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小懲
「這是黎大哥從獄中傳出的?」穆婉秋欣喜地接過去,「……黎老爺見到他了,他還好?」發現自己似乎過於熱情了,穆婉秋聲音戛然而止。
黎老爺心卻是一松,聲音異常的慈愛,「……君兒很好,東西可以送進去,就是不讓人見。」
穆婉秋噢了一聲,眼睛微微濕潤,她一遍一遍地看著紙條上熟悉的字體,心砰砰亂跳。
能有信兒傳出來,就說明他在裡面的確平安無事
見穆婉秋久久不語,漸漸地,黎老爺的心又懸起來,「白姑娘意下如何?」
回過神,穆婉秋認真想了想,道,「柏葉坊和黎家合作密切,一辱俱辱,這個忙黑公子一定會幫,只是……」她聲音有些遲疑。
「阿秋放心,黎家絕不會讓黑公子白幫,若能脫了危難,黎家以後必有重謝……」
穆婉秋臉色一陣漲熱,她可沒有落井下石的意思,逐開口道,「……同是經營香品香料,柏葉坊為黎記的債務作保沒有問題,我只是擔心德盛昌票號的那些商戶未必肯買黑公子的賬。」德盛昌的商戶存銀高達千萬兩,可不是她一個狐假虎威的柏葉坊能鎮住的。
黎老爺點點頭,「這個老夫也想過,我原也打算變賣產業抵債的,若黑公子誠心幫忙,黎家願以成立時的原始底價出讓德盛昌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給黑公子……」
黑木是陳國的郡王,這件事也是由陳國公主引起,見他成了德盛昌的股東,德盛昌的商戶自然就放心了,不需要拿出真金白銀來承兌,德盛昌的危機瞬間可解。
德盛昌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穆婉秋心突地一跳,這可是一筆飛來橫財,只是,她目光候地又黯了下去。下意識地搖搖頭:
即便以原始底價出讓,德盛昌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也不是個小數!
她哪來這麼多銀子?
最主要的,黎君出獄後發現她又借機敲詐了黎家,還不得把她活剝了?
「……怎麼?」見她搖頭。黎老爺心突地一跳,他狠狠咬了咬牙,「……在原始底價的基礎上再給黑公子打五折,如何?」
哪怕這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白送出去,只要黑木肯接,德盛昌就有救,否則。被商戶擠兌並聯合告到官府,在左鋒的操縱下,德盛昌將血本無歸!
「好!」穆婉秋再不敢猶豫,連忙點點頭。
管他能不能買得起先應下再說,看這架勢,若她再不應,怕是黎老爺就該把這股份白送給她了,到那時。黎君真會活剝了她。
不管怎麼說,陳國廉郡王這個名頭是他拿命換來的,她就這麼拿著欺負黎家有些不合適。
……
「怎麼會這樣。人為什麼都走了,他們都不要債了?」坐在馬車上,遠遠地看著黎記門前的債主們紛紛離去,姚謹有些不知所措。
「我們的債務還沒到期,黎家拒絕支付……」姚記的管家姚富拿著一摞文書滿頭大汗地從人群中擠出來,快步來到馬車前。
「……不是說要聯名告到官府嗎?」姚謹臉色一陣青黑,「債是沒到期,可黎家攤了官司,被官府查封了我們朝誰要去?」聲音不自覺地高了八度。
「黑公子保證,若黎記被官府查封了。所欠債務均由柏葉坊償還,黑公子還承若凡接受他擔保退出的人,以後買柏葉坊的香品一律九折優惠……」姚富指著黎記門前陸續散去的人群,「小姐您看,這麼便宜的事兒誰肯錯過?得了保證大家都走了……」
「小姐……」金釵拽了拽姚謹。
「若柏葉坊也倒了呢,我找誰要去?」姚謹猛一把甩開她。「不行,別人不告,我們自己去告!」
就讓黎家這麼逃過了,她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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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萬萬不可……」姚富急得滿頭是汗,「……大家心不齊告了也沒用。」
「左大人不是都說好了嗎,狀紙一到府衙,他立即為大家做主!」
「那是之前,現在形勢不同……」姚富壓低了聲音,「柳姑娘還被關在知府衙門裡呢,連大婚都被迫取消了,左大人和阮大人正僵著,小姐這個時候千萬別不能亂參合!」
債務還沒到期,畢竟黎家占著理,若眾人聯名還好,現在大家都不肯,知府衙門也不敢硬給他姚家一人撐腰。
想起柳鳳,姚謹一陣沮喪,「……難道就這麼算了!」看著黎記門前越來越稀的人群,喃喃道,「不是說有英王殿下鎮著,誰也不敢幫黎家嗎?怎麼柏葉坊就出了頭,他為什麼要護黎家?」三歲孩子般無知地看著姚富。
「……人家是陳國人,才不怕英王呢。」姚富搖搖頭,「聽說黎記按原始底價打了五折把德盛昌一半的股份兌給了黑木,那是原始底價啊,這跟白給有什麼區別?」姚富咬著牙,仿佛割了自己的肉般心疼,「德盛昌可是大周屬一屬二的票號,別說輕易參不進去,即便能參股,隨便一股都不是這個價啊……這次可是讓柏葉坊撿了個大便宜……」他指著德盛昌的方向,「那一趟街的票號都後悔的直蹦,眼紅著呢……」
姚謹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折騰了這半天,豈不是便宜了柏葉坊?」為聯絡這些人,她和柳鳳可是費盡了心機。
雖說不是,這就是所謂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搖搖頭,姚富沒言語。
見姚謹氣小了些,金釵趁機說道,「……這次是鬥不敗黎家了,小姐就聽老爺的話,回朔陽吧。」
回朔陽?
