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初現端倪
季氏聽了謝蘊說的這句話, 大吃了一驚。
雖然她確實也很不滿意江靜雲這個兒媳婦,但她的父親現在到底位居四品。
謝蘊雖然是青年進士, 現在也是翰林院的編修, 未來可期,但翰林院裡面的那些個人,哪一個不是飽學之士?若朝中無人, 謝蘊往後的仕途肯定不會很順暢。
就放柔聲音勸謝蘊:「這夫妻間哪裡有不吵架的?她雖然性子不好了些, 但確實一片真心對你。不是娘說你,你若要吟秋,悄悄兒的便罷了, 做什麼要讓她當面瞧見?她原就是個不能容人的,一時氣惱也是有的。你怎麼就能說起休妻的話來?休妻是件很有臉面的事麼?往後可別再起這個心思了。」
說到後來, 季氏的聲音漸漸的嚴厲起來。顯然是想要在季氏面前擺母親的架子。
這若是在以往,季氏這樣說了, 謝蘊肯定會聽她的話的。從小到大, 哪怕是謝蘊再不願意的事,但凡季氏和她丈夫開口,謝蘊都會選擇聽從。但是這一次, 謝蘊卻仿似半點兒沒聽到季氏說的這話,依然語氣堅定的說道:「我要休了她。」
說這話的時候,他垂在身側的一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可見他此刻內心的激憤和堅決。
季氏自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正要再次勸說,或是再次威逼時,就聽到謝蘊又在說道:「從小到大我所有的事都聽你和父親的,哪怕是我自己不願意的事, 我也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反對的話,但是這一次,我自己的事,我想由我自己來做主。」
說這番話的時候,謝蘊是背對著季氏的。季氏不曉得此刻他面上是什麼神情。
但是能聽得出來他聲音十分的平靜。若再細聽,仿似還帶了一絲自嘲和嘲諷。
季氏也不曉得為何,心中沒來由的就開始覺得一陣發慌,手掌心裡面都有冷汗沁了出來。
她好像隱隱有一種感覺,這個兒子,再不會像往前那樣聽她的話了。只怕往後,這個兒子待她也絕不會像從前那樣的親近了。
韶光易過,轉瞬間清明已過,牆角的一架荼蘼開著簇簇擁擁的白色花朵。
林清瑤正坐在臨窗木炕上面做針線。
她做的是一只布老虎。
前幾天她才剛去陶家看過魏秀菱。
算算魏秀菱懷的月份已經有八、九個月了,肚子瞧著圓滾滾的,跟踹了一只大西瓜般。
因著月份大了,魏秀菱行動也不方便。日常不過在屋子裡面院子裡面走幾步,其他的時候多是坐著,或躺著。
好在她氣色看著不錯,而且人瞧著也較以往豐潤了不少。
因為腹中的胎兒隨時都會出生,所以魏秀菱已經在忙著準備衣物了。林清瑤心想她好歹也算是這孩子的舅母,怎麼也要準備些東西的。
於是回來之後就叫人去銀匠鋪子裡面打了一只赤金的長命鎖。又尋了兩塊上好的軟綢出來,用心的做了兩套小衣裳和兩雙小鞋子。想了想,昨兒又開始做起布老虎來。
小的時候她也有一只布老虎,是母親給她做的。她記得她七八歲的時候還會抱著這只布老虎一起睡,後來上京的時候不小心將這只布老虎給丟了,她還傷心了好些時候。
丁香用填漆小圓盤捧了一蓋碗茶掀簾子進屋,見林清瑤還在做布老虎,就笑著說道:「夫人,您這都低著頭做了半個時辰了,仔細脖子酸。暫且先歇一歇,喝口茶。」
說著,拿了茶盤裡的蓋碗放在了炕桌上。
她不說林清瑤還不覺得,這會兒果然覺得脖子酸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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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放下手裡的活計,伸手拿了蓋碗喝茶。
喝了兩口,轉過頭看著窗外。
天氣很好,日光碎金似的落在院子的銀杏樹葉上。有風吹過來的時候,銀杏葉子簌簌的響著,葉片仿似都在閃著光。
林清瑤放下蓋碗,問丁香:「今兒晚上吃什麼菜?」
丁香笑著回答了。
林清瑤聽到有一道口蘑羅漢麵筋,知道魏城最愛吃這個菜,忽然想起魏城來,又問丁香:「侯爺還在外書房?」
