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淺月低掛。
當星空剛有三分白時,皇宮內外就已騷動不斷,各宮各殿張燈結綵,無不一派繁榮景象。
雖說皇上下令,此次大婚一切從簡,但畢竟冊立新後,亦是一朝重大之事,概不能失了皇家禮數與威望。
宮人們不斷的忙前忙後穿梭在乾清宮內,各個小心謹慎的伺候在皇上身邊,她們連大氣都不敢出,就怕皇上一個喝斥倒黴就是自己。
芷鳶端着盥洗宮用攜着一衆人進了寢宮,當朱見深見到芷鳶時一臉的凝重不悅之氣:“你怎麼還在這,朕不是讓你給貞兒送喫的去嗎”
芷鳶諾諾道:“奴婢是想伺候完皇上梳洗更衣後,就去”
“這裏這麼多人,朕用不着你伺候。”朱見深正色打斷了芷鳶的話:“昨夜貞兒那麼早就睡下了,今早起來一定會餓壞的,你去看看她怎麼樣了,她若是不舒服趕緊召太醫來,今日就不用她伺候朕左右”
朱見深滿臉的擔心之色,恨不得想要親自去瞧瞧的架勢。
“是,奴婢這就去”芷鳶只能聽命的把手裏的活交給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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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拿着食盒剛走進睡房的庭院裏,就看見貞兒已梳妝整齊的從睡房中走出來,她忙走上前:“貞兒姑姑”芷鳶提了提手中的食盒:“皇上讓我給你送些喫的來,皇上還吩咐,若是姑姑不舒服,今日可以不用去乾清殿伺候。”
貞兒微微扯了一抹淡笑:“今日皇上大婚,我怎麼也要伺候在左右,不然,又不知有多少宮人被他訓斥了。”說完,貞兒就走向了乾清宮。
芷鳶有些怔怔的跟在貞兒身後,她眼裏閃過一絲疑惑,不知爲什麼,她總感覺眼前的貞兒怪怪的,但她又說不出哪裏怪,些許可能是她自己想多了吧。
她們剛踏進寢宮,就聽見內室裏傳出朱見深極爲不悅的聲音。
“真是笨手笨腳的奴婢,朕的頭髮都被你梳掉好幾根了,不會梳就給朕滾出去”
只見一個宮女捂着要哭的臉,委屈的退出了內室。
“一羣沒用的東西,都給朕滾出去,朕看着你們就煩”朱見深薄怒的喝斥道。
“皇上,這冊封大典就要開始了,您若是再不穿吉服,可是要耽誤的時辰的,皇”
“朕叫你滾,你聽不到嗎”朱見深勃然震怒的吼着懷恩:“都給朕滾出去”
朱見深這一吼,哪還有人敢上前找死去,各個畏畏縮縮,灰頭土臉的退出了內室。
剛出內室,懷恩就看見貞兒,他哭喪着臉上前鞠躬行禮:“我的好貞兒姑姑呀,您可算是來了,您看皇上他唉”懷恩無奈的愁嘆一聲:“您快進去勸勸皇上吧,也就只有您能勸住皇上了”
貞兒接過懷恩手裏的吉服,溫言道:“這裏就交給我吧,你們都先到外面準備着去。”
懷恩一臉感激涕零道:“懷恩就先謝過貞兒姑姑保住奴才的這個爛屁股了”說完,與衆宮人全都規矩的退出了寢宮。
瞬間,寢宮安靜如初,亦不像有喜事般吵鬧,反而多了些沉重之氣。
貞兒傾下眼看着手中奢華的吉服,眼裏有一刻的凝滯,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像是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似的,等擡起頭時,她的眼裏少了許多溫和,卻多了幾分淡漠。
她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堅定的走向內室。
從這一刻開始,她萬貞兒,該是爲自己爭取命運的時候了。她不要再被任何人操控着,更要爲自己爭取一個強大的新生命。
而昨夜那黑暗的夢魘,教會了她什麼是爭取。沒錯,她曾經從未爭取過,以至於失去了太多的東西,但這一次,她一定要爭,她要告訴所有的人:權利,不是只有他們才能玩得,更不是只有他們才能掌控的了。
走進內室,貞兒看見朱見深滿目愁容的坐在梳妝檯前,身上還穿着單衣,一點也不像個要結婚的新郎官。
貞兒輕步走到朱見深身邊,她把手裏的吉服放到桌子上,聲音有一絲的親和:“皇上若是再耽誤下去,可就真誤了吉時了”
朱見深忽聽到貞兒的聲音,驚詫的看向了她:“怎麼是你,我不是叫你不用來的嗎”
貞兒微笑着:“奴婢不來能行嗎,瞧瞧這一屋子的人都被皇上轟走了,誰還敢來伺候皇上呀”說着,她拿起梳妝檯上的篦子,輕柔的爲朱見深梳着頭髮。
朱見深氣猶未消道:“定是懷恩把你給找來的,看我事後不好好教訓他”
“皇上可不要冤枉了別人,難道就不許奴婢親自來侍候皇上嗎”
朱見深從銅鏡中看向爲自己梳髮的貞兒,他一臉的憂悶:“我就是不想在今天這個日子裏,看着你侍奉在我身邊,我怕我”
朱見深只是濃重的哀嘆着,沒再把話說下去。
“皇上怕什麼”貞兒溫和的問着。
朱見深落寞的輕哼了一聲:“算了,反正你也不會在乎的。”
貞兒嗤笑了一聲:“皇上不說,怎麼就知道奴婢不在乎呢”
“我就是知道你不會在乎,不然,你也不會一次次的勸慰我與別人成親,甚至還讓我和”他有些激動的說不下去。
朱見深每每想起自己與吳語嫣情意綿綿的那個晚上,他的心就刺骨的痛,只因那一夜的荒唐,竟是他最愛的女人爲自己而設計的。
貞兒把精緻的金冠套在了朱見深的髮髻上,她沒再糾結那個敏感的話題,而是輕笑的問向朱見深:“皇上可知道,奴婢今天爲什麼要親自來侍候皇上嗎”
朱見深嘴角有一絲冷然:“你一向就這樣,衷心的讓我憤怒”
貞兒有一瞬的顫然,沒錯,以前她的確做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爲,恐怕自己有任何閃失,尤其是對朱見深,她不但忽視他對自己的情感,更是一臉衷心的爲他忙前忙後的。
貞兒扶起朱見深,臉上溢滿溫和的笑容:“奴婢今天侍候皇上,是想親眼看看皇上穿上吉服是什麼樣子。”
朱見深的臉上有微微的薄怒:“我最不想讓你看到的就是我穿這吉服的樣子,一想到那個穿鳳冠霞帔的人,根本不是我想娶的人,我真很想一走了之,若是再看到你開心的看着我與別人行大禮,我就更痛恨這該死的吉服。”
朱見深怒氣的把桌子上的吉服橫掃到地上,滿臉怒色的坐在了梳妝檯前。
貞兒的臉上蒙上的淡淡的憂,她小心地撿起那件奢華的吉服走到了朱見深的身後,並從銅鏡中看着悲痛的朱見深。
貞兒的眼裏平添了些哀傷,她靜靜的問着朱見深:“奴婢記得,皇上在上次大婚前,曾與奴婢坐在沂王府的臺階上尋着回憶,當時,皇上問了奴婢一個問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