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許世歡半真半假地說了一通,李雲峯顯然是認了命。原本,他猜測父皇準備傳位給溫易棣,氣得恨不能與他拼個你死我活。
可是,看如今的情況,許世歡和溫易棣兩個人並不是一條心。都說敵人的敵人那就是朋友,他索性順了許世歡的意,看看她到底有什麼打算。
於是,許世歡偷偷養在永安城周圍的私兵,因爲有了李雲峯的存在,而變得名正言順。如果溫易棣沒有辜負她的信任,那一切自然會依照他們之前的計劃順利進行下去。
若是溫易棣有了自己的私心,那許家也可以拿着李雲峯當幌子,拼盡全力自保,甚至取而代之也說不定。
解決了李雲峯這邊的事,許世歡離開地牢,認真梳洗一番過後,坐着馬車進了宮。宮裏等着她的,怕是一場惡戰。
“世歡啊,快過來坐,一家人不用弄這些虛的。”
太后和長公主滿臉都是笑意,熱情招呼道。沒辦法,許世歡也只能換上一張笑臉,連忙喊了聲太后娘娘和姨母。
誰知話音剛落,長公主就變了一張臉,嚴肅地說道:
“世歡,你夫君溫易棣既然已經認祖歸宗了,你這稱呼是不是該變變?”
聽她這麼一說,許世歡猛然意識到,溫易棣的身份不同以往,自己這稱呼也該變一變了。不過,沒有改口敬茶的機會,她就這麼稱呼長公主爲母親,是不是有些不妥?
可眼下這種情況,卻由不得她多考慮。許世歡連忙站起身,衝着太后和長公主行了個禮,畢恭畢敬地喊道:
“皇祖母,母親。”
太后看了許世歡一眼,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接着說道:
“世歡啊,哀家記得,你可是還沒給我們敬過茶。就這麼一下子改口了,從禮數上來說,欠點妥當吧?”
先前長公主說的話,許世歡聽着雖然覺得刺耳,可還是沒辦法確定眼前兩人真正的態度。可太后這話一出,她已經可以斷定,今日讓她進宮的目的,就是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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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許世歡只能強撐着臉上的笑,低頭道了聲是。她心裏明白,今天的事,怕是不會簡單收場。果不其然,有了這個由頭,太后和長公主這才暴露出真正的想法。
“你這孩子,雖然比其他女子有本事一些,可畢竟年紀還小,說話辦事欠點妥當。不過這也正常,哀家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以爲自己能像男子一樣,無所不能。”
太后說着,露出一抹無奈的笑來,繼續說道:
“可後來我才知道,這世上的事不能強求。咱們女子,就應該做好夫君的賢內助,這樣日子才能越過越紅火。”
聽到太后這麼說,許世歡心裏不禁感覺有些遺憾。曾一手創辦女學的太后娘娘,在多年以後,在面對自己家的血脈時,終究是忘記了自己的初衷。
見許世歡一言不發,長公主又開口勸道:
“娘心裏清楚,你這孩子從小就要強,想跟男子一較高下。就連你和溫易棣成親的時候,都能想出這女娶男嫁的法子。可問題是,以溫易棣如今的身份,這事不合適。”
身份?
這一刻,許世歡突然對溫易棣多了些感同身受。從前,溫易棣在她面前不爭不搶,甚至連一個不字都不敢說出口。歸根結底,都是因爲他商人的身份。
可如今,溫易棣成了長公主的兒子,更是現在繼承皇位的最佳人選,許世歡和他之間的地位,一下子就顛倒過來。
“太后娘娘,長公主,可是我……”
沒等拒絕的話說出口,長公主就一把握住了許世歡的手,語重心長道:
“娘說這些,也是爲了你好。你要知道,溫易棣日後的身份,只會越來越高。你要是不改變自己的想法,日後受傷的還是你啊。”
這時,太后也主動道:
“皇祖母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孩子,跟溫易棣也是有感情的。你一個女子,在刑部做事多有不便。依我看,這些日子你就不要去刑部了,皇上那邊我去說。”
“你就住在宮裏,踏踏實實學上幾個月的規矩,以後總有用得到的時候。再說,你倆這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要個孩子了。”
提起孩子的事,長公主瞬間來了精神,又接着補充道:
“這女人啊,還是得有個孩子纔行。眼下正是你要孩子的好時候,就你和溫易棣兩個人,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若是將來……”
長公主話說到一半,察覺到太后不悅的目光,立馬改口道:
“將來溫易棣忙起來了,孩子還能陪着你解解悶兒不是?”
長公主的話雖然沒有說完,可許世歡已經猜到了她的意思。依照這羣人的想法,如今皇上子嗣單薄,好不容易找回個溫易棣,可不能再出什麼意外。
所以,溫易棣登基前的這段日子,怕是他們兩個能單獨相處的最後時光。一旦溫易棣做了皇上,後宮怕是很快就會充盈起來。
不過,這終究是他們的一廂情願,許世歡絕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於是,她裝作一副慌了神的樣子,怯生生地說道:
“皇祖母,母后,我心裏清楚,你們說這些都是爲我好。不過,我當初努力讀書,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所以,我不想就這麼放棄。我知道,若是有一天,溫易棣真忙了起來,我怕是再也沒有機會像現在這樣生活了。”
“所以,我想任性一次。您就當是可憐我,讓我再過一陣子自由的日子吧。”
許世歡一邊說着,一邊盯着太后的眼睛。她算是看出來了,長公主雖然說的頭頭是道,可最後拿主意的人還是太后娘娘。
“你這孩子,怎麼就不聽勸啊!你要是……”
一聽這話,長公主頓時急了,她剛說了兩句,就被太后出言阻止:
“嘉懿,你少說幾句吧。”
說着,太后看了看許世歡,無奈地嘆了口氣道:
“既然這是你的想法,那哀家就依你一次。不過,錯過了這次機會,日後你可別當着哀家的面說自己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