的說了一句:“他是我們學院的院長,王雋。”

  原來只是個學院的院長啊,韓佐立時就松了一口氣。

  只是隨即王雋一個淡淡的眼神掃了過來,他這口氣才剛剛松到喉嚨口,立時又被原路給憋了回去,一時都給直接憋了個臉紅脖子粗。

  他心中大是氣惱,欲待出口和王雋好好的說道說道,可是只要一想起剛剛王雋用一枚柔軟的樹葉就劃破了他的手背,單是這份功夫,若是惹怒了對方,他定然是討不到什麽好果子吃的。

  而這時王雋已經是沒有理睬他了,轉身就去看司馬玥。

  他冷峻的面色在看向司馬玥的時候終於是緩和了些許下來。

  伸手替她扶了扶發髻上簪的有些不穩的月季花,他半是責怪半是寵溺的開口指責著她:“剛剛都快要被人摸到手了,你也不知道躲?”

  他說這話的時候絲毫沒有避忌著韓佐,仿似這花廳裡壓根就沒他這個人似的。

  於是韓佐立時就給他這話氣了個倒樁。

  他心裡想著,他一個琉南國的世子,看中了端華公主,這都過來獻了半天的殷勤了,不說是連她的手都沒有碰到一下,自己的手反倒是給傷成了這樣。可王雋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學院院

  長罷了,上來又是直接握司馬玥的手,又是親昵的給她扶著發髻上的月季花,這都叫個什麽事啊?
  韓佐忍不下心裡的這口氣,於是便出口嘲諷著:“本世子原來不知,貴國這裡的夫子竟然是可以對學生這般舉止親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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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雋聞言,握著司馬玥的手一頓。

  隨即他轉身,冷淡的目光望向韓佐,徐徐的說道:“韓世子差了。在本國,這不是夫子對學生的舉止,而是丈夫對妻子的舉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