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香澤
——
沈嫵被他擰得眼淚汪汪,不說話,只看著他便是無聲的控訴。
傅湛一時心軟,心疼的歎了一聲就將人抱進了懷裡,抱怨道:「真是沒良心。」說罷,他又把玩著她的纖細玉指,瞧著她淡粉色的指甲色澤飽滿,頗為俏皮可愛,讓他愛不釋手。
可沈嫵最討厭他毛手毛腳。
她知道自己應該將傅湛推開,可是明明不過見面幾次,她就覺得自己很瞭解他,這廝吃軟不吃硬——若是她用力推他,估計他會將她抱得更緊。沈嫵無奈的蹙了蹙眉,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藥香味,垂了垂眼認真想著法子。
傅湛見小姑娘這般乖巧,一時心裡頭的氣自然也消了一大半。
他低頭看著她俏生生的臉頰,聞著她身上的清香,只覺得自己的身子開始有些異樣。他行事從不委屈自己,如今光是擁著她看著她,就覺得心頭難耐。想起昨晚做的夢,傅湛更是有些躍躍欲試。他看著她粉嫩嫩的唇,大抵是離得近,幾乎可以聞到她唇上的葡萄味。
沈嫵一回神,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臉,一下子就嚇傻了,忙用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哪知這傅湛看起來有些瘦,胸膛卻是硬邦邦的推都推不動。
「好了,別動,我什麼都不做。就讓我抱抱,好不好?」傅湛忍住衝動,畢竟他不想嚇到她。
沈嫵咬著唇低下了頭,心裡越發不是滋味,心道這傅湛把她當成什麼人了?如今這大半天的,他都能闖入她的閨房,那以後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沈嫵越想越覺得可怕。
以往都是傅湛對她諸多言語調戲,眼下傅湛不說話了,沈嫵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抬頭悄悄看了一眼傅湛。
撇去別的不說,這傅湛的樣貌真是好得沒話說,這長眉入鬢,鳳眸漆黑,生得豐神俊朗,矜貴風雅,怪不得會成為晏城貴女圈公認最心儀的男子。
她已經十三了,夫君方面不是沒有考慮過,若是這傅湛身份低一些,興許她還會考慮考慮,可偏生傅湛是尊貴的個皇子,而且還是一個寵妃的皇子,若真嫁給她,估計自己以後的日子也不會過得太安逸。
她才不會這麼傻。
所以說,儘管傅湛長得一張她喜歡的臉,可她也不至於被這美色迷昏了頭。
見傅湛遲遲沒有要走的意思,沈嫵便開始擔心了。正當這時,外頭立夏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被打斷了好事,傅湛擰了擰眉,待聽到容琛過來的時候,傅湛一雙黑眸更是幽沉了起來。
所謂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王爺,你讓我出去好不好?」沈嫵壓低了聲音,語氣頗有幾分嬌氣。
可傅湛哪裡肯啊?他箍緊雙手,看著小姑娘這副著急的樣子,便彎唇一笑低聲道:「除非你親本王一下。」
沈嫵本是想和他好聲好氣說話的,卻不料他這麼欺負人。她想說話,又聽得門外響起容琛低沉溫潤的嗓音。
「阿眠,我給你帶了潤寶堂的宣紙,最適合作畫,你出來瞧瞧吧」
傅湛彎了彎唇,道:「容世子真是大方。」這潤寶堂的宣紙可是一向金貴。
他如何不知道這段日子她在學畫,這一向低調的定國公府沈六姑娘,居然入了韓明淵的眼,還收作弟子。雖未見過這沈六姑娘的姿容,可外頭卻是傳得天花亂墜。好在小姑娘這段日子沒有抛頭露面,也算是有點腦子。
他自然是想她有個好名聲,反正以後求親的人再多,她終究還是他傅湛的王妃。
沈嫵最是見不得傅湛這副陰陽怪氣的模樣,語氣不滿道:「至少容表哥從來不會勉強我。」
傅湛愣了愣,一時沒說話。
