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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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寶嬋臉頰緋紅,靜靜看著自個兒身上的衣裳和傷痕,這才緩緩道:「今兒我和爹爹鬧脾氣,心下不悅,便騎馬出府了。本是打算透透氣兒,可途中休息的時候,我的馬兒跑了,然後就遇到幾個壞人……」她咬了咬唇,不願再說下去,可意思卻是最明白不過的了。
她雙眸一亮,道:「好在那位陳公子及時出手相救。」
薑令菀握著陸寶嬋的手,問道:「那你可有……」
陸寶嬋臉燙的厲害,搖搖頭道:「沒有,我沒被欺負。這衣裳和傷,只是掙扎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她抬眸看著薑令菀,彎唇道,「嫂嫂,我沒事,你放心。」
饒是如此,可這事兒傳出去,名聲肯定受損。
薑令菀瞧著她身上的傷痕,一顆心都被揪了起來,今兒好在遇見了這位陳公子。
這榮王妃去得早,榮王再疼女兒,也只是個大男人,有些事情,只有她身邊的嬤嬤和丫鬟同她講。可寶嬋是郡主,一些她不愛聽的話,下人們哪裡會多說?只管伺候好這位小祖宗就成了。也虧得她性子開朗,若是換個別的姑娘,遇著這種事情,怕是慌得不知所措了。
薑令菀見她臉上沒有恐懼之色,可心裡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陰影的,畢竟這種事情,想想就;令人害怕。
還有那位陳公子……
薑令菀沒有繼續想下去,親自扶著陸寶嬋去沐浴,脫了衣裳之後,見她身上的確沒別的痕跡,單單就裸露的那幾處。她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薑令菀拿了玉膚膏替陸寶嬋抹了抹,陪著她用了晚膳,待她上榻歇息了,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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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王和陸琮都在外頭。
榮王擔憂的坐立不安,正來回踱步,倒是陸琮,面色淡然的坐著。
方才陸寶嬋一回府,她就派人通知他們:人回來了,不必再尋了。
榮王有些自責,一張俊臉沉著,瞧著薑令菀出來,便問道:「璨璨,嬋兒她還好吧?」
薑令菀道:「爹爹放心,寶嬋沒事。不過今日受了驚,加上這幾日心情也不大好,需要好好休息。如今已經睡下了。」
一聽沒事,榮王才放心了,喃喃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薑令菀又道:「眼下天色不早了,爹爹還是回去歇息吧。」榮王自回府之後,便一直在外頭候著,連晚膳都沒有用。
虛驚一場,如今無礙,榮王自然回了錦華居。
姜令菀同陸琮朝著攏玉院走去。一路上,陸琮倒是一聲不吭,只靜靜握著她的手,十指相扣回了屋。下午陸琮匆忙去尋人,方才又同榮王等在外頭,自是沒用晚膳。她倒是陪寶嬋一道用過了。現下廚房的飯菜都熱著,二人一回屋子,丫鬟們就端上來了。薑令菀方才沒心思吃,不過勉強用了小半碗飯,目下正好陪陸琮一道用飯,又用了半碗。之後陸琮還給她盛了一碗鴿子湯,親眼看著她喝了。
晚上夫妻二人上榻,薑令菀才偎在陸琮的懷裡,開口道:「今日,是一位叫陳霽的公子送寶嬋回來的。」
陸琮親了親妻子的臉,聲音低沉道:「我知道。」
薑令菀倒是不詫異,畢竟方才陳公子送寶嬋回來的時候,那麼多下人都瞧見了。陸琮自然也該知道的。聽著他的語氣,薑令菀忽然想起方才她沐浴的時候,陸琮去了書房。
她問道:「你查過了?」
「……嗯。」
薑令菀最受不住他這副不愛說話的樣兒,惱得抬手在他腰側狠狠擰了一把,問道:「那陳公子究竟是何人?」
陸琮逮著她的小手往胸前放,啟唇道:「陳啟懋的孫兒。」
內閣首輔陳啟懋。
