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0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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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諺火急火燎的朝著錦繡塢走來,看到院子裡一道玩鬧的薛今月和喬元寶,停了腳步,順手捏了捏喬元寶的胖臉蛋,問道:「妙妙呢?」
薛今月到底懂事些,方才不過是和喬元寶鬧著玩兒。喬元寶是小弟弟,她理當謙讓,就將先前江承許給她編的小螞蚱送給了喬元寶。喬元寶得了心愛的小物件,胖臉蛋要笑成花兒了,仰著臉頰開心道:「小表姐在和大哥哥玩呢。」
大哥哥。
江承諺頓了頓,才反應過來喬元寶口中的大哥哥指的就是宣世子陸琉。
江承諺眉頭緊蹙,松了捏著喬元寶臉蛋的手,立馬就抬腿走了進去。
一進屋,就瞧見羅漢床上,穿著一襲粉色襦裙的小女娃正捧著鎏金平鏨花紋銀碗在吃荷葉粥,聽到聲響,才抬起水亮亮的大眼睛,乖巧的沖著自己喊道:「三哥。」
聲音又甜又糯,聽得江承諺心裡暖暖的。
江承諺點頭應了一聲,瞧著妹妹好端端坐著,而一旁芝蘭玉樹的少年也安靜的坐在玫瑰椅上,雖面無表情,卻友善的朝著他微微頷首。江承諺雖然衝動,卻也是個講道理的,暗道自己興許真的是多想了,可他總有一種這陸琉要叼走他寶貝妹妹的感覺……
江承諺懊惱的撓了撓臉,沖著陸琉道:「宣世子傷好些了嗎?」
陸琉道:「承蒙掛念,沒什麼大礙。」
有沒有大礙。江承諺撇撇嘴,曉得陸琉實在逞強了。他前日看得很清楚,哪能這麼快就沒事兒。見陸琉面色不佳,唇色發白,正是一副羸弱病態。江承諺道:「瞧著宣世子臉色不大好,這妙妙也看過了,還是早些回府歇著吧。」雖是關心的話語,可任誰都聽得出這是逐客令。
說完了,江承諺坐在榻邊,笑吟吟的看著寶貝妹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江妙無奈,遂將小嘴湊過去,在江承諺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江承諺這才眉目舒展,一副吃了糖的開心模樣。
陸琉瞧著,微微垂眸,而後走出了房間。
陸琉走了,江承諺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小腦袋,稚氣的俊臉滿是寵溺,道:「瞧你,頭髮都亂了。」江妙自小被喬氏打扮的漂漂亮亮,身邊的丫鬟也是一等一的好手藝,而這會兒,江妙腦袋上的倆花苞髻有些亂糟糟的。
江妙撇撇嘴,不敢告訴三哥方才自個兒被陸琉當成小貓小狗對待,才揉亂了髮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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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府的馬車行駛在寬闊的街道上,前頭出了些意外,馬車停了下來。
裡頭的陸琉伸手撫了撫手臂,而後打開馬車簾子,看了一眼外面。
路邊有家賣包子的攤子,攤主是個三十出頭模樣的青年男子,生得濃眉大眼,笑容憨厚。攤主正在吆喝,忽然有個穿穿荊釵布裙樣貌普通的婦人走去,懷裡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女娃娃。小女娃梳著丱發,綁著紅頭繩兒,眉心點著朱砂,胖嘟嘟的,像從年畫上走出來的似的。見了人,小女娃開心的喊了一聲「爹爹」。