他知道她是在那拿他同容琛比較。他如何不知道,自己在她的心裡是怎麼樣的。只不過這容琛同她青梅竹馬,饒是這般溫柔體貼,小姑娘也沒有半分男女之意,所以說對她而言,若是他變得溫柔了,恐怕便是第二個容琛。
傅湛也不想把她逼得太緊,只握著她的雙手道:「這段日子少出門,等我回來。」
這話說的……像是兩人有多親密似的。
沈嫵隱隱察覺到其中有告別的意味,也不想再和他多說,只乖巧的點了點頭。傅湛看著她如此溫順,便是按捺不住,親了親她的臉頰道:「去吧。」
他為了她成了偷香竊玉之人,今日若不能一親芳澤,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
沈嫵的臉霎時就紅了。她看著盡在咫尺的男人,又羞又惱,急得直欲跺腳。可對上傅湛幽深的眼眸,她也只能咬了咬唇,然後整理了一下裙擺,慌慌張張走了出去。
容琛正在內廳。
他見一襲蜜蕊色襦裙梳著雙垂髻的小姑娘走了出來,小姑娘水嫩嫩的臉頰泛著緋紅,像是夏日裡成熟的蜜桃兒,一雙好看的眸子也是霧濛濛的,想來是剛剛睡醒。容琛自知有些突兀,心想著:不該打擾她午睡的。
他注意到她的身後正跟著一隻毛絨絨的小白貓,眼睛碧藍碧藍的,身子圓滾滾的像個雪球兒,便知這是綰妃賞賜的那一隻。
那日他送來他精心調教過的小狗,卻不料他這表妹已經養了一隻貓了。
——這小貓兒是綰妃所賜,自然是要好生養著。
而姨母一向對他這表妹嚴苛,自然不會同意她再養一隻小狗,他便將那小狗抱回了府。不過到底還是捨不得,遂一直將那只小狗養在身邊,親自照顧,他想著:有朝一日,興許還有機會送給他這小表妹。
只是他不傻。那日綰妃在明月公主的生辰宴上,明顯是對沈妙有好感,之後過了幾日卻賞賜了阿眠這些東西,委實有些蹊蹺。阿眠的事情他一貫上心,如此便苦苦思索,之後才想到了祁王傅湛。
他是見過祁王的。
祁王姿容不凡,氣質矜貴,最是令未出閣的少女動心。如此一想,他心裡便有了壓迫感。加之如今阿眠成了韓先生的入室弟子,想來及笄之後求親的人家,估計也不會比沈妙少。
阿眠自幼與他關係好,而姨夫姨母也喜歡他。等明年及笄之後,他說服爹娘來定國公府提親,只要阿眠肯,這親事就可以成了。
姨夫姨母疼愛女兒,這女婿自然是要阿眠自己喜歡的。他是阿眠的表哥,平日裡對阿眠的照顧他們都是看在眼裡的,沒有比這樁親事更加妥帖的。至於祁王,阿眠若是嫁給了祁王,便是尊貴的王妃,可是以姨母的性子,絕對不會讓女兒嫁給這麼一個有權有勢的人。
這祁王原是讓人欽羨的身份,眼下倒成了致命的缺點。
加之他與阿眠青梅竹馬,知道阿眠絕對不是貪慕虛榮之人,比起祁王,她肯定會選擇自己的。這麼一想,容琛的心情便好了幾分。他看著小姑娘微微顫著的卷翹眼睫,像是兩把精緻的小扇子,撲扇撲扇的,好看得緊。想著自打從出席了明月公主的生辰宴之後,阿眠便鮮少出門,恐怕就是因為這個祁王。
沈嫵見容琛替她送來了上好的宣紙,知道他為自己花了不少的心思,可自打知道他興許對自己有意之後,她就打算同他稍稍疏遠一些。
而今日,一想到屋子裡的男人,她更加不想讓他久留。
「謝謝容表哥,我很喜歡。」上次沒有收他的小狗,她本就心存愧疚,今日這宣紙,她自然是要收的。
見沈嫵沒有露出歡喜的神色,容琛不禁有些失落,卻很快揚起笑意,道:「阿眠你喜歡就好……」他看著面前嬌嬌俏俏的小表妹,卻隱隱約約又在她的身上聞到了一股藥香。想起那日翠珍軒的事情,容琛便問道,「阿眠你不舒服嗎?」
沈嫵心不在焉,聽到容琛的聲音便抬眼去看,點了點頭道:「嗯,大概是昨晚有些著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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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想想著多日不見,這才趁著她休沐日過來看看她,卻不料她身子不舒服。容琛也沒有再打擾,只想讓她好好休息。
容琛一走,沈嫵便趕緊跑去臥房。
