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吃了溫易棣從神醫那兒拿來的藥,身子骨便一天天的好了起來。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他的心境也發生了不小的改變。
剛能起身出門,他便執意來到萬德寺,說是要爲萬華國的子民誦經祈福。對於太子的這一決定,皇上自然出言勸阻過。可聽了他推心置腹的一番話後,皇上再也不忍心阻攔。
“父皇,從表面上看,兒臣的身子確實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可您跟我的心裏都清楚,這一切不過是表象罷了。”
“兩年,兒臣的壽命只剩兩年。在這兩年的時間裏,我不想像之前那樣活着,我想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聽了太子的話,皇上也意識到,兩年後,自己又一次面對白髮人送給黑髮人的痛苦。看着站在面前的兒子面容還如此年輕,人生卻只剩下兩年時間,他只願自己的長子在餘下的時間裏過的快樂。
“既然這是你想做的,那你放心去做便是。不過,你身子剛好,可再經不起折騰了。這樣,朕派幾名暗衛隨時跟着你,以保證你的安全。”
皇上的安排,合情且合理,但卻遭到了太子的拒絕。
“父皇,兒臣這次去萬德寺祈福,也是想找個地方,一個人靜一靜。若是身旁有暗衛跟着,我這心裏怕是平靜不下來。”
“再說,兒臣這次去萬德寺,身邊也帶了不少人手。有他們在,我的安全不成問題,您就放心吧。”
見太子態度堅決,皇上也不好強迫他,只能任由着太子去了。僅僅過了兩日,太子便做好了去萬德寺的準備,帶着不少人浩浩蕩蕩地離開皇宮。
“主子,太子他剛剛出發了。”
聽見趙鐵牛傳來的消息,許世歡皺起的眉頭猛然一鬆,心想可算是上鉤了,也不枉溫易棣給宮裏的宮女和太監送了那麼多的話本子。
在其他人的眼裏,太子殿下從不迷信鬼神之事。可溫易棣卻篤定,用不了多長時間,太子就會乖乖地鑽進他們設下的陷阱。
在生死麪前,沒有幾個人能表現得若無其事。兩年時間,對太子殿下來說還遠遠不夠。所以,哪怕有一絲活下去的希望,他都會拼了命的嘗試。
“派人悄悄跟過去看看,切忌打草驚蛇。若是太子發現了什麼端倪,第一時間將溫易棣萬德寺送出來。”
趙鐵牛聽了許世歡的吩咐,立馬行動起來。許世歡也想跟過去看個究竟,又怕被人看到,壞了溫易棣的好事。
她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大搖大擺地去了刑部,看看有什麼案子需要她幫忙審的。
萬德寺裏,太子殿下與住持單獨見了一面,談起自己的病,談起佛法之事,談起他心中的恐懼,談起他道聽途說的消息。
“太子殿下,您剛剛說的這些,貧僧並不瞭解。可貧僧相信,心誠則靈,心意到了,緣分自然就來了。”
此言一出,太子殿下頓時有了主意。他不敢再繼續耽擱下去,急忙找來一個蒲團,虔誠地跪在佛像面前。
寺廟裏的住持看見他這副模樣,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緩緩地退了出去,留他一個人在這裏。
嘀嗒,嘀嗒,嘀嗒……
嗡……
周圍安靜得有些嚇人,太子殿下努力調整着呼吸,整個人卻越來越慌。臥病在牀的這些日子,他將自己的人生仔細回想了一遍,終於得出了結論:
他的身體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都是那些死去的皇子公主在作祟。一個,兩個,三個……他仔細回想着那些因爲他的緣故,直接或間接丟了性命的人,越想越覺得恐懼。
可他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出生在帝王之家,哪有什麼兄弟之情可言。就算他不出手,日後也會有其他人動手。
他是父皇的第一個孩子,也是父皇最疼愛的孩子,由他繼承皇位,是理所應當的事。可爲什麼?爲什麼父皇的態度總是讓人猜不透,爲什麼他的弟弟們一個個誰也不服誰,小小的年紀就打起了皇位的主意。
直至今日,太子也沒弄清楚,究竟是誰給他下了絕子的藥,徹底斷了他繼承皇位的可能。他不甘心,他想要報復,最後卻連活着都成了一種奢望。
事到如今,他只求佛祖庇佑,讓那些死去的冤魂放他一馬,讓他能活的再久一點。就在太子認真祈禱之時,身後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人影走了進來。
“什麼人?”
就在一瞬間,太子站了起來,一臉警惕地望着所來之人。只見那人顫抖了一下,連忙跪了下去,慌慌張張地說道:
“太子饒命!微臣是來上香還願的,並不知道您在這兒,如有冒犯還請您原諒。”
見來人是溫易棣,太子的臉色瞬間柔和了許多。說起來,他如今的這條命,還是用溫易棣的心頭血換來的。只可惜,他與自己並無血緣關係,不然他還能再多活上幾年。
“起來吧,這住持也真是的,明知道我在裏面,外面也不派人守着些。話說,你來這做什麼?”
太子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隨口打探着溫易棣的來意。只見溫易棣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輕聲迴應道:
“回太子殿下,微臣去赫州之前,曾在佛祖面前許願,希望能找到神醫,求得仙藥,並安全回來。如今,這些願望都一一實現,臣當然要來還願。”
聽溫易棣這麼說,太子心中一動,覺得眼前的人,就是住持所說的緣分。於是,他試探着問道:
“這些日子躺在宮裏,我聽那些宮女太監常常聊起話本子裏的長生不老之術。他們說,人這一輩子能活多久,全看這人體內的精血有多少。”
“想要延長自己的壽命,要麼提升這精血的總量,要麼減少這精血的消耗。”
太子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溫易棣的反應。只見溫易棣一臉的驚慌,像是在害怕什麼一樣,他終於把心裏的話問出了口:
“我聽說,那神醫有一個不外傳的法子,便是用銀針和藥液相配合,封住人的五感。封得越多,精血消耗的便越少。”
兩人對視了許久,溫易棣終於敗下陣來。只見他緩緩地點了點頭,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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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那神醫確實同我說過這個法子。可這人若是沒了五感,又與死了有何區別?您可要三思啊。”