是攤主的妻兒。
攤主同前來探望的妻子說了一些話,而後才接過妻子手裡的女娃,踮了踮,小女娃被爹娘擁著,笑吟吟的親了親娘親的臉頰,然後又親了親爹爹的臉頰。
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場景,陸琉卻看得極認真。他見小女娃被攤主抱到了杌子上,往她手裡塞了一個肉包子,然後同前來幫忙的妻子一道和麵吆喝。
陸琉放下簾子,喊了一聲陸何。
外頭的陸何聽到聲響,打開簾子將腦袋探了進來,問道:「世子爺,有何吩咐?」
陸琉淡淡道:「去買幾個包子。」
陸何曉得世子爺不愛吃包子,卻也沒多想,只點了點頭,下馬車去買了倆熱騰騰的肉包子。他重新上了馬車,將倆包子遞了進去。
裡頭的陸琉接過包子,低頭瞧了瞧。肉包子褶子整齊,香馥馥白嫩嫩像兩只兔兒,目下熱乎著,散發著陣陣麵粉香。這攤主倒是實誠人,肉包子皮薄陷大,灌湯流油,吃起來自是軟嫩鮮香。陸琉若有所思,一面吃著包子,一面想著事情,竟將倆平日不喜歡吃的肉包子都吃完了。
到了宣王府,陸琉先去老王妃那兒請安。老王妃曉得今兒孫兒帶傷出門,自是忍不住關切責備了一番,而後命陸何好生看著,不許他再胡鬧。陸琉態度乖巧的在老王妃的面前應下,親自扶著老王妃進屋休息,才回自個兒的玉磐院。
長廊上,梳寶髻、穿橘色褙子的孟氏恰好看完女兒去找夫君陸忱,瞧著迎面而來之人,則是稍稍屈膝行了禮,面上笑盈盈道:「世子。」
陸琉叫了一聲「大嫂」。
孟氏客客氣氣的,關切道:「上回世子救了玲瓏,妾身都沒來得及感激一番。」她瞅了瞅陸琉的手臂,問道,「世子的上可好些了?」
陸琉道了一句無礙。
這般冷冰冰的,叫孟氏面上的笑容越發的僵硬了幾分。待陸琉走後,孟氏才瞧著他的背影,冷哼一聲,道:「神氣個什麼勁兒,若不是有老王妃在,這世子之位還不知道是誰的呢。」
若是沒有陸琉,宣王便沒有嫡子,那日後偌大的王府,自然是交到孟氏的夫君、宣王庶長子陸忱的手上。只可惜老王妃護著陸琉,而這宣王,雖然是個風流鬼,卻是個孝順的,只要有老王妃在一日,斷斷不可能將世子之位給疼愛的庶子。所以孟氏心裡頭,是巴不得老王妃早些駕鶴仙去的。
孟氏嘴裡喃喃念著「討債鬼」、「喪門星」之類的,待進了自家夫君的書房,才氣鼓鼓的一屁股坐了下來。
坐在黃梨木書桌後面,穿青衣長袍、氣質儒雅的年輕男子,正是宣王府的庶長子陸忱。
陸忱見孟氏生氣的模樣,則擱下筆,過去捉著孟氏的雙手,溫柔道:「怎麼了?又是誰惹你生氣了?」
孟氏美眸含怒,將方才遇見陸琉的事情說了。聽了之後,陸忱笑笑,道:「還以為什麼事兒呢?你啊,又不是頭一天認識三弟,他性子寡淡,我都沒怎麼見他笑過,你就別往心裡去了。」
孟氏嗤了一聲,道:「怎麼著?你不幫自己的娘子,倒是幫起外人來了。」孟氏越說越氣,胸前一起一伏的,「……若非有陸琉,咱們在王府的日子還能過得再舒坦些,而且舟兒和玲瓏,身份也會抬高一大截兒。你自個兒不爭氣也就算了,怎麼反倒胳膊肘往外拐了。」
陸忱生得老實,平日裡對妻子孟氏關懷備至,疼寵恩愛,若是換做往日,自然上去哄人了,可聽了這番話,陸忱松了手,表情淡淡道:「三弟不是外人。」
孟氏冷笑,道:「那他克死自己的親娘,這總不是我胡謅的吧?你當人家是親弟弟,人家可是想方設法討老王妃的歡心,為的就是防止你搶走這世子之位。人家不過十四,這城府,可深著呢,就你是個老好人。」
孟氏的話越說越難聽,陸忱的眉頭蹙了起來。
他轉身回到書桌旁,語重心長道:「三弟自幼喪母,是個可憐孩子。而且這世子之位,本就是他的,什麼搶不搶的。」