她見那綢榻上早已沒了那傅湛,臥房的窗戶正打開著,這才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明日傅湛就要去遼州賑災,想來這一個月她可以安安心心的跟著二舅舅學畫。
·
晚上韓氏過來看沈嫵,同她提起了容琛。
雖說沈嫵尚未及笄,可韓氏瞧著這容琛都十八了,若是女兒中意,這事兒自然要定下來。沈嫵如何不知韓氏的意思,只低頭摸著懷裡的小貓兒,暗暗皺眉。
她這表哥樣貌人品極佳,她認識的男子中,大抵是最好的。
每次去宣平侯府的時候,姨夫姨母也待她很好,可這並不是認為,姨夫姨母也想她當兒媳。她姨母欣賞沈妙,姨夫又同她爹爹一樣寵妻如命,事事聽姨母的,且她那容表哥也是個孝順的兒子,若是她大伯父同意了,容琛也不敢不娶沈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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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嫵想了想,蹭到自己娘親的身邊,嬌嬌道:「娘,在的心裡,容表哥和哥哥沒什麼區別,您就別胡思亂想了。」
女兒都說到這份上了,韓氏自然也不多說,只伸手捏了捏女兒的小臉,道:「那就好,到時候你那容表哥娶媳婦兒了,可就來不及了。」
沈嫵笑吟吟道:「哥哥十六就娶嫂嫂了,容表哥已經算是晚的了,我倒是巴不得他早些成親呢。」早些成親,他也不可能再如現在這般時常來看她,兩人之間也不會有尷尬。
如此一來,韓氏倒也是放心了。
不過放心之後又開始煩惱了——女兒連青梅竹馬的溫柔表哥都不上心,那是什麼樣的男子才入的了她的眼?
晚上幾度雲雨之後,韓氏香汗淋漓靠在自家夫君的懷裡,擰著眉憂愁道:「你說咱們該給阿眠找一個怎麼樣的夫婿?」
沈仲欽聽了笑了笑。
自打女兒十二歲生辰之後,妻子就開始操心起來了。他撫著妻子的背脊,安撫道:「咱們阿眠這麼優秀,害怕找不到好夫君。琇甯,阿眠從小便是個有福的,你也別太操心了。」
聽了夫君的話,韓氏想想覺得有道理。
如今女兒的名頭越來越盛,何愁找不到好夫家?
·
這一個月過得極快。
可是她那二舅舅還是沒讓她提筆,只帶著她去江邊垂釣,這一釣便是一整天。沈嫵這下是真的弄不清二舅舅是如何想的了。
每次她開口想問的時候,二舅舅便會做出噤聲的手勢,示意她別說話安心垂釣。
眼下她這韓先生入室弟子的名頭越來越大,人家還以為她學到了多少,可誰知她是什麼都沒有學。
而且每次回府的時候都帶一桶魚回去,饒是白露的手藝再好,她這魚也是吃膩了。本來她想送去給哥哥,可如今嫂嫂懷著孩子,最是聞不得魚腥味,便也作罷。
這一日沈嫵上了回府的馬車之後,便微蹙娥眉對著立夏道:「立夏你快瞧瞧,我是不是曬黑了?」
立夏瞧著自家姑娘白皙如玉的肌膚,雖說日日垂釣,可這小臉卻是天生雪白,垂釣之時又身處陰涼之處,如何會曬黑呢?立夏笑道:「姑娘多想了,瞧著比珍珠還要白,而且白裡透紅,姑娘不必擔心。」
知道立夏是個嘴甜的,沈嫵心裡頭自然也不大相信,不過這話卻聽得極是舒服。
她實在是弄不清——二舅舅明明是教她作畫,怎麼這個月卻讓她跟著他一塊兒垂釣?連著她的身上都有一股魚腥味兒了。每次回府的時候她便要用那青果香胰子從頭到腳擦幾遍,然後泡上許久,才除去這味兒。
正同立夏說著,卻見馬車停了下來。沈嫵還以為馬車壞了,卻見立夏掀開了簾子,對著外頭的人語氣不善道:「好端端的,你攔路做什麼?」
沈嫵一時好奇,探出腦袋一瞧,才發現這個攔路的青衣男子瞧著有些眼熟,半晌才認出是何人。
——是傅湛身邊的貼身侍從衛一。
衛一哪裡敢惹立夏?自打上次之後,他可以把這位立夏姑娘列于最惹不得的人之列。他見沈嫵掀開馬車的側簾往外看,便立刻面露歡喜,走過去對著沈嫵恭恭敬敬道:「沈六姑娘,小的可算是等到你了,我家王爺想見你。」
沈嫵一時愣住。
這一個月怎麼過得這麼快?