薑令菀聽了一怔,這位陳公子,家世倒是不錯。這麼一來,同寶嬋也算是面前匹配了。可是陳家的幾位嫡出公子,她就算沒見過人,也聽過名字的,這位陳霽……
下一刻,薑令菀便明白了——
「……陳公子,是庶子?」這話雖是疑問的語氣,可薑令菀心裡卻已經是篤定了。
陸琮知她還是有些小聰明的,這會兒小腦袋倒是轉的挺快。
他揉了揉她的頭髮,說道:「是陳家二房庶子,陳四公子。」
陳家枝繁葉茂,二房是庶出,陳二爺沒什麼作為,不過是沾父親和兄弟的光,弄了個悠閒的職位,也算是有一官半職。而這位陳公子,是陳二爺的庶子。這般低微的身份,難怪她沒聽說過。這陳四公子生得玉樹臨風又如何?在晉城,好看的男子多了去了,最重要的,還得是身份。就算有金山銀山,也及不上家世來的重要。譬如她的四姐夫謝致灃,也是個極出色的男子,可有謝致清這個嫡子在,風頭自是全落在了謝致清身上,外人哪裡還會注意這位庶子。這位陳四公子,也是一個理。
薑令菀有些發愁。今兒寶嬋和陳四公子有了肢體接觸,且陳四公子算是英雄救美。她也算是過來人,瞧著今兒寶嬋看那位陳四公子的眼神,有些不一般。
寶嬋先前喜歡她哥哥,如今放下,能注意別的男子,自是最好不過了。這麼一來,自然也不會再抗拒親事。
可是這位陳四公子的身份,根本配不上寶嬋。
而且榮王未必會同意。
姜令菀在陸琮的懷裡蹭了幾下,問道:「琮表哥覺得——這位陳四公子如何?」
陸琮已經叫杜言細細查過,杜言得效率素來快,目下陸琮自是對這位陳四公子的人品、言行瞭若指掌。
他尚未思忖,只淡淡道:「倒是個有上進心的。」
難得聽陸琮誇人,想來這位陳四公子應當是出色。
薑令菀聽了心下歡喜,立馬道:「有上進心就好。今兒若不是陳四公子出現,寶嬋哪能毫髮無損回來?琮表哥,你不是那種只看家世的人吧?」可她心裡也明白,就算再有上進心,家世也不能太低。寶嬋怎麼說都是郡主,要在晉城圈子裡走動,若是嫁得太低,日後免不了被背後議論。
陸琮倒是認真,說道:「家世雖不是最重要的,卻也是考量的一部分。璨璨,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陳霽救了寶嬋,我身為兄長,自然也心存感激。寶嬋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陳霽生得一表人才,今日出手相救,她心下自然會心存好感,甚至產生男女之情……可這些,還不足以讓陳霽當榮王府的女婿。」
見他這般上心,薑令菀覺得反應有些過了。她不過是想想而已。再說了,陳霽對寶嬋的印象如何,還無人知曉。
她抬頭在他臉上咬了一口,聲音嬌軟道:「好嘛,那你和爹爹好好商量商量,我只負責寶嬋這邊兒,改明兒再問問她的意思。」她想了想,又道,「瞧你這般嚴肅,我擔心,日後若是生了個閨女,保不准就嫁不出去了。」
他這般嚴厲,選女婿肯定比皇上選妃都難。
陸琮忽然溫柔了起來,低低的笑了,大手隔著薄薄的衣衫,輕輕撫著她的平坦的小腹,道:「要當我陸琮的女婿,我自然得擦亮眼好好看看……若非人中龍鳳,我才不放心把閨女交出去。」
聽聽,說得好像已經當爹爹了似的。
薑令菀嘴角一彎,心裡暗暗祈禱:這回還是生個兒子吧。
至少家世擺在這兒,且陸琮和她的容貌都是拔尖兒的,甭管像誰,都是個俊俏的美男子。只要人生得俊,自然不愁娶不到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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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潘側妃原先聽說陸寶嬋離家出走,本是幸災樂禍的,巴不得她一輩子都別回來。可之後聽說陸寶嬋平安回來了,倒是有些失望。
潘側妃躺在榻上養身子,聽辛嬤嬤說之前陸寶嬋是被一個陌生男子送回來的,而且兩人共騎一匹馬,陸寶嬋的身上還披著那男子的披風……
這麼一來,這閨譽自是有損。
潘側妃眉眼舒緩了一些。她一直盼著陸寶嬋能夠嫁出去。只要她嫁出去了,這榮王府,她也不用再看她的臉色,而且她的嫣兒,也可以說親了。
潘側妃朝著辛嬤嬤看了一眼,問道:「可知送郡主回來的男子是何人?」弄出了這出,就算對方家世配不上這堂堂郡主,她也得嫁。不然,失了名聲,誰還要她?
