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正吃著夢溪送來的點心,看到桌子上還有一色往日沒見過的糕點,指著問道:
“這是溪兒新做的花樣,以前竟沒見過,叫什麽名字”
“這色點心叫蓮子獲苓麥冬糕,是將蓮子去皮、芯,再將茯菩切片後和麥冬一起研成細粉,加入白糖拌勻,做成糕,再上籠蒸就成了,老太君償償,這色點心如果加入桂花,透出桂花的香就更好吃了,只是湊巧今個兒府裡沒了桂花,改日孫媳婦給您做加桂花的,讓您償償”
夢溪邊說邊揀了一小塊遞給老太君。
老太君一聽這話,心道,昨個兒府裡還做了桂花糕,今天怎麽就沒了?桂花又不是稀罕物,這麽大的蕭府,怎麽就缺了,不由得看了大太太一眼,大太太聽到這話,心下一驚,見老太君瞧她,只是不動聲色地吃著手裡的點心。
老太君見大太太不說話,便沒說什麽,接過夢溪遞過的蓮子獲苓麥冬糕償了一口,連連點頭:
“好吃,好吃,溪兒這麽一說,老身還真覺得,這裡再有桂花的香氣,吃起來就更可口了,改天溪兒再做給老身償償”
老太君吃完,將剩下的賞給了幾個丫鬟,讓她們撤下去吃,又和夢溪和大太太聊了一會,便吩咐她們散了。
待兩人走後,老太君才命人傳侍棋,見侍棋進來,開口問道:
“怎麽回事,都打聽明白了”
“奴婢剛聽了二奶奶的話,又見老太君的眼色,便出去打聽了,聽二奶奶屋裡的丫頭們說,二奶奶進府至今那些茶葉、胭脂等份例,府上從沒派過去,以前還好,有二爺一起用飯,吃的不敢克扣,自從二爺不在上房用飯,二奶奶廚房裡每日用度不是缺這就是缺那,二奶奶日常用的都是派了知秋、知春兩人出府采購,二門上的小廝說,僅這一個多月,兩人就出了好幾次府,剛開始都覺得奇怪呢,但是二奶奶派出去的,誰也不敢攔著,後來一打聽,才知道二奶奶的用度都是這兩個丫鬟從府外購買的”
“怪不得,前些日子,竟有人告到這來,說二奶奶院裡的丫鬟出府頻繁,有些沒規距了,這兩天正想著派個人查查呢,原來竟是這事,大太太有些太不象話了,我們這麽大的蕭府還差著這一個人的用度!這要傳出去,豈不讓人恥笑,去傳大太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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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不可,這話我們只是聽說,沒有證據,二奶奶自己也沒說少了什麽,老太君向來不管這些瑣事,我們這就問了大太太,大太太推脫說不知道,硬說是下人私自而為,老太君倒會落下埋怨,不如老太君找機會提點一下大太太,讓她別做得太過才是”
侍書聽老太君要責問大太太,忙上前說,她是知道二奶奶早晚得被休下堂,覺得既然這樣,老太君范不上為她得罪了大太太,畢竟是二爺的親生母親,反正二爺也不喜歡二奶奶,所以才這麽說。
老太君想了想,也覺是有理,歎道:
“這樣,只是苦了溪兒了,按說是我們蕭家對不住溪兒,能讓她在蕭府這兩年享享清福也好,連這也做不到,老身真對不起死去老太爺,這樣吧,從我的份例裡每月拿出一些來,賞過去,就說我吃著溪兒做的點心好,高興了,賞的”
“是,奴婢這就去安排,真不愧是老太君,您現在就是不管那些瑣事了,當真管起來,什麽事到您手裡,只輕輕一撥就迎刃而解了,有您賞東西給二奶奶,奴婢看還有哪個奴才敢小看了二奶奶,這樣既暗示大太太您知道她苛待二奶奶的事,又不得罪大太太,還鎮住了那些想欺主的奴才,奴婢想大太太以後總會收斂些的”
侍書說完向老太君輕輕一福,轉身走了出去,老太君聽了侍書的話,也是眉開眼笑,在後面跟著罵一了句:
“這丫頭就是嘴皮”。
大太太回到房中,坐在椅子上,一抬手就砸了桌上的茶杯,嘴裡罵道:
“這個賤人,真是小看了她,竟敢捅到老太君那去,紫月,去傳話給管家蕭安,如果老太君問起此事,就說不知道,是下面的人瞎說,以後二奶奶廚房裡的用度,別再克著了,她要什麽,只要不超過定例,就盡量給吧,誰知道她要的那樣是做給老太君的,別哪天又少了什麽傳到老太君那,她除了長得一副狐*,到底哪好了,老太君就拿她當寶貝似得,什麽都依著她!”
