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可要三思啊!謹王殿下確實有錯,可這父子間哪有什麼深仇大恨,讓他喫點苦認個錯也就過去了。畢竟……”
早朝時,有不少大臣冒着掉腦袋的風險,替李雲峯求起情來。許世歡默默地站在殿上,心道這李雲禮做事還是不夠狠辣,用了這麼長的時間,才把李雲峯逼上絕路。
皇上看了看出來說話的這幾名大臣,一聲冷笑脫口而出。看樣子,雲峯那孩子終於撐不住了,連自己的底牌都亮了出來。
“好樣的!你們可真是好樣的!朕猜測,在你們的心裏,早就選好了繼位的人選,就等着朕嚥氣了是吧?”
話音剛落,皇上再也控制不住胸口的憋悶不適,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旁邊伺候的公公趕緊遞過一方錦帕,讓皇上擦擦嘴。
可眼尖的大臣分明看到,那錦帕上竟然有滲出來的血跡。這下,他們不得不承認,皇上的身子確實出了問題,剩下的日子恐怕不多了。
過了好一會兒功夫,皇上的咳嗽聲才停了下來。那公公準備喊太醫過來,就被皇上一口拒絕:
“朕的身體,朕自己心裏有數。”
說着,皇上將嘴角的血跡擦得乾乾淨淨,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繼續開口道:
“你們都彆着急,朕一時半會兒還閉不上眼,這皇位要傳給誰,由不得你們操心。”
“不過你們有一句話說的沒錯,這父子之間,哪有什麼深仇大恨。”
說完,皇上便鬆了口,讓李雲峯迴他的謹王府閉門思過,沒有皇上的口諭,不得擅自出來。
退朝後,皇上依舊坐在龍椅之上,不知在思考些什麼,連太后沈氏來了都不曾發現。
“皇上不趕緊回寢宮休息,一個人坐在這兒想些什麼?”
聽到母后的聲音,皇上這纔回過神來。他苦笑一聲,悠悠道:
“年輕的時候,爲了這個皇位,爭得要死要活。老了老了,才發現連個能繼承皇位的合適人選都沒有。母后,您說孩兒這一輩子,是不是活的很失敗?”
太后沈氏仔細想了想,這纔開口:
“人這一輩子,哪有十全十美的。要是照你這麼說,我這個老婆子早就過不下去了。我這一輩子,只有你和嘉懿兩個孩子,你們倆卻都過的不如意。”
“我有時候會覺得,是不是我早些年做了太多的錯事,才讓你們兩個經歷了那麼多的不幸。”
聽太后這麼說,皇上似乎想開了一些。和那些早就沒了性命的人比起來,他如今苦惱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麼?
“母后,我跟您說實話,我覺得雲峯雲禮都不適合坐上我這個位置。不光是他們倆,就連我也不是個好皇帝。”
太后沈氏緩緩走了過來,用手撫了撫皇上的後背,這才說道:
“你如今發愁的事,我早在多少年前就思考過。可到了關鍵的時候,我還是希望,自己的一雙兒女能活下來。”
“現在這種情況,你必須在雲峯、雲禮之間選一個出來。說實話,雲峯他對皇室心中有怨,若是傳位到他手中,我這個老婆子怕是都沒有好日子過。”
皇上點了點頭,顯然與太后想到了一處,開口道:
“我也是想到這一點,才考慮到了雲禮。實話告訴您,雲禮他是得了懶漢病,可他發現得及時,太醫告訴我,他雖然生育困難了些,卻不是沒有任何希望。”
“雲禮沒有云峯那麼狠的心,如果讓他繼承皇位,雲峯還能保住條性命。可剛纔上朝的時候,有不少大臣都出來給雲峯求情。”
“他這是被逼急了,才暴露了自己部分的人脈。若是讓他知道,我準備把皇位傳給雲禮,他怕是會真的造反。”
說到這,母子二人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同時開了口:
“我絕不能讓他發現,我想將皇位傳給雲禮。”
“你絕不能提前透露,要將皇位傳給雲禮的消息。”
李雲峯從牢房裏放出來的消息,一下子傳遍了整個永安城。那些剛剛對他失望的大臣,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幻想起了李雲峯登基時的場景。
回到王府,李雲峯整個人的狀態看上去好多了。在牢房的這段日子,他算是對女人徹底失去了興趣。哪怕離開了牢籠,無需再擔心有人會強迫他什麼,他心裏還是會覺得恐懼。
“主子,小的就知道,皇上不會對您那麼絕情。您可是李家如今唯一的希望,就算皇上一時聽信了某些人的讒言,過後也會想明白。”
經過這麼一遭,李雲峯並不敢輕易放心。尤其是許世歡在牢房同他說的那一番話,徹底打碎了他的美夢。
皇上想要的,不過是個延續香火的工具。只要他還活着,只要他還有傳宗接代的能力就夠了。因此,皇上今日鬆了話口,並不是念在父子情份上,而是怕把他逼急了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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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被關在這王府裏,等着皇上跟李雲禮聯起手來對付他,倒不如狠下心來,對李雲禮下手,一不做二不休。
只要李雲禮死了,皇上便沒有了選擇的餘地。到那時,無論自己犯了多大的錯,皇上也只有原諒的機會。
想到這,李雲峯將手下喚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囑咐起了什麼。只見手下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變成一副笑臉:
“主子,您放心,只要您下定了決心,我們定會義不容辭。”
皇上算計來算計去,偏偏沒有算到李雲峯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話。等宮裏的人意識到情況不對時,一切都已經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