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溫易棣的想法,認親遠不用弄得如此大張旗鼓。可長公主卻執意要讓所有人知道,溫易棣是她的親生骨肉,而不是什麼出身卑賤的商人。
隨之而來的問題,遠比溫易棣想象中的多。先是他的姓氏問題,駙馬裴逸去世之後,裴家人便怨上了長公主,覺得都是她把李雲峯領進了家門,才引來此等禍患。
礙於長公主的身份,裴家不敢對這個兒媳直接表露不滿,只能斷了與皇室之間的聯繫。李嘉懿年輕時,可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可面對裴家人,她是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
如今,她好不容易將溫易棣認了回來,涉及到改姓之事,難免會擔心裴家來搶。畢竟,溫易棣也是裴逸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
“嘉懿,此事你不用糾結了,你的兒子就該姓李,朕給他的名字都取好了,就叫雲申。過後如果裴家有什麼意見,朕自會和他們談。”
皇上並沒給溫易棣反駁的機會,直接定下了他的新名字。許是意識到這樣做會令溫易棣不滿,皇上又趕忙安撫道:
“雲申這個名字,是朕依照你的生辰八字,又問了欽天監的意見,才定下的。你若是不喜歡,私下裏還叫原來的名字便是。”
見溫易棣臉上沒有一絲不悅,與自己客客氣氣的模樣,皇上心中暗道:
這雲申還是沒有跟他們真正親近起來,但願在自己最後的這段日子,能把他的心捂熱一點兒,這樣自己才放心把江山交到他的手上。
這段日子,溫易棣頻頻進宮,許世歡也不知道在忙着什麼。當夫妻倆意識到,他們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見過面時,永安城裏關於他倆和離的消息早就傳得沸沸揚揚。
“喲呵!這不是我的那位前郎君嘛?您不在皇宮裏待着,跑我許府幹嘛來了?”
這一日,許世歡終於在家裏撞見了溫易棣,立馬陰陽怪氣地說道。可溫易棣像條看見肉骨頭的狗,果斷撲了上去,完全沒有介意許世歡的語氣。
看見姑爺這般沒出息的模樣,鈴鐺自覺地遣散了服侍的下人,讓他們兩個單獨相處。溫易棣也沒辜負鈴鐺的一片心意,自從他進了屋,一雙手就沒從許世歡的身上移開過。
“李雲申?這名字好啊!到時候你幹什麼就像那閃電似的,嗖的一下快得要命。”
許世歡只是隨口說了說溫易棣的新名字,沒想到溫易棣卻一臉嚴肅地解釋道:
“我纔不快呢……”
許世歡還想跟溫易棣說些什麼,卻被他這突然的一句話弄了個措手不及。等她反應過來溫易棣話裏的意思後,立刻笑罵道:
“你這腦子裏就不能想點別的嗎?”
話雖這麼說,許世歡的心情顯然好了不少。她將溫易棣從上到下認真打量了一遍,又開口道:
“不過我說真的,皇上對你可是發自內心的好。就看你這名字,申可比禮啊謹啊好多了。再說了,皇上既然主動提出讓你姓李,又給你起了和皇子們同一字輩的名字,他心裏的打算你不會猜不出吧?”
一提起這事,溫易棣的臉上就露出爲難之色。原本有李雲禮在,這皇位還輪不到他的頭上。可如今李雲禮被殺,李雲峯失蹤,他竟成了唯一的人選。
“世歡,說句實話,對於做皇帝這件事本身,我並不排斥。畢竟,我這些年被太多人欺負過,只要當了皇帝,報仇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
“可我心裏清楚,你不願意做這個皇后,而我也不想跟你分開。所以,我寧可不做這個皇上。再說,李雲峯只是失蹤了,說不準哪天又會回來,到時候都是麻煩事。”
溫易棣說的都是自己的心裏話,說完這些,他便看着許世歡,想讓她替自己拿個主意出來。
許世歡低頭想了想,終於開了口:
“皇上決定的事情,輪得着你同意不同意嗎?你要是想知道我的意思,那我告訴你,我想讓你當這個皇上。至於你做了皇上後可能出現的種種問題,我自會解決。”
說到這,許世歡衝溫易棣翻了個白眼,警示道:
“不過,接下來的日子,皇上、太后和長公主那邊,怕是會來找我的麻煩。我不強迫你跟他們對着幹,可關鍵的時候,你別再給我添堵。”
見溫易棣乖巧地點了點頭,許世歡心情大好,直接將他撲倒在了牀上。一室旖旎,令窗外的月亮都忍不住羞紅了臉。
在許世歡這喫過定心丸之後,溫易棣心裏總算踏實了。自此之後,他不再像之前那樣推三阻四,而是盡全力應對着皇上的考驗。
商鋪,在溫易棣的管理下井井有條。商人與百姓之間的矛盾,也在不知不覺間化解。學堂、慈幼坊、施粥棚……皇上原本以爲,溫易棣做這一切是在收買人心。
可仔細觀察瞭解後,皇上才明白,溫易棣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一片真心。他是真的想讓窮人家的孩子,也有讀書的機會。他想讓每個走投無路的人,都能找個地方歇一歇腳,再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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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將溫易棣的表現,通通看在眼裏。再與皇上聊天時,就不由自主地談起此事:
“溫易棣這孩子,真是個做皇帝的好人緣。他從小受了那麼多苦,總算是等到了老天爺眷顧他的時候。”
聽了太后的話,皇上也不由得感慨道:
“像他這樣的人,確實適合做皇帝。可說句真心話,如果前些年我看見他這樣,勢必會心生忌憚,怕他威脅到我的位置。”
“若是雲禮還活着,若是雲峯沒有做出那般大逆不道之事,若是太子的身體還好好的,他們怕是都容不下溫易棣。”
感慨過後,兩個人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了溫易棣的身上。兩個人思索片刻,顯然是想到了一塊去。
“許世歡的存在,倒是一件麻煩事。那丫頭性格不像是安分的樣,恐怕不能做個好皇后。”
聽皇上這麼說,太后當即反駁道:
“她既然是溫易棣的妻子,就該恪守做妻子的本分。這樣,明日我就和嘉懿把她喊到宮裏,讓她好好學一學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