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註定孽緣

發佈時間: 2025-03-01 19:0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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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的寒風,襲襲刮過京城的上空。

北都城外的瓦剌依舊蠢蠢欲動,皇宮裏也多少籠罩了些凝重,有幾次皇上來紅壽宮時,貞兒多少聽了些消息,還慶幸的是,瓦剌顧忌着明朝的兵力,始終沒有大動靜,但她的心裏還是惴惴不安,只爲樊睿擔心。

這日一早,貞兒端着早膳送進了太后內殿,她把粥碗擱置到太后面前,恭敬道:“奴婢看太后最近食不下咽,就擅自做了一碗蓮蓉粥,雖是清淡了些,但裏面卻加了風乾的玫瑰肉,清爽又敗火,能緩解您的食慾。”

孫太后食了一口,大賞地點着頭:“不錯,玫瑰的清香掩去了蓮蓉的膩甜,爽口了很多。”她滿意地看着貞兒:“看來,你是下了功夫學習,很好”

“這都是榮姑姑管教的好,奴婢只是學了些皮毛而已。”貞兒恭敬地欠身,雖然她不知道榮姑姑爲什麼教了很多本不是她分內的差事,但主子的話就是聖旨,她只能聽從命令。

這時,只見一名太監在門外恭敬的跪叩:“太后盛安。”他神情激動道:“啓稟太后,剛剛悅仙宮來報,周貴妃誕下了小皇子。”

孫太后興奮的站起身:“你說周貴妃誕下的是龍子”

“是,太醫說是個小皇子。”

孫太后熱淚盈眶地兩手朝拜上天:“祖宗保佑,大明朝人丁興旺”她扶住榮姑姑:“走,哀家要去看看我的小孫子去。”

這個消息,無疑給陰沉的皇宮增添了一些喜氣,皇上和太后更是大喜過望,當即就爲這個皇長子起名爲朱見浚。

然而,貞兒從來都沒想到,這個奶娃娃的誕生,卻是她今生致命的牽絆,也不知這是孽緣還是命中註定,它就好似一張密密細細的大網,繾綣地糾纏着所有的悲歡離合。

而此時的萬貞兒,只是個十七歲的女孩,一個什麼都預料不到的無知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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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年,春分。

今年的春分比往年都要暖和些,茉莉枝上早早抽出了嫩芽,貞兒小心翼翼地剪着嫩芽,只待送入悅仙宮。

如今周貴妃在宮中的地位,已經是高不可攀了,只因她產下了皇長子。母憑子貴向來是宮中生存法則中最重要的籌碼。

貞兒見過幾次皇長子,果真是個粉妝玉琢的小人兒,太后更是喜愛的不得了。

送完茉莉芽,貞兒從悅仙宮出來,天空就飄下了濛濛細雨,她撐着傘疾步走回紅壽宮,當穿進御花園時,遠遠的就看見一個落寞的身影淋着細雨站在棠梨樹下,細看過去,卻是小鈺子。

貞兒忙跑過去,爲他遮了些雨水,小鈺子錯愕地看向來人。

想來,他們也有好久沒見到了:“公公怎麼在這淋雨呀”

小鈺子有些充愣地看着湖面滴落的雨點:“竟是下雨了。”

貞兒看向失魂的小鈺子,才發現他臉上有濃濃地憂傷。

“你,沒事吧”貞兒很小心地問道。

小鈺子沒有回答,就在貞兒以爲他不會說話時,他卻幽幽地開口道:“在我進宮之前,外祖母是這個世上最疼我的人,但她老人家昨天卻長辭而去了,而我卻不能孝敬她左右。”說完,更加的傷心懊悔。

貞兒完全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就如她知道孃親離她而去時,她也這般懊悔,只恨自己不能見到孃親最後一面。

貞兒沒再多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站在小鈺子身邊,陪着他一起哀思逝去的人。

良久,細雨轉停,貞兒收回傘,把幹帕子遞到小鈺子的手中:“我要回去了”

小鈺子沒有過多的神情,就在貞兒轉身要走時,她突然想起,道:“今晚亥時,你在並蒂湖旁的詠柳樹下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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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小鈺這才有了些反應,他疑惑地看着貞兒,但她卻沒多留一句言語,轉身跑回紅壽宮。