只是,她怎麼可能主動去見他呢?想著那日他臨走之前還親了她一口,連著好幾日她都夢到了傅湛,醒時更是汗涔涔,怎麼都睡不著了。
她瞧了一眼衛一,語氣淡淡道:「不見。」
說罷,便是放下了綢簾。
像是知道沈嫵會這麼回答,衛一繼續道:「沈六姑娘,這次是小的自己要來請姑娘的,我家王爺並不知情。因為……因為王爺在回來的路上遇到行刺之人,如今正身受重傷,希望沈六姑娘可以跟小的走一趟,看看我家王爺。」
☆、第019章: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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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傅湛去遼州賑災,可是以嘉元帝的名義,足見嘉元帝對這個兒子的寵愛。可惜如此盛寵,其他的幾個皇子如何能坐視不管。傅湛明面上深受皇寵,可若是嘉元帝真的這般重視這個兒子,就該知道這樣等同於為他樹敵。
所以,這嘉元帝恐怕也不是很在意這個兒子。
而定國公府的姑娘個個出色,加之這嫡女身份,當王妃也是夠格的。只是她爹娘一貫疼寵她,不似沈妙一般自小就是細心栽培。她知爹娘肯定不會同意高嫁,大抵是如容琛一般找個門當戶對的,嫁過去也不會受委屈。
沈嫵再一次掀開簾子,對著外頭的衛一道:「我不管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家主子的意思,若是受傷了,去找大夫便是。」說話了,便讓外頭的車夫駕車回定國公府。
立夏坐在馬車上,看著自家姑娘的臉色,一時也沒敢說話。
雖說姑娘待她們極好,可她們畢竟是下人,主子的事情,她們不該多管。起初她還擔心姑娘會被祁王的容貌和身份所迷惑,如今看來,恐怕是她多慮了。姑娘看起來心思單純,可實際上比誰都通透,那祁王並非良配,就算是,祁王對姑娘的舉止太過輕浮,恐怕成親之後也會被看輕了去。
若是今日姑娘一時心軟去看祁王,估計這段孽緣愈發是剪不斷理還亂。
·
六月初六是沈妙的生辰。
沈嫵雖和沈妙同歲,卻比沈妙小幾個月。沈嫵每次都不由得感慨——這沈妙真是會挑日子出生。因著「六六大順」,所以這沈妙這十幾年的確是一帆風順,怪不得出生的時候,她那大伯父會給她起一個「妙」字。
從小到到,她還沒見過比沈妙更擔得起這個「妙」字的人。
而沈嫵的生辰是在臘月初八,大抵是出生在這寒冬臘月,沈嫵特別怕冷,一到冬天就恨不得把自己裹成粽子,這湯婆子也絕不離身。饒是她生得再如何的好看,這冬日穿得臃腫,也少了幾分平日的靈動,像沈嫵這麼一個愛美的,最不喜歡冬日。
幼時不懂事,還怨韓氏為什麼不讓她遲點出生,春暖花開那會兒多好啊,興許她這輩子都是春意融融的。