真是沒出息的東西,孟氏咬牙切齒,當真是恨鐵不成鋼。這老子和兒子,都一個德行,日後都是被欺負的份。想來想去,還是閨女像她。可一想到閨女的驕縱無腦,孟氏又長長歎了一口氣。
孟氏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夫君一眼。
孟氏是個聰明的,知曉夫君忠厚,聽不得她說陸琉的壞話,她深吸一口氣,才走到陸忱的身邊,伸手搭在陸忱的肩上,按揉了幾下,服軟道:「好了,妾身不過是抱怨了幾句,爺別生氣。」
陸忱這才道:「日後別這麼說三弟了。」
孟氏手上的動作一頓,懶洋洋敷衍道:「成,妾身曉得了。」
陸忱這才眉開眼笑,將手覆在孟氏的手背上,輕輕拍了幾下,說道:「聽說這段日子舟兒極少去鎮國公府……」
說著這個,孟氏也是一陣窩火,心裡又忍不住咒駡了幾句陸琉。孟氏道:「昨兒玲瓏和江小姑娘鬧了些小矛盾,明兒妾身讓舟兒去探望探望。舟兒和鎮國公府長房三兄弟關係好,同小江姑娘處得也好,日後啊,若是舟兒能娶江小姑娘,那就好了。」
陸忱對鎮國公府那千嬌百寵的小姑娘也有些印象,雖然病弱,可教養極好,是個懂禮貌的。
他失笑道:「你未免想太遠了。」他是庶子。他的兒子,哪能配得上鎮國公府的嫡出孫女?可這話,陸忱不敢直接說,生怕惹妻子生氣。
夫妻十載有餘,孟氏哪裡不知陸忱心中所想?她道:「咱們舟兒人品樣貌學識,樣樣都是拔尖兒的,哪裡配不上那病秧子了?」除卻將兒子培養得太過正人君子,孟氏對這個兒子,還是極滿意的,加之陸行舟本就優秀,孟氏看兒子,自然是越看越滿意,覺得自個兒兒子是整個望城最優秀的少年。
只是——
孟氏也知鎮國公府長房幾人對自家兒子為何突然冷淡下來,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她那傻兒子承認了自己並沒有救過江妙。
孟氏垂眸,心下有些發愁。再這麼下去,這兒媳婦恐怕當真要跑了。不成,鎮國公府這門親事,她一定得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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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天氣清涼,如往年一樣,老太太攜府中兒媳、孫兒一道去法華寺祈福拜佛。
老太太素來信佛,每回拜菩薩,少不了為小孫女祈福。江妙雖然年幼,因身子病弱極少出門,可去法華寺的次數,卻是相當多的。如今她身子有些好轉,卻也按時吃著大夫開得方子,一日三餐多吃點,白日除了讀書,鍛煉身體也不落下,越發出落的胖乎乎、圓潤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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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同喬氏和江妙一輛馬車,二兒媳馮氏和三兒媳戚氏坐後頭那輛。老太太會這麼安排,一來是想多多親近孫女,二來是知曉二兒媳和三兒媳關係不佳,特意給了二人單獨相處的機會。
江妙被老太太抱在懷裡,老太太瞧著,笑呵呵道:「長得真好。」老太太踮了踮懷裡小孫女的分量,沉甸甸的,絲毫不像之前那般,瘦瘦弱弱的,襯得一雙眼睛格外的大。
老太太一面捏著小孫女的臉蛋,一面看著喬氏道:「下回華大夫來了,你可得多感謝感謝。」