直到夜闌人靜之時。

貞兒提着花燈,悄悄地從後門潛出紅壽宮。

她到了並蒂湖時,小鈺子已經倚在詠柳旁:“這麼晚約我,會讓我誤會你對我有什麼不軌的企圖”小鈺子雙手環胸,心慵意懶地調侃道,但明顯興致並不怎麼高

貞兒聽着他輕挑的話語,不以爲然地把花燈舉到他面前。

小鈺子大惑不解地看向貞兒:“這是什麼”

貞兒走到湖邊:“這是花燈,在我們家鄉有放花燈的傳統,用來對逝去親人的悼念和對活着的人們寄語祝福。”貞兒點亮了花燈裏的蠟燭,放到了小鈺子的手中:“你應該有很多話想對你的外祖母說吧”

小鈺子怔怔地看着貞兒,動容的眼裏輕閃着晶瑩,他接過貞兒手裏的花燈走向湖池旁,輕輕的把花燈放入了水中,默默地看着花燈飄向遠方,想來他的心裏一定書寫着自己的悼念與祝福。

“你的外祖母一定能收到你的心語,她不會孤單的。”貞兒給予他最美好的安慰,只希望小鈺子能走出內心的痛苦。

小鈺子站到了貞兒的身邊,他們靜默了許久,直到花燈消失在並蒂湖上。

許久後,小鈺子淡淡地開口道:“我們有好久沒見到了吧”

貞兒點着頭:“我一直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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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鈺子輕笑道:“我也是,陪着王爺出宮辦了些事”

貞兒忽然想起他曾經說過郕王閒的都快生蟲了:“原來,你們王爺也有忙的時候呀”

小鈺子冷哼了一聲:“他不止忙,而且還煩着呢”他落寞的別過眼,好像煩心的人是他似的。

貞兒無語的冷言道:“這些王孫貴族們天天錦衣玉食,怎麼會知道煩惱是什麼東西。”

小鈺子嘲諷的笑着:“對呀,他們從小就榮華富貴,錦衣玉食的”一抹暗淡稍縱即逝地劃過他的眼底:“只是沒人知道,他們用這些榮華富貴換走了所有的選擇,他們就像個木偶任意聽從安排,甚至不能選擇自己喜歡的東西。”

貞兒疑惑地聽着他感嘆言辭,似懂非懂地看着小鈺子:“你們王爺失去了自己喜歡的東西”

小鈺子輕聲而笑,深深地感慨道:“他曾經確實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不過最近,他好不容易遇到了他喜歡的人,但皇上卻給他賜了婚事。”

貞兒還是不解道:“賜婚可是聖寵榮耀呀”

小鈺子側過身,背對着她,貞兒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悽悽的聲音:“不是所有人都覺得聖寵就是榮耀,最起碼郕王是這麼想的。在他離宮的這段日子裏,他好像找到了心動的感覺,他突然瘋狂地思念起一個女孩,想着女孩的一顰一笑,想着快些回宮見到她。但是剛進到宮中就接到賜婚的聖旨,他真的很討厭這種被安排的生活。”小鈺子痛心疾首地的激動着。

貞兒有些喫驚,這麼深刻地感受,小鈺子卻如親身經歷般憎惡。

貞兒不知道該去怎麼安慰小鈺子,是該勸他這是郕王的命運,還是勸慰他淡然的看待這宮中的每個不容易的角色呢。

貞兒單手輕握着小鈺子的胳膊給予些安慰,她能做的也只是這樣了。

就在貞兒還沒反應過來時,小鈺子突然轉身緊緊地抱住了她。

小鈺子的力度不允許貞兒有任何掙扎,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小鈺子的悲傷撲面而來,貞兒深刻的感覺到他渾身散發出的痛不欲生。

貞兒困惑他的哀鳴,不知是爲他自己還是爲別人。

在短暫的擁抱過後,小鈺子放開了她,沒留下只言片語地走出了並蒂湖,貞兒始終沒有問他爲何這樣悲傷,只覺那是他心中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