今兒是休沐的日子。一上午魏城都在跟林清瑤下棋,用完午膳之後,兩個人才說了會兒話,就有個侍衛過來跟魏城稟報事情。
想必應該是朝中的事。
林清瑤對這些都是不關注的。也覺得只要有魏城在,這世間就沒有不能解決的事。
於是魏城同她說要去外書房一趟,她就點了點頭,一個字都沒有多問。
等魏城走了之後,她就開始做起針線活來。
這會兒眼見這只布老虎也做的差不多了,只等明兒將一雙眼睛繡出來就行。林清瑤想了想,便將手裡的活計放到旁邊的笸籮裡,起身從炕沿上站起來,對丁香笑道:「我們去園子裡面走一走。」
在屋子裡面坐了這麼一天,還是挺憋悶的,出去走一走,活動活動筋骨也好。
丁香應了一聲。將手裡的茶盤交給站在一旁的小丫鬟,跟在林清瑤的身後往外走。
春日已過,百花開盡,不過一眼望去全都是鬱鬱蔥蔥的盎然綠意,瞧著也挺賞心悅目的。
林清瑤瞧了一瞧芍藥圃裡面栽種的那些芍藥。
早就已經問過魏城,知道這些芍藥確實是他特地叫人移栽過來的,就是因著他知道林清瑤最喜芍藥的緣故。
林清瑤聽了,心裡自然覺得幸福甜蜜。
這些芍藥都是極其珍貴的品種,上個月才剛陸續的開放過。白的,粉的,大紅色的,姹紫嫣紅,林清瑤極其的喜歡。
這會兒花雖然都開盡了,但也要好生的養護著,來年才能開的更好。
又瞧了一瞧水池子裡面的錦鯉。接過小丫鬟遞過來的魚食,坐在美人靠上將魚食投入池水中,看那些錦鯉都遊過來爭搶。
走走停停的,不知不覺得倒是走到了後園子門口。
門口值班房裡面有個老婆子,看到林清瑤走過來,就出來對她屈膝行禮。
月初的時候魏城已經遣人將俞氏,魏壇和魏秀蓉都送回蘇州老家了。雖說他們三個都是極其不樂意的,但是顯然魏城也是鐵了心的,這件事絲毫由不得他們。
而且魏城也明說了,若俞氏他們幾個在蘇州老家安分守己的,往後他們這輩子的開銷魏城都會負責到底,但他們若再作妖,往後他就再不會管他們了。
他們三個一走,偌大的淮安侯府主子也就只有幾個。林清瑤斟酌了下家裡的開支用度,放了幾個下人出府。
至於這連通後園子和前院的門,因著俞氏他們已經走了,平日也沒有關上的必要了。也就晚間大家都入睡的時候關一關罷了。
林清瑤見都已經走到了這裡來,想了想,覺得還不如順路去一趟魏城的外書房呢。
魏城對她自然沒有任何限制,這整個淮安侯府中林清瑤是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哪怕是魏城的外書房,都沒有人敢阻攔她的。
不過林清瑤倒是不常去魏城的外書房那裡。
總覺得那是魏城商談正經事,和會客的地方,她去了會打擾到魏城。
不過現在,眼看著已經快要到黃昏了,想必魏城再有什麼正經事也應該已經商談好了吧?便是有外客,這會子也應該作辭回家用晚膳了。
於是乾脆帶著丁香出了後園子的門,徑直的往前走。
為了謹慎起見,到了外書房的時候,魏城還特地叫丁香過去問了一聲守在院門外面的侍衛:「侯爺的外書房可還有外客在?」
就聽到侍衛回到:「幾位府裡的幕僚已經走了,只有先前沈軍醫過來了,侯爺留下他,所以他現在還在屋裡沒有走。」
沈軍醫?
林清瑤知道魏城一向都是很信任沈軍醫的。去年他在西北戰場上受了傷,一向都是沈軍醫調、理的。
但是魏城胸口的那道箭傷早就已經好了,這段日子他的身體看著也好得很,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現在他留沈軍醫做什麼?
難道是魏城哪裡不舒服,怕她擔心,一直瞞著她,所以才會暗地裡叫了沈軍醫過來?
林清瑤越想越心驚。
曉得按照魏城的性子,她要是直接問他只怕是不會說的,既如此,倒索性不如她自己去聽。
就叫住了要進去通報的侍衛,叫丁香在外面等著,自己腳步輕輕的往裡走。
侍衛不敢阻攔她,也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她往裡面走。
為防魏城看到她,林清瑤甚至沒有走院子裡的青石甬路,而是從抄手遊廊那裡悄悄的繞了過去。
等走到了書房外面,她也沒有直接進門。而是彎著腰,屏息靜氣的聽屋裡人在說些什麼。
立刻就聽到一道帶著擔憂的聲音在說道:「侯爺,這藥,您不能再喝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