華大夫是望城有名的杏林高手。但凡有本事的人,總是有些脾氣,華大夫亦是如此。望城前去求醫的達官顯貴不少,卻也不是每個人都肯醫治的。這位華大夫能為江妙看病,也是喬氏曾多次去拜訪,最後不惜下跪,才感動了華大夫。江妙的病弱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若非華大夫妙手回春,如今也不會有一日比一日健康的江妙。
喬氏從善如流,道:「兒媳曉得了,下回一定好好感謝。」
老太太滿意的點了點頭。
到了法華寺,老太太領著喬氏、馮氏和戚氏去殿內上了香,到了後院客房的時候,瞧見了宣王府的侍衛,曉得是宣王府的老王妃也過來了,便過去拜見。
老王妃瞧著老太太過來了,倒是熱情的將人迎了過去,一道落座。
喬氏、馮氏和戚氏挨個兒行禮。
老王妃是個和善的,笑吟吟道:「用不著這麼客氣,都坐下休息吧。」之後才看向喬氏手邊的小女娃,歡喜道,「妙妙也來了。」
今日的江妙穿了一身桃紅色襦裙,雙丫髻下是一張乖乖巧巧的臉,因又嬌養了一兩個月,如今這小臉蛋,已經沒有往日的瘦小羸弱,而是肉嘟嘟的,泛著健康的白裡透紅。江妙的模樣繼承了喬氏的美貌和江正懋的優點,靈動清澈的大眼睛,能將人的心都看軟了。這會兒江妙乖乖的喊了人,朝著老王妃的邊上一看,竟瞧見陸琉也跟著來了。
陸琉面如白玉,五官硬挺,著一襲墨綠錦袍,瞧著氣色,傷勢自然是大好了。
今兒陪老王妃一道來上香的,除了孫兒陸琉,還有庶長孫媳婦孟氏。孟氏穿著富貴華麗,容貌端麗,打扮得明晃晃的,看著喬氏身旁的江妙,才道:「妙妙瞧著又胖了些,生得可真好啊……」雖是誇著,可心裡卻想,若是再胖下去,日後長大了瘦不下來,那可就麻煩了。畢竟在孟氏的心裡,已經將江妙定為自己的兒媳婦了。
孟氏又對著身旁的陸玲瓏道:「上回的事兒,還沒好好和妙妙道歉了,來,陪妙妙一起出去玩罷。」
江妙看著陸玲瓏不情不願的樣子,當真有些不想勉強她。可老太太看著,卻是發話了:「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的很正常,妙妙方才不是說要去院子裡看桂花嗎?喏,和你玲瓏姐姐一道去吧。」
上回在宣王府的事情,老太太當然是知曉的,可今日孟氏有意想要兩個孩子和好,且老王妃也在這兒,她總得給人家一個面子。
老太太都發話了,江妙自然也不好說些什麼。反正她和陸玲瓏,就在屋子裡裝裝樣子,扮扮乖巧,出了這屋子,誰愛搭理誰呢。
不過於江妙而言,陸玲瓏的驕縱脾氣都寫在臉上,不像謝茵那樣喜歡背地裡動手腳的,倒是容易相處的多。
孟氏笑著,這才對一直不說話的陸行舟道:「你陪她們一道去,好生照顧著。」
陸行舟有好些日子沒見過江妙了,一直沒機會和她相處,這會兒正按捺不住想主動提出陪倆小姑娘一起出去,未料孟氏先開口了,則笑容憨然道:「嗯,舟兒一定好好照顧妹妹和妙妙。」
陸行舟領著陸玲瓏走到江妙的身邊,朝著她伸手,道:「妙妙,咱們出去玩吧。」
笑容陽光的小少年,本是極招人喜歡的,可江妙沒法忘記上輩子的那一幕,終究沒有伸出手。她思忖半晌,走到了陸玲瓏的那邊,握住了陸玲瓏的手——當兩個都討厭的情況下,她倒是寧願和陸玲瓏牽手。
至於陸玲瓏,上回因江妙被打手心,疼得她哭嚷了好幾日,早就將江妙視為最討厭之人。而且她知道,江妙瞧著年紀小小、單純可愛,下起手來卻狠極了。這麼一個無害的六歲女娃,將她的手臂掐得青青紫紫,好幾日才消下去。
陸玲瓏知道,她討厭江妙,江妙也是討厭她的,而如今江妙主動牽她的手,倒是令陸玲瓏有些想不明白了。
陸玲瓏一臉詫異的看著江妙。
不過,手裡這肉呼呼軟綿綿的小手,摸起來還有些涼涼的,陸玲瓏倒是並不討厭,可只要聯想起那日和她扭打在一起的江妙,及在她臉上放屁的小胖子,頓時就喜歡不起來了。
陸玲瓏看了一眼江妙天真友善的小臉,心裡暗暗道:虛偽,就會在人前扮乖巧!