而潘側妃自是希望那男子身份越低越好。
辛嬤嬤想了想,道:「聽說是陳閣老的庶出孫兒,陳四公子。」
陳四公子。
潘側妃一聽,登時變了臉色,氣不打一處來。
陳霽是她給嫣兒看中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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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薑令菀探過陸寶嬋的口風,曉得她對那位陳公子,的確生出了些許愛慕之情。
薑令菀覺得,這其實也極正常。先前寶嬋無端端看上了她哥哥,之後眼睜睜看著哥哥娶了嫂嫂,免不了有些死心了。這段日子,寶嬋同榮王父女關係疏離,今兒出府遇著危險,有一個儀錶堂堂的男子出手相救,護她周全。小姑娘家家,難免會心動。
姑娘家,最抗拒不了的,便是英雄。
至於榮王,經過這一茬,如今心有餘悸。這段日子,不但連潘側妃都不去探望了,甚至連每日都來錦華居見他的陸寶嫣,都拒之門外。榮王當真是怕了,生怕這女兒又鬧出什麼事情來,日後更是無顏面對妻子。
陸寶嬋這回雖是有驚無險,可想著爹爹說話的語氣神態,心裡就忍不住發澀。她雖然嬌縱,卻也不會無端端打人。那日她的確生氣,可打翻陸寶嫣的糕點,她是無心的。
只是——朝她道歉,她做不到。
陸寶嬋聽爹爹不見潘側妃和陸寶嫣,而且將陸寶嫣身邊的丫鬟桃夭,也趕出了府,心裡並沒有好受多少。事情都過去了,他做這些,根本沒用。只是如今,她心裡頭多了一個人,有空的時候,可以拿出來想想。
中秋節就這麼過去了。
這日薑令菀入宮去看望薛崢,卻無意間從薛崢的口中聽到了陸琮即將要出征的消息。
薛崢逗弄這倆孩子,本是隨口一問,可瞧著薑令菀這副表情,便知這事兒鬧大發了——敢情陸琮壓根兒就沒同他媳婦兒講。
雖不是故意的,可薛崢覺得這事兒自己有些不厚道,遂輕咳一聲,之後低頭,安靜的撥弄著小皇孫的小茶壺。
這晚陸琮下職回來。
因軍務有些忙,陸琮一直耽擱到亥時。好在他已命杜言回府,叫妻子早些睡覺,不必等他。
陸琮回來,忙朝著攏玉院走去。
累了一日,他沒別的念頭,只打算吃口熱飯,然後抱著媳婦兒睡覺。可一走到門口,金桔便將他攔下了。
金桔恭恭敬敬行禮,道:「世子爺,夫人已經睡下了。」
「……嗯。」陸琮面無表情的頷首。這麼晚了,她應當是睡了。他見金桔還站在面前,又道了一句,「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金桔雖然性子沉穩,可面對陸琮這樣性子的主子,還是會有些不淡定。她想著自家夫人的話,半晌才道:「方才……夫人特意吩咐了,現下奴婢們已經將世子的被褥都搬到書房去了……」
她不敢看世子的臉色,頓了頓,繼續把夫人交代的話說完,「飯菜廚房都熱著呢。用了晚膳,世子早些去書房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