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郡主,該喝藥了。”
丫鬟鶯時手中捧著個朱紅描金小托盤,彎腰躬身的在一旁恭敬的說著。
司馬玥一臉苦大仇深的望著托盤上面放著的那碗剛剛新鮮出爐,還在冒著騰騰熱氣的棕紅色湯藥。
自打她穿越以來,這原身的嬌生慣養她是一點都沒有體會到,倒是坐著馬車顛簸了這麽些時日。
而且因著原身那日在大雨中作的死,她高燒不斷,結果愣給燒成了肺炎了。
但好在江陵王心裡畢竟還是心疼她這個女兒的,所以當日雖然是硬著心腸把還在高燒的她抬到了馬車上,可好歹是隨行也遣了個大夫來,而且還是個醫術很不錯的大夫。在他的調理下,她的身子恢復的很好。
只是司馬玥懷疑她的這原身以往是不是得罪過這位大夫啊?不然怎麽每次熬出來的藥都是這麽的苦?
司馬玥很是不想喝這碗藥。這段日子她喝藥喝的舌頭都快沒有知覺了,估摸著是舌頭上的神經都是被苦味給麻痹了。
但鶯時卻是手中托著那個小托盤,依然彎腰躬身的在旁邊恭敬的說著:“良藥苦口利於病。郡主,還是趁熱將藥給喝了吧。”
司馬玥這些日子在隨從的一乾人員裡套過話,知道這鶯時不是原身一開始的貼身丫鬟,而是江陵王此次特地的挑選出來,陪同她上京的丫鬟。
鶯時現年十八,冷面少言,做事利落,自帶一股冷肅氣場。
司馬玥覺得她絕對有理由懷疑,這鶯時其實是江陵王特地的遣來替他看管她的。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所以她伸手端起了托盤裡的那碗藥。
鶯時見著司馬玥雖然是一臉如喪考妣的沉痛模樣,可到底還是閉著眼,一氣將那碗藥給喝了個底朝天。
她伸手從司馬玥的手裡接過了空碗,遞過來一小碟子的蜜餞。
司馬玥拈了一顆蜜餞扔到了嘴裡含著。
只是那蜜餞縱然是再甜,那也壓根沒辦法壓製住滿嘴的苦味。她一時就覺得,這樣的苦日子過的真的是夠了。
而那邊廂鶯時終於是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大夫說,喝完這帖藥,郡主的病就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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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就是她不用再喝這勞什子的苦藥了是嗎?
司馬玥望著鶯時,眼中升起了騰騰的希冀之光。
在她如此拳拳的期盼目光中,鶯時終於是如她所願的點了點頭:“是。”
司馬玥喜形於色,一時就覺得,眼前這個一貫冷面的鶯時看起來都可愛了不少。
“夜已深,還請郡主早些歇息。如無意外,明日下午我們即可到達京城。”鶯時公事公辦的說完這句,對著司馬玥行了個禮,而後便躬身退了下去。
明日就要到京城了啊?到時又要見到一票她不認識的人了,而且那還都是一票位高權重的人。
司馬玥想到這裡,就覺得心裡有幾分忐忑。不過她轉念一想,京城裡的那一票人都是沒有見過她的,自己只要小心一點,想來也是不會被人看出什麽紕漏來的。而且這原身據說是有些弱智的,所以就算是她不懂什麽禮儀,做錯了點什麽事,想來也是不會被人懷疑的吧?
傻子嘛,你還能指望一個傻子不做錯事啊。司馬玥這樣安慰著自己,於是就慢慢的睡了過去。
鶯時所料不錯,次日下午時分,司馬玥一行人馬慢慢的進了京城。
雖然說是要將司馬玥送到京城皇家學院來好好的打磨一番性子,但江陵王也不會真的苛刻自己的女兒。是以除卻派遣了一個鶯時貼身照顧司馬玥之外,另外還有兩個小丫鬟,一個年級大些的嬤嬤,十名王府侍衛。
自然,這都是精簡之後的人了。按照江陵王妃的意思,恨不能將整個江陵王府裡的所有下人都給司馬玥帶過來。
因為接下來首要之事便是要進皇宮拜見太后,皇帝等人,司馬玥帶來的這些人不可能全都跟著進去。於是鶯時便讓他們全都去了江陵王先前特地的遣人在京城買的院子裡,而自己則是陪著司馬玥進皇宮。
司馬玥不知道鶯時先前是做什麽的,但她覺著她肯定不是個普通人。
一路上,但見她低眉斂目的坐在馬車裡面旁側的位子上。若不是她胸脯還有起伏,司馬玥簡直都要懷疑她是個雕像了。
車輪滾滾中,她聽到前面有人在粗聲的喝問著:“馬車裡是何人?”
估摸著應該是守衛宮門的侍衛。
鶯時掀開簾子下了車,司馬玥聽到她冷靜的聲音響起:“這是端華郡主的車駕,還不讓開?”
端華郡主正是司馬玥的封號。
司馬玥悄悄的撩開了一旁的車簾子,看到了鶯時向那侍衛出示了一個什麽東西。那侍衛先前的囂張態度立時就沒了,轉而恭敬的對著鶯時行了個禮,做了個請的手勢:“郡主請行。”
鶯時收起了手裡的憑證,正待轉身上車,這時就聽到身後一道尖細的聲音在道:“敢問前面可是端華郡主的車駕?”
