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世歡離開後,長公主忍不住開口道:
“母后,您爲何要答應她?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要讓她早點開始學規矩,別給雲申丟臉嗎?”
太后看了眼年紀已經不小了的女兒,心中五味雜陳。憑心而論,比起李嘉懿,許世歡更有她年輕時候的樣子。
只可惜,她年紀大了,有了子女,也就有了牽絆。所以,她不得不讓許世歡經歷自己當初經歷過的一切,磨平渾身上下的棱角。
“那是你兒子的妻子,你該把她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疼愛才是。左右不過這幾個月了,非得強迫世歡幹嘛?”
“再說了,依我看他們兩個如今的感情好的很。你跟雲申本來就沒什麼母子之情,若是把世歡徹底得罪了,雲申未必會站在你這邊。”
“孩子大了,就得學會放手。要不是怕李家的血脈在這一代斷送了,我可不願意這麼逼迫一個女子。”
聽了太后的話,李嘉懿頓時蔫了。她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行爲,對許世歡來說並不公平。可溫易棣離開自己身邊真的多年,她虧欠這個孩子的實在太多太多。
因此,只要是對溫易棣好的事,她就一定要做。就算許世歡因此恨上了她,她也無所謂。
回許府的路上,許世歡越想越氣。當初和溫易棣成親的時候,長公主可不是現在這樣的態度。眼下,她還不知道溫易棣的態度。若是連他也變了,就休怪自己不顧往日的情誼了。
得知許世歡被傳到宮裏問話,溫易棣心裏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皇上見他明顯的心不在焉,終於開口道:
“你若是累了,就先回府上休息。朕的身子還能撐得住,這餘下的東西,明日你再來學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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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皇上主動給了自己機會,溫易棣連忙起身道謝,就準備往外走。可皇上卻突然喊住了他:
“等下,朕還有話要對你說。”
皇上仔細打量着溫易棣臉上的表情,覺得他滿臉的焦慮不像是在做假,這才繼續道:
“要想做個好皇帝,能力僅僅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不要讓別人替你做主。如果你連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都留不住,那這個皇位也坐不穩。”
聽到這話,溫易棣眼中一亮,似乎明白了什麼。而皇上卻突然咳了起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咳得撕心裂肺。縱然如此,他還是堅持說道:
“雲峯的生母,不是朕搶過來的。當年,明明是我先認識的她。朕這一輩子,並沒有什麼後悔的,唯獨她這件事,朕永遠也忘不掉。”
“日後,若雲峯不再露面,你全當這世上沒有這人便是。若他出現了,可能的情況下,留他一條性命吧。”
看着皇上虛弱的模樣,溫易棣終於點了點頭,轉身向着宮外奔去。看着他頭也不回的樣子,皇上的臉上涌出一抹笑意。
這小子,看上去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可一旦拿定了主意,任憑誰也勸不回來。既然溫易棣點了頭,他也能放心了。
溫易棣剛一回來,就意識到府裏的氣氛有些不一般。鈴鐺見姑爺回來了,趕緊把他拽到一邊,低聲道:
“小姐從宮裏回來之後,氣得在院子裏打了半個時辰的拳。若不是府裏的木樁都被她打壞了,她怕是還不願意停下來。”
“奴婢猜,小姐生氣八成是和您有關係。您要是信我說的話,等下進屋的時候,就小心着點,小姐說不準會拿起什麼東西砸您呢。”
聽了這話,溫易棣臉上滿是難色。他站在門口,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推門走了進去。這剛一進門,就有東西衝着自己飛了過來。
溫易棣幸虧聽了鈴鐺的話,提早做了準備,順利地躲了過去。他撿起許世歡扔過來的東西一看,原來是一本遊記,心裏頓時踏實不少。
“怎麼了這是?誰惹我家許大人生氣了?”
“滾!”
“哎呀,我這剛回來,你讓我滾哪兒去啊?”
“再不滾我就打死你!”
聽到許世歡惡狠狠的話,溫易棣反倒笑着湊了上去:
“我纔不相信,你會那麼對我呢。你要是真想下死手,剛纔衝我扔過來的就不是書,而是硯臺之類的。”
“行了,說說吧,是誰惹我家許大人生氣了?”
一聽這話,許世歡猛然坐起身,衝着溫易棣怒罵道:
“還能是誰?不就是你的皇祖母和母后。”
一聽這話,溫易棣趕緊湊了過去,一邊給許世歡捏着肩膀,一邊說道:
“她倆又跟你說什麼了?是不是咱倆之前擔心的那一套?你放心,那只是她們的一廂情願,咱倆的事我絕不會讓她們做主。”
許世歡成心想看看溫易棣會如何解決此事,於是沒好氣地說道:
“可她們讓我離開刑部,進宮去學規矩,還讓我趕緊生個孩子出來,省得日後你身邊添了新人,我看着太難受。”
許世歡本以爲,溫易棣會立馬說出什麼安慰她的話。可溫易棣卻突然像啞了似的,好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就在許世歡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他終於開了口:
“要不,咱們就聽她們的,趕緊要個孩子?”
察覺到許世歡要發火,他又接着解釋:
“我沒有藉着孩子牽絆住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起了皇上今日同我說,要想做個好皇帝,就不能讓別人替我做主。”
“來的路上,我仔細想過了。他們催來催去,無非是怕李家的血脈徹底斷了,所以催咱倆抓緊要孩子,甚至還準備往我後宮多塞些人。”
見許世歡將他的話聽了進去,溫易棣又接着說道:
“可你想想,皇上這輩子後宮裏的女人可真不少,皇子公主也沒少生。可到頭來,還得讓我這個侄子繼承皇位。”
“與其找那麼多女人,生那麼多孩子,最後一個都留不住,還不如只生一個,仔細照看着養大。”
“等過幾年,孩子大一點了,我就把皇位直接傳給他。文武百官若是不放心,咱們兩個就往後面一坐,垂簾聽政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