出嫁不到一年就被休出門,她哪還有臉回朔陽?
聽了這話,姚謹眼底騰地泛起一層血霧,五指一抓,生生地扯掉了半個車簾。
直恨不能這車簾就是穆婉秋,能被她一塊一塊地撕碎了!
見勢不好,姚富臉色一白,他加著小心說道,「……小姐就聽奴才一句勸,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想起什麼,他眼前忽然一亮,「對了,老爺才傳信來,黎家三公子去了朔陽準備開香料坊,老爺已經和柳家黃埔家商量好了,準備從他身上下手……小姐的大仇早晚能報的……」
「……黎鶴?」
喃喃地重複了一句,姚謹忽然眼前一亮,「我們走!」
……
一轉眼,七八天過去了,清婉公主杳無音信。
左鋒不安地在知府後堂踱著步,忽然,他停下來看著師爺江彪,「……看來,清婉公主真沒在阮鈺手上,我們誤會他了。」
原想剷除了黎家,不料弄巧成拙清婉公主卻真的失蹤了,這且不算,他和阮鈺還因此反目成仇,反過來黎家不僅平安無事,而且因為同柏葉坊的聯合,竟大有起死回生之意,算一算,他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得不償失。
「……如果不是大人及時扣留了柳姑娘,黑道懸賞又怎能這麼輕易地被取消?」師爺搖搖頭,「就算是您誤會了阮大人,他們也沒安什麼好心。」
「這倒也是……」左鋒點點頭,「……恩親王就快回來了,我們怎麼辦?」
這消息他還一直瞞著恩親王呢。
「這……」師爺額頭沁滿了汗,儘管扣了柳鳳,關押了黎君,找不到清婉公主,恩親王一旦回來他們仍是難辭其咎。
正無計間,小衙役進來回稟,「……回大人,甯王千歲南巡歸來,路過大業,已到城外十五裡處,請大人帶人迎接……」
「甯王爺?」微一怔神,左鋒隨即吩咐道,「火速去傳各部官員……」
……
大業城外,淨水潑街黃土墊道,左鋒率領大業百官恭恭敬敬地守候在十裡長亭,瞧見甯王爺的車馬旗幟,他率先走了過去。
緊繃著臉站在一邊的阮鈺猶豫片刻,也抬腳跟了上去。
「下官叩見王爺千歲千歲歲……」甯王的馬車一停穩,兩人便雙雙跪了下去,「不知王爺駕到有失遠迎,還望王爺恕罪……」
早有小太監屈膝跪在馬車前,踩著小太監的後背,甯王緩緩走下馬車,目光掠過左鋒身後烏壓壓跪了一片的大業官員,他滿意地點點頭。
余光瞧見甯王神色欣悅,左鋒心裡一輕。
正要說話,卻聽頭上甯王的聲音傳來,「左鋒……」
「下官在……」
「聽說陳國的清婉公主在大業城……」
「這……」左鋒一哆嗦,迅速和阮鈺對視了一眼,磕頭道,「都是下官失職,清婉公主于九天前失蹤,下官已把有關責任人員看押起來,正派人秘密尋訪……」
甯王臉色一寒,「堂堂一國公主竟在我大周境內遭受襲擊,大業治安如此之亂,你這個父母官怎麼當的!」
左鋒心裡一陣發苦,他上任不過幾月,要論這大業治安,阮鈺應更有責任,甯王幹嘛不說他?
當著大業百官的面,怎麼光指名道姓地訓自己?
心裡不滿,左鋒哪敢表露出來,只磕頭如搗蒜,「下官失職,下官失職……」
甯王目光落在阮鈺身上。
阮鈺一激靈,忙跟著磕頭謝罪。
直看著兩人頭磕的差不多了,甯王這才輕咳一聲,「左鋒,阮鈺……」他叫了一聲,「你們可知,若清婉公主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大周立即就會和陳國交惡,一場戰事在所難免……」
「下官知道……」
左鋒阮鈺又是一陣小雞啄米般猛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