三人走了出去,大人們看不見了,陸玲瓏這才將手抽了回來,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
看著陸玲瓏趾高氣揚的模樣,江妙問身後的問梅要了帕子,低頭認真的擦了擦手
陸玲瓏登時氣得小臉都綠了,朝著陸行舟告狀:「哥哥,你看她啊。」
陸行舟摸了摸妹妹的腦袋,看著邊上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只覺得她可愛又招人喜歡,並未半點生氣。的確是他妹妹不對,她小小的反擊一下,沒什麼不對的,而且還顯露出小姑娘的真性情啊。
陸行舟笑容和煦,道:「妙妙別生氣,玲瓏就這性子,她沒惡意的。」
她知道啊。可是知道了又怎麼樣?沒有惡意並不是隨便驕縱的藉口,她想膈應她,她照樣能膈應過去。只是,這種事情擱在之前,江妙並不會同一個七歲的小姑娘計較什麼,可想到陸玲瓏欺負過她的胖表弟,江妙便覺得,像陸玲瓏這種人,一步都不能讓著她。
見自家哥哥幫著別人,陸玲瓏氣惱的跺了跺腳,表情都快哭出來了。
陸行舟充到和事佬,說了半天好話,哄著二人去院子裡看桂花。
法華寺金桂盛開,香氣馥鬱。
後院中有一個荷花池,池中枯荷凋零,原是碧玉般的荷葉也漸漸泛黃。
陸行舟瞧著調皮活潑的陸玲瓏,叮囑道:「別走太近。」
陸玲瓏沖著陸行舟做了一個鬼臉,而後低頭,嘴角翹了翹。她仰起頭,對著跟著江妙一道出來的問梅,乖乖巧巧道:「我有點餓了,你能幫我去那點桂花糕嗎?」
問梅是喬氏安排跟在江妙身旁的貼身丫鬟,為的就是怕小小年紀的江妙會出意外,隨行護著她。這會兒陸玲瓏要讓她去拿糕點,倒是將問梅一下子難住了。
問梅看了一眼安靜的站在陸行舟身後的江妙,斟酌了一番,正欲拒絕陸玲瓏的要求,卻見江妙走了過來。
江妙一副極懂事的模樣,歪著小腦袋,說道:「問梅姐姐,你就幫她去拿一下吧。’
問梅看著自家姑娘唇紅齒白的精緻小臉,想了想,點頭道:「那好,姑娘好生待著,可別亂跑了,奴婢馬上就回來。」
江妙立馬應下。
瞧著問梅走了,陸玲瓏才走到江妙的身邊,小臉染著笑,說道:「妙妙你真好。」這態度,同方才的截然不同。
江妙不知陸玲瓏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微微一笑,露出倆可愛的梨渦,配合著說著客套話:「不用客氣。」
陸玲瓏嗯了一聲,一雙眼睛靈動的轉著,然後指了指蓮花湖邊突然冒出來的小兔子,驚喜道:「妙妙你看,那兔子真好看,咱們過去瞧瞧吧。」
小孩子,都喜歡可愛的兔子,何況這只小白兔,生得胖胖的,小小的一只,正低頭在啃蘿蔔,當真是憨態可掬。江妙的確是喜歡的,可是她沒立刻跑過去,而是笑吟吟看著面前的陸玲瓏,說道:「咱們一起過去吧。」
陸玲瓏笑容一僵,而後說好,同江妙一道走了過去,只是步子稍稍放慢了些,讓江妙走在前頭。
小兔子不怕生,只吭哧吭哧啃著蘿蔔,一副小吃貨模樣。
離小兔子五步遠的時候,江妙忽然停了下來。
陸玲瓏忍不住道:「妙妙,你怎……怎麼不走了?」
江妙伸手捉著陸玲瓏的手,態度堅定道:「一起去。」見陸玲瓏不情不願,江妙越發握得緊些,說什麼都不許她掙脫,拉著她走了過去。可陸玲瓏卻是一改方才的和善態度,擰著眉說不要,走近了些,到了那小兔子邊上,更是扭動身子急欲離開。
許是陸玲瓏的動作太大,腳下不知踩到了什麼,鞋底一滑,整個身子就往身後的荷花池栽去。
「噗通」一聲。
陸玲瓏落進了湖裡,登時濺起了晶亮亮的水花。
陸玲瓏不會水,此刻落水,便在池中掙扎著雙手,身體一浮一沉,大喊救命。
江妙看著,這才轉過身瞧著傻眼了的陸行舟,眨了眨眼睛,指著池中的陸玲瓏,一臉無辜道:「……行舟哥哥,她掉下去了。」
陸行舟旋即反應過來,直接跳進了冰涼的荷花池裡去救人。
江妙靜靜站在邊上,並未呼救。
這陸玲瓏,長著一副壞心腸的性子,卻沒有做壞事的腦子。這小兔子在的位置,旁邊是一個草堆,邊上是一個荷花池,上頭隱隱有青苔和水跡,一看就是容易打滑的地兒,若是她瞧著小兔子,興沖沖的跑過去,不出意外就得掉進湖裡。而且她的表情舉止太刻意了,叫她想不多想都難。
只是如今天氣不算太涼,又有陸行舟及時施救,大人們也在不遠處的客房,倒是不會真的出什麼大事。只不過多喝上幾口池水的事兒。
她想讓她喝,她無功不受祿,原原本本還給她。
見陸行舟已經抱住了陸玲瓏,要將人救上來了,江妙才張嘴準備呼救。可正當她想要喊人的時候,胸前忽然有一手臂橫了上來,直接將她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