紫月應了聲,轉身走了出去,寶珠上前勸到:
“大太太您也別氣著了,奴婢看今天老太君的樣子,沒有要查這事的意思,再說,老太君本不管這些瑣事的,她要查,我們就推說不知道,到時候說不定老太君會怨二奶奶太能生事呢,眼見七巧節快到了,過了七巧就是老太君的壽辰,大太太想著趕緊把表姑娘接過來才是”
大太太聽了這話,眼睛一亮,賞識地看了寶珠一眼,說道:
“是該把秀兒接過來了”
………
夢溪扶著知秋一進屋,知秋就迫不及待地問二奶奶:
“二奶奶,這樣能管用嗎?”
“不一定管用,但至少以後大太太不會在吃的上面虧待我們,只要吃的不虧我們,我們暫時就可以安心地在蕭府做米蟲了”
“二奶奶,米蟲是什麽”
“是吃米的蟲子”
夢溪這才想起她又不小心溜出了現代語,但和知秋也隨便慣了,便直接說到。
“二奶奶,我們為什麽要做吃米的蟲子”
知秋想了想,搖搖頭,不懂,又不恥下問。
夢溪白了她一眼:暈!
這一天,夢溪正在後院配藥,知春急急地進來傳話,說是大太太傳二奶奶去養心園,夢溪也是一驚,不知這大太太又想做什麽。
忙停下手裡的活,簡單地整理了一下,出了藥房,命人把門鎖了,拿了鑰匙,便和知春來回到東廂,知秋為二奶奶簡單地挽起了一個驚鵠髻,斜插上一枚淡藍色水晶流蘇,知春早已備好了一件正藍色水仙雲綿吉服,伺候著換上了,圍著二奶奶轉了一圈,讚歎地說道:
“二奶奶只隨便這麽一妝扮,便驚為天人,只一眼就能把魂給勾去了……”
知春說到這,不覺咽下了後面的話,如此佳人,卻遇人不淑,整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知秋看了知春一眼,心也沉了下去,上次二奶奶被大太太叫了去,又跪了半天,大家心裡都知道,這大太太一叫準沒好事,但是正了八景的婆婆,又不敢不去。歎了口氣,扶著二奶奶走出了東廂房。
外面早已備好了轎子,夢溪上了轎,一路向養心園走去,來到養心園,讓人傳話,不一會,一個小丫鬟出來,說大太太在東耳房,讓直接過去,邊說邊便帶著二奶奶向東耳房走去。
夢溪一進屋,抬眼見二爺早已在這了,大太太坐在炕上,倚著藍緞引枕,旁邊放著炕桌,炕桌這面坐著一個身著淡黃色散花羅絹常服的女孩,只見她身段嬌小玲瓏,眉青額黛,一雙大眼轉昐多情,小嘴微微蹺起,平添了許多嫵媚,夢溪暗讚,好一個標致的俏佳人。
又見地下一溜三張椅子,上面套著藍緞椅袱,蕭俊坐在右側的一張椅子上,正和姑娘有說有笑地聊著,見她進來,便都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