沈妙是她大伯定國公最疼愛的嫡女,饒是沒有及笄,卻也辦得極為隆重。國公府畢竟在朝中無實權,所以在吃穿用度上,也不比一般的勳貴世家來得大方,而這次沈伯錚卻是大手筆,不但請來了晏城最有名的戲班子,更是擺了整整八桌。
沈妙畢竟是小姑娘家,今日生辰,便同來定國公府送賀禮的世家女們一道在踏雪居的院子裡聚聚。
眼下正是夏日,晚上的時候院子裡清涼又舒服,擺上兩桌,專供小姑娘們一塊玩兒,如此一來,自是比在前院的時候放得開。
沈妙的人緣好,同齡的小姑娘都喜歡和她說話,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大夥兒圍著這個壽星有說有笑。
瞧著沈妙穿著一身櫻紅色金絲軟煙疊紗粉霞繡衫,下身是一條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十三歲的小姑娘已經有了亭亭之姿,正是無論怎麼打扮都好看的時候。而沈妙勝在氣質出塵,不管什麼好看的衣服在她身上一穿,都能穿出一股仙女的味道來。
就算今日刻意打扮的喜氣,在這從不缺美人的貴女圈裡也是鶴立雞**,一眼就被吸引了。
今日來得小姑娘足足有二十多個,個個都是貌美如花,水靈靈的。就連一向對沈妙不對盤的容瓔也來了。沈嫵同這個表姐平日裡關係不錯,便同她打了招呼,哪知這容瓔卻是對沈嫵不理不睬。
「這表**也太過分了,平日裡容世子都對姑娘客客氣氣的。」陪在沈嫵身邊的立夏有些不滿,遂撇嘴抱怨道。
說起容琛,沈嫵拿著牛乳菱粉香糕的手頓了頓,一時垂了垂眼有些恍惚。容琛對她的好,身邊的幾個丫鬟都是看在眼裡的。
這一個月她雖忙,可容琛每次挑在她的休沐日過來看她。
她自然不會傻到以為這是巧合,如此她越發待他疏遠。
小時候容琛比哥哥還要寵自己,什麼事情都依著她順著她。那會兒她不過是小孩子,自然是喜歡同順著自己心意的人玩兒。之後慢慢長大,她早就將容琛當成了家人,而後她糊塗的以為容琛喜歡沈妙,這才傻傻的想幫幫這位表哥,所以他每次來找她的時候她都不會拒絕,而且還會想著法兒的帶上沈妙。
沈嫵越想越覺得自己沒腦子。
看在容琛的份上,她也不會和容瓔計較這些小事,畢竟都是表姐妹。容瓔的性子本就驕縱,她自然也不會往心裡去。
正想著,卻見一襲雪色錦袍的容琛帶著小廝容青過來了。
雖說是男女有別,可今日畢竟是沈妙生辰,前來送送禮倒也極為正常,況且這兒又不是只有沈妙一個人。
可若是要送禮,其實也不用親自過來。只是容琛想著這些日子沈嫵對他的疏遠,心裡頭便開始著急了起來。
容琛平日裡行事沉穩,頗受長輩的喜愛,每每容琛來定國公府拜年的時候,眾人直誇這容琛生得好,性子也好,小小年紀便行事沉穩,這前途恐怕不可估量。
可但凡遇上這小表妹,哪裡還有什麼沉穩可言?