鶯時轉過了身,司馬玥也循聲望了過去。
那是個內監。想來他已在宮中浸**了多年,那一張臉此時笑的跟一朵怒放的菊花有得一拚。
司馬玥注意到這個內監其實早先就已經在侍衛後面不遠處站著了,不過就是等到鶯時出示了憑證,證明了她們確實是江陵王府的人,他這才出聲有此一問。
鶯時雖然少言,但皇宮裡的人都是不好得罪的。於是她便對著那名內監行了個禮,而後恭敬的問了一句:“馬車裡面正是端華郡主,我是她的貼身丫鬟鶯時,不敢請問公公是哪位?”
那內監連忙彎腰還禮,而後便直起身笑道:“鶯時姑娘太客氣啦。老奴姓李,現在太后殿裡供職。太后知曉端華郡主今日會到,所以一早就遣了老奴在此等候郡主的車駕。倒是這幾個不長眼的,見著郡主的車駕還敢攔著,可不是有眼無珠?待會兒我定要跟太后好好的說道說道。”
滿大夏都知道,太后最心愛的兒子其實就是她的么兒江陵王。而當年因著皇位繼承的事,江陵王遠走封地,直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回過京城一次。現下他唯一的女兒端華郡主來京,太后可不得寶貝得跟什麽似的?
於是先前攔阻的那名侍衛一聽,立時就嚇得面無人色,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司馬玥覺得這名李內監可真是個狐假虎威的老能手啊。這名侍衛先前有此一問,這只不過是他職責所在,可叫這李內監一說,倒說的跟那侍衛明知道是端華郡主的馬車還故意阻攔似的。再說了,您老當時不也在場嗎?您要是真的覺得這侍衛故意阻攔,怎麽那時就不見你出來仗義執言一句啊,現下倒急巴巴的出來扯淡了。
司馬玥平生最看不得的就是李內監這種偽小人了,於是她便挑開了面前的車簾子,自己走下了馬車。
鶯時忙上前盡職盡責的來扶住了她。
李內監就見一名明豔動人的韶華少女走下了馬車,想也不用想的,就知道眼前的這位就是今日太后讓他來迎接的正主兒,端華郡主了。
於是他忙矮身跪了下去,而周邊的那些侍衛也都矮身跪了下去。
“見過郡主。”
“都起來吧。”司馬玥擺了擺手,有些心情微妙的看著面前跪了一地的人。
這一路上雖然那些小丫鬟和侍衛們看著她也會下跪,按理來說也該適應了才是。可是她每次看到有人對她下跪的時候,依然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果然這不是天生的富貴命就是不一樣啊。
司馬玥既然發了話,李內監和一眾侍衛也都站了起來。
李內監心裡想的是,聽說這個端華郡主性子頑劣,膽子更是大的無法無天。在江陵的時候,但凡她出去逛街,隨身必帶一根鞭子,路上見著誰不順眼了,二話不說的,直接就是一鞭子甩了過去。自己可得小心的伺候好這個小祖宗才是,可別惹的這個小祖宗哪裡不高興了,到時直接就是一鞭子劈頭蓋臉的甩了過來。
於是他便走上前兩步,笑的一張臉上皺紋深的都能夾死蚊子:“郡主一路辛苦了。快隨老奴去面見太后吧,太后可是等了您一天呢。”
司馬玥沒有動彈,反而是狀若不解的問著李內監:“李公公,剛剛我在馬車裡可是一直看到你站在那名侍衛後面呢。怎麽那時你就沒認出我來?反倒還讓這名侍衛攔著我,不讓我進宮啊。”
她不敢說李內監說的太直白,畢竟在外人的眼中,她司馬玥可是個傻子。
而她這話一問出來,李內監的心裡就打了個突。
他開始想著,這位端華郡主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傳說中的那樣,是個傻子啊?怎麽看她問出來的這句話,明著是說那侍衛不該阻攔她,可暗地裡其實是在指責他啊。
這下子好了,那侍衛的事他還真的沒法說什麽了。他要是真的多嘴在太后那裡說上個一句半句,保不齊這個小祖宗到時又是這句話問出來。到時那名侍衛若是是要領責罰,可他自己那肯定也得陪著受罰啊。
李內監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司馬玥,見她一臉的懵懂樣,就算他是在宮裡待了這麽些年了,察言觀色的本事自認也還算可以,可現下他也判斷不出司馬玥這面上的懵懂模樣到底是真就這樣,還是裝的。
為求保險,他只好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有些諂媚的笑道:“這名侍衛是個榆木腦袋,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竟然是敢攔郡主的車駕,理應當罰。可是還望郡主瞧在他做事勤勉謹慎的份上,大人有大量,饒了他這次吧。”
這李內監打的一手好算盤啊。如果不責罰這名侍衛,那自然也是責罰不到他頭上了。他這話明著是為這侍衛求情,其實暗裡卻是為自己開脫。
司馬玥對此自然心知肚明。不過她的本意原就是不想讓李內監狐假虎威的為難這名侍衛,而現下既然李內監自己說了這句話出來,她樂得落個順水人情,於是當下就很痛快的點了點頭,說道:“好啊。”
李內監聞言,放下了一顆心來,面上的笑容也就更深了。
他側身相讓,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出來:“郡主,請隨老奴面見太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