眼下十八尚未成親,也不過是容琛自己覺得還早,她姨夫姨母也就不逼他。只不過這些年和容琛同齡的世家子弟差不多都成親了,她姨夫姨母便催得緊了。
沈嫵抬眼就撞上了容琛的眼神,見他也在看自己,便下意識的垂了垂眼,遂低下頭不去看他,只自顧自吃著手裡的牛乳菱粉香糕。
這時候她就忍不住會想——容琛遲遲不肯成親,或許不是因為眼光高,而是在等她及笄。
這麼一來,她就更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了。
小姑娘穿著一襲湖碧色攢枝千葉海棠寬鬆廣袖襦裙,襯得她的小臉白白嫩嫩,像是夏日田田蓮葉間亭亭玉立的嫩荷。卻見她看到自己不像以往一般露出明媚的笑容,而是低下了頭。
容琛頓時露出了失落之色,卻還是揚起笑意給沈妙送了禮,然後出了踏雪居。他畢竟是男子,如今這地兒這麼多小姑娘,他自然不能久留。
容瓔脾氣不佳,這裡都是一些個有頭有臉的世家女,個個骨子裡矜貴清高,自然也不會做這些熱臉貼冷屁股的事兒。可偏生這容瓔有一個這麼絕佳的哥哥,就算心裡頭再不喜容瓔,也會有愛慕容琛的小姑娘主動向容瓔示好。
「容世子真是有心了,這梅花簪子可真漂亮。」說話的正是昭華長公主的女兒嘉怡縣主。本來嘉敏、嘉怡這對姐妹花是形影不離的,可近日嘉敏縣主偶感風寒,便沒有出門。昭華長公主是嘉元帝的妹妹,自然是頗受皇寵,而嘉怡縣主身為昭華長公主的愛女,又如何沒有見過這些好東西,更別說是這麼一只梅花簪子。
只不過這誇讚的話倒是有幾分羡慕,這裡頭的含義便是不言而喻了。
誰讓這容世子生得風流俊雅,文質彬彬,雖比不過那矜貴俊美的祁王,可至少比祁王平易近人,如此一來,便平添了幾分好感。
不過這次主動向沈嫵打招呼的人也不少,畢竟她今時不比往日,可是入了大齊第一畫師的眼。
眾女雖羡慕,可一想到這沈嫵是韓先生的親外甥女,便知韓先生是因為這層關係才破例收了沈嫵。只不過這天生的優勢是羡慕不來的,若所不好好利用這優勢,便是白白糟蹋了。眼下眾女雖沒有見過沈嫵的畫,可只要沒有蠢到一定地步,這韓先生的真傳也是能學到幾分的,到時候這沈嫵的身價便不一樣了。
所以如今先打好關係,自然是件好事。
玉璿郡主見沈嫵今日有些心不在焉,遂關切問道:「阿眠,怎麼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平日裡這沈嫵活潑好玩,這會兒安安靜靜可是一點兒都不像她的性子。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對著沈嫵低聲道:「該不是因為容世子的發簪吧?」
雖然之前她問過沈嫵,沈嫵也說對容琛無意,可感情這回事兒卻是難以捉摸,加之沈嫵同容琛青梅竹馬,這感情很容易分辨不清。
玉璿郡主的性子直,沈嫵抬眼道:「瞎說什麼呢。」容琛送沈妙生辰禮物,本就是應該的,她就算再小氣,也不會因為此事而生氣。
見沈嫵不是因為這件事,玉璿郡主松了一口氣,然後隨手拿起一塊棗泥糕,道:「今日我來的時候,本來明月也要來的,不過祁王受了重傷,她便去了祁王府看祁王。」
「傷得很重嗎?」沈嫵下意識的問出口。
玉璿郡主也沒有察覺到不對勁,點了點頭道:「瞧著樣子,大概不輕。前些日子綰妃也來了兩趟,估計這祁王殿下要再躺一段時日。你說說,這祁王本就是身子病弱,皇上怎麼想著讓他去遼州……」
沈嫵沒說話。想著前些日子那衛一來找她,起初她還以為是傅湛的苦肉計,她當然不會傻到送羊入虎口,更是存著心思不想同他牽扯。
傅湛身為皇子,自然有自己的驕傲,她表了態,傅湛肯定不會再來找她。
所以這幾日她過得很清閒。
卻沒想到他是真的身受重傷。
玉璿郡主又蹙眉喃喃道:「聽明月說,祁王本不用受傷的,只不過回來的時候他隨身佩戴的一個荷包掉了,就想也不想就回頭去尋,不料卻因此中了埋伏……阿眠,你說到底是什麼荷包,竟比命還要重要?」
沈嫵旋即愣